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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凌乱【五】

但是杨度的到来把他从回忆拉回到了现实。

杨度来了,先是把国内的一些主要动向讲述给他,对于这些是袁克定从来都是听听就是了,从不发表意见。其实要是他发表意见也没用,因为他非但没有什么职位,而且对于国务上的见地也是异常短浅、碌碌的。

不过杨度接下来带给他的消息,还是却让他兴奋起来。杨度对袁克定说:“大公子,咱们今晚要参加德国王室的宴会,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

“恩。”袁克定点点头,这些日子来,像是这样的宴会他不知道参加了多少场,所以纵然他再怎么享受哪些王公贵族的夸赞、赞美,也还是感到无趣的。杨度见袁克定如此,显然是在他的预期之内的。

不过这一次,杨度却是有着不同的准备,对于袁克定这样的表现,他故作无奈的对袁克定道:“要是大公子您不喜欢的话,咱们可以要求他们取消的;只不过这样一来的话,他们送来的亲王服饰,相比也要送回去了。”

“什么?”袁克定一把放下手中的烟斗,对杨度确认道:“亲王服饰?你是说顺位继承人的亲王服饰?”

有人说军人不懂政,治,但是这句话对于我来说,至少还是适用的。我却是不懂得什么叫做政、治,所以在我的眼里所谓的列强就是猎枪,而猎枪的可怕就是他可以在很远的距离,甚至是只能看到一个轮廓而已的位置,一击,至少也是重伤猎物。

现在的情况不就是这样吗?而且在我看来,其实若说国家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与那些远远瞄准的“猎枪”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话,那么我更觉得,其实是这片国土之内的几支枪,对于国家的威胁,更大。

最近的时间里,这一段日子,我听来的,看来的,猜测来的东西,越来越让人触目惊心。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觉得我现在好像已经要疯了,这太黑暗了,这漩涡比我观礼海军秋操时,海面出现的可以吞噬战舰的漩涡更令人感到恐惧。

我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改在什么地方,不要说做事了,我就连想要住在什么地方,我自己都想不清楚了。

住在家里的话,那我的一些事情就没法做了,而且敏麟需要向我报告些什么的时候,也不会那么方便了,虽然家里面现在真的可以称之为“安宁”了,但是没办法,很多事情,即便是你的家人没有听到,见到,只要是发生在他们所处的地方的话,那么就有可能再后来给他们带来可怕的后果。

而云吉班那,我现在真的也不想去了,我呆腻了,那个地方,那个充斥了堕、落,迷惘的地方,莺莺燕燕几时春?红尘一梦春不离。哪怕是我有再怎么坚定的信念,可是,每日都带在那样的地方,我是真的很害怕我会就此改变,改变了我的性格,我的天性,我的祈愿,亦或是改变了我自己。

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哪怕我有很多的身份,哪怕我有许许多多常人无法得来的荣耀,可是我究竟还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男人罢了。

因为喉咙的毛病,日益严重下去,腐蚀我身体的同时,我觉得当我与病症正面相对的时候,我现在竟然变得害怕起来。这不是原本的我会有的感觉,可现在那,哎。我不觉得这与我、日日待在那种地方无关。

可我,又该去什么地方那?

这茶馆包间的还真是够通透的,我很喜欢这里,当我之前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去的时候,我发现了这个茶馆,就在玉泉山脚下的茶馆,不过虽说这是茶馆,其实与普通的茶摊没什么区别,至于这个包间的窗户吗,不过也就是茅草屋开的一扇窗户罢了。包间的门,也不过就是茅草的厚帘子罢了。

这个茶馆的老板,是一个身形清瘦,甚至是有些感觉弱不禁风的老者,白发长须,佝偻着身体,走起路来也颤颤巍巍的,总之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朴实老者。我之所以找到这里还是因为他的儿子之前给我将军府里送来的一罐茶叶。

都知道,中国的绿茶中名声非常的肯定是龙井了,而且五品极品龙井,无外乎是狮峰、虎跑、云栖、梅家以及极为出名的西湖五品了,这五品龙井可谓是龙井茶最好的五个种类,而且基本上也囊括了所有的有名的龙井产地。

可是那,有趣的是,我府里的龙井茶却不是出于这五处,我府内的龙井茶全都是这位老者自己在玉泉山边种的,而且每年也不过只能产那么两三斤罢了。

而老人的儿子送给我府里的龙井茶,虽然只是一罐,可足足有两斤,这可以直接认为就是老者自己的种植、制作的龙井茶一年难得全部产量了。可能有人会感到奇怪,为什么仅仅是一罐茶叶,我会了解的这么多那?

