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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省官署里,卢何有些心神不宁。

宣政殿太后召集门下省和尚书省以及御史台国子监官员议事的消息他怎么能不知道?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为了如今宫外闹得沸沸扬扬的科举放榜一事。

想想中午时分自己还在批着折子,岑公公就赶了过来,把宫外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得亏东厂现在也在盯着民间和六部,才能这么早的注意到这件事,在士子们拥挤向礼部的时候,就过来给卢何报了信。

只是片刻之间就从天堂到了地狱,前一秒还是执掌大唐朝政的百官之首,后一秒就成了任人唯亲的科举考官,听着岑公公绘声绘色的形容着声讨自己的宫外士子们,卢何已经有些老花的视线当场就是一黑。

身为宰相,他怎能不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甚至他比太后都要理智清醒的多,下意识就觉得这件事就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其他的不说,唐代科举一直都是这个模样,士子中第确实也得看推荐的人的身份,有些士子甚至还会提前给考官塞些诗词来留个好印象,再加上答卷又是不封名字的,主考官有点主观倾向的取士再正常不过了。

至于那个南北问题...北方有多少私塾多少府学?南方文华之地,你北方拿什么跟南方比?这事也能怪得到他卢何头上?

所以在岑公公告辞后,卢何只是坐了片刻,就想清楚了整件事情。

好歹也是在宦海沉浮几十年的老油条了,哪怕后来对太后有些献媚,但之前卢何可是凭着自己一点一点爬上这个位置的,当即明白了这事肯定是有人在动手脚,引导着士子们将怨气发泄在他身上。

所以卢何飞快的遣人打探宫外的消息,一边准备去见太后,这件事情必须在还没闹大之前解决掉,凭太后和他就足够了。

可随后太后召集官员议事的消息就传了过来,偏偏没喊上他,卢何虽然有心想要打听一二,但也知道现在自己实在不宜出面,只能在中书省官署坐立不安的等待着。

他有些后悔,真的后悔,这科举主考官是风光,可他卢何已经是百官之首了,又是这把年纪,眼看着就要退下去了,干嘛猪油蒙了心要去贪这点名声?就为了当承乾七年中榜士子的座师,这下子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眼见如今大唐有了马蹄铁,有了天雷,打退吐蕃指日可待,他卢何只需要安安稳稳的辅佐太后把这事办成,说不得以后在史书上就留个名相称号,结果现在一闹,唉!

而且想到那批被召去议事的官员,卢何的心就直打颤,他对于现在自己在朝堂的名声还是有点数的,那帮小人一定会落井下石,这该如何是好?

越想越是心焦,卢何坐在自己的官署里,表面上是在对着手里的折子发着呆,实际上内心却是已经急的团团转了,又这么干等了半晌,宣政殿还是没有消息传过来,只听得天边一声闷雷,阴郁了一天的天气,终于是下起了雨。

而卢何苍老的背影也被官署渐渐黯淡的光线吞没了。

......

第二天一早,早朝还没散,宫门就被士子们堵了。

守门的宫城禁军哪儿见过这种架势?一个个吓得赶紧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门楼上的校尉大声呵斥着让人群散开,可士子们到了地儿就像事先演练好的一样,先是往地上垫些东西,然后就跪,跪了就哭,一边哭一边说着卢何的坏话,求着太后做主。

其实士子们在写完陈情状子后是准备再等等的,因为礼部和国子监都站出来说要为他们请愿,让太后彻查此事,必然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可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货色又散出来些消息,说那状元胥元白醉酒之后嘲讽天下士子,自身学艺不精却聚众闹事,就如跳梁小丑一般,又说那卢何身为中书令,朝中人脉深厚,带着一众官员向太后施压,太后有心想要处置卢何却无从下手,此事有可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这消息言之凿凿,连卢何和太后的对话都传出来了,而那状元胥元白也确实有过酒后失言,这么一来,士子们被安抚下去的怒火再一次爆发,甚至烧的比昨天放榜日还要猛烈。

听说那状元胥元白已经被好些士子在朱雀大街上追打到不省人事,好不容易才被家仆抢了回去,来自天南地北的士子们一合计,既然太后迫于压力无法处置卢何,那咱们就上宫门请愿,让卢何看看得罪了天下士子是个什么下场!

就这种熟悉的流言煽动一条龙下来,士子们就来了宫门前示威。

说起来这也算是太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前些日子女子们游行,不但没遭受惩罚,还破例成立了妇联,于是学子们有样学样,昨日跟着游了行,见到宫里没什么惩罚的意思,今日更是来到了宫门前搞起了哭宫门这一套。

此刻的宫门外,放眼看去人山人海,哭声震天,一个个士子面容悲戚伏地痛哭,不管是今年落榜的,还是往昔考了落榜的,或者是还没考正在国子监读书的,甚至还有今年上了榜的士子都被裹挟着来了宫门前,看热闹的百姓们挤满了朱雀大街,喧嚣声响彻了整个长安。

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场面在大唐开国以来从未出现过,未来可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们的士子们在哭,看热闹的老百姓们在笑,守着宫门的禁军将士们急的团团乱转,宰相卢何的名声已经比街旁的水沟还臭。

门楼上,姗姗来迟的二皇子看着外面的盛况,他听完了守门将士的汇报,冷静的下了令:“开宫门,让我出去。”

那个校尉一愣:“二殿下,这...要是士子们冲击宫门怎么办?”

“不会的,他们只是想要个公道而已,”二皇子脱下盔甲,走下了门楼,“总要有人出面。”

接过铠甲的校尉满心钦佩,不愧是唐皇血脉中唯一活跃的二殿下,面对这种群情汹涌的局面,还敢出面安抚,真是胆识过人!

看着二皇子的背影,校尉啧啧感叹,看看这身姿,看看这气质。

这才是天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