其实这都是我来到这里之后,才从老者的口中得知的;要特别说一下,与其说老者这里的茶是龙井茶的话,其实不如说那就是按照龙井茶的制作工艺随意加工的一些普通树叶罢了。

而且那些树,可能甚至连茶树都不是。而且说实话,送去的龙井的味道真的不怎么样,可不知道为什么,喝起来虽然不好喝,却可以让人上瘾,非常的上瘾,开始的时候我甚至都认为这些茶可能是含有大烟的。

张凤翙,那个与我同样倒霉的人,竟然也变得忙碌起来,我就在近日早上,就看到他一身戎装,神色威然的从鼓楼前走过,我确定他看到了我,但是他却没有与我打一个招呼,他什么的几名带枪的卫士,让我看出了他此时该是有公务在身。

其实不单单是张凤翙,我还看到了本该离京而去的冯国璋,冯爷自然还是他那套军服,挎着指挥刀不说眉宇间的煞气,好像实质一般,实在是太诡异了。

当然了,虽然我不明所以,可不代表我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我听闻近日来,有关山东、胶州湾等地的一些问题,日方向我国提出了苛刻之条约,想来他们应该都是为了这件事在忙碌。

说句心里话,虽然我知道自己的处境,也明白为什么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不肯启用我做些什么,我很愧疚,可我也能理解,他们之所以不给我一份承担责任的机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这不表示他们不给我机会,我就如此听之任之,本来我确实依然打算好了未来的计划,但是所谓之二十一条的问题出现以后,我便更改了自己的决定,毕竟,我是一名军人,而且说到底,我是这个国家的一员。

中国有四万万中国人,单这绝不代表我就可以因为自己的处境与遭受到的猜忌便可来一个作壁上观,这不该是军人的作为,而且,这也绝不该是国人的行径。其实说起来我对有些国人对外的态度上。

我真的无法苟同,当然,我没有资格指责任何人的对与错,都是人,都为了活着,生存下来真的不易,所以不能因为民族气节,国家尊严就去强迫某一个人做什么,但是我同样的绝不赞同他们的方式。

我现在身处在大总统府的一间办公室内,袁世凯等北洋内阁正在进行会议,所以我这个没有被授权受邀参加会议的人,自然也就只能在这里眼巴巴的等着了。其实我并不在意等待。

我是一个绝对耐得住寂寞的人,尤其是这本就不算是寂寞的寂寞,可是我真的心焦,我想要知道所谓的二十一条到底是什么,我想要知道袁世凯他们对于二十一条所持有的态度,我更想要知道他们到底决定如何处理对待这所谓的二十一条。

我突然觉得我好像并不再是这个国家的一份子了,我好像并不在是一个军人,我就是一具行首走肉,我是一个废人,虽然袁世凯把我比喻成战刀,可,再锋锐的刀,久藏之下,也该锈迹斑斑了吧。

我,我想要找到自己现在到底应该作什么,哪怕就是还是这样,“事不关己”一般的作壁上观,就看着那些德才之辈亦或是碌碌之人,一个个忙碌的焦头烂额,一个个为了国家也好,为了自己也罢,在那里绞尽脑汁。

可即便是这样我也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够安抚我自己,说服我自己继续耐得住寂寞等待的理由。可,这个理由,又在哪里那?我能够寻找得到吗?或者是,其实我一直就有这样的理由,只是我的天朗亦或是称之为内心的潜意识,不允许我使用,进而蒙蔽住了这个一直存在的理由那?

我不知道。

就这么,不知道走了多久,漫无目的之下吧,我是想要去云吉班的,可当我真正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的景物时,我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我竟然来到了后海这个地方。

我不知道后海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是我觉得,我不是很喜欢这,甚至可以说我讨厌这里。当年我来京之初,就是在这,我与徐树铮的一番对话让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出于危险之下的。

而且那个时候徐树铮还让我清楚的感受到了这个京城中的险恶与可怕。那是一个下午,看不到阳光,阴郁的天空上,没有云,或,漫天是云。总之,没有阳光,一丝也没有,可是天色却并不黑暗。

因为,徐树铮的眼睛,他盯着我的那一双眼睛,仿佛通亮一般,那是幽幽凶恶狼眼之中的绿光,是八宝山下无名坟地间森森的鬼火。太亮了,震慑人心,穿透你的一切防备,直直的插在你的心口上!

记得那一天,我与徐树铮并立在后海之畔。他叼着烟,看着海面,看着后海上不知如何起、伏的波澜,而我,则就这么傻呆呆的站在这里,看着后海,可是,我眼前的虽然是后海之水,可我眼中看到的,却是一幅幅峥嵘的面孔。

我不知道那些面孔都是谁的,但是无一不可怕,不令人感到惊异,是真的叫人可怕啊,那些面孔的狰狞扭曲,就是战场上那些被打烂了面容的尸体,也不能及。

徐树铮就这么看着海,也不顾及我麻木的神情,对我道:“蔡将军,你知道吗,如果我不是陆军次长,我不是徐树铮,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手艺人亦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户的话,我想我会过得更快乐。”

“是吗。”我轻轻挑起嘴角,神色麻木的回答他;徐树铮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又对我道:“可是没有办法,身来男儿身,就当创当初一番天地,又是军人,又如仕途,千百苦难,百般的磨砺,我是身不由己啊。”

我点点头,这一次并没有回答他什么,而徐树铮也并不在意一般,只是继续说下去道:“身不由己,所以只能就此下去,其实你我一样,都是军人,又因为不同的机遇一同踏入了仕途,从而上走上进了政、治的漩涡暗流中,不要紧对与错,政、治吗,我说不清楚,但是我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对错是非就可以评价的,所以我置身于此,实在是感到很无力啊,蔡将军您知道吗,在政、治中,你我也好,亦或是我家段总长也好,其实都是巨浪中的一叶扁舟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是吗?”我转过头,看着徐树铮,道:“您与段总长如何,蔡锷不清楚,可至少我知道我自己其实连一叶扁舟也算不得,我不过就是一根芦苇罢了,能飘多久,就是多久吧,我不想陷入到漩涡中,可是,一根芦苇又能怎么样那?如何去选择,去躲避?徐次长,又铮兄,蔡锷不是身不由己,而是只能去选择早已无法更改的道路,而且虽说如此吧,可我还能够笑着面对,因为正如您说的,是军人,军人就要服从。”

“哈哈哈。”徐树铮听我说完,不由得大笑了起来,而后对我道:“蔡将军为什么要把自己说的如此凛然那?我知道将军心胸坦荡,可是正是如此,您不该当着我的面还要顾左右而言他啊。”

“不说我是真的想和将军成为交心的朋友,死生的弟兄,就是看在日本士官学校同学同窗的面子上,将军您也不该对一个学弟如此掩饰自己啊。”

我听得出徐树铮的言外之意,但是我真的不是我在掩饰什么,这其实就是我的真情实感,而且说实在话,我心里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这样,我大可以拒不受令,待在我的云南。

虽然我明知道云南之地已不再是安稳之乡,可是我自信只要我想要保住云南的话,绝不会有人能够侵入到云南一步,即便袁世凯能够渗透进来的话,可是昆明府必定是那些腌臜之辈的葬身之地。

可我既然选择了接受命令,放弃云南,还不足以证明我的心意吗?如果这都不能表示我的心意的话,我想,我在如何解释也都是无力的吧?我没有在对徐树铮解释下去,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声。

而徐树铮见此,也不坚持下去,而是一改之前的话风,对我道:“将军,不管如何,小舟也好,芦苇也罢,总还是又能够渡过风浪的不是一叶扁舟西湖山,许官人得到了惊世的爱恋,达摩祖师一苇渡江留下了千年的传说;这说明什么?只要有一个好的御使之人,无论是何物都总能平安不是吗?”

我也笑了不过没有刚刚徐树铮那般张扬反而内敛了不少,道:“我只想随波逐流,徐次长,蔡锷就是一个普通的军人,就是一个最普通的军人罢了,我可以不做这个将军,但是我还要保持我军人的风骨。”

对,将军这话说的不错。”徐树铮一幅赞许之样的对我道:“《三国》中,麦城前,关老爷对诸葛子瑜曾言曰‘玉可碎而不该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将军此言大有关老爷之雄风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由得对徐树铮问道,我眯着眼睛,想要藏住自己眼中的凶光:“蔡锷不过就是想要尽到一个军人的本分而已,尽到一个国家臣民的责任罢了,如何牵扯到上‘碎玉焚竹’之上?更何况,蔡锷不过庸碌平常之人罢了,又如何敢比拟圣贤那?徐次长高抬蔡锷了。”

而徐树铮听我说完,不由的摆手笑道:“将军何必自贬那?”而后又恢复到平常的神态道:“如果将军是庸碌平常之人的话,又怎么能有重九之功绩那?而且,重九之后,短短两年时间,整个云南治下,一改前朝之乱,将军功绩如何是庸碌之辈能够做到的那?”“更何况,将军您来到北、京这一路之上,可谓是艰难险阻无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