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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雪袭袭【七】

至于江湖势力的话,虽然我在日本没有什么根基,但是这不表示我在日本是没有朋友的。

先不要说国人中现在有多少人在日本生活,即便是我之前士官学校的同窗们,就有不少人对于中国是不怀有恶意的,而且现在他们这群人中,大多数的也都在军队任职,所以我到达日本之后。

只要提前和他们取得联系的话,那么我与小凤仙在日本的安全是能够完全得到保证的,其实说实话相比于日本有可能给我带来的危险,反而是国内或许留下给我的危险要更多一些。

启程的日子到了,在陈敏麟那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的情绪下,我与小凤仙踏上了前往日本的征途。这里用征途一词其实我局的是非常合理的,毕竟这是我计划的重要环节之一,虽然也只是一个起始,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个起始,所以才显得更为重要。

这不是我第一次来到日本了,对于中国到日本的海上航行路线我还是比较熟悉的,但是小凤仙却还是第一次,她对于游船上还是海上的一些事情都感到非常的有兴趣,而且她对于这一次的旅途其实也是感触良多的。

虽然这不过是旅途的开始,即便是这样,在轮船上,小凤仙和我提前我来京以后的事以及前一段时间所发生的种种,我们两个人还是唏嘘不已。我们两个人相识到如今,虽然未有太多的年头。

可是我与她之间的关系,不知道因为什么就发展到了现在的地步,或许这就是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的情感吧。说起来,我与小凤仙之间的关系如果不是我刻意如此的话,我想我们两个人肯定会比现在更为亲近。

折中这个词其实我非常的喜欢,因为这里面既包含了坚定与果敢,同时又融合了退步与谦让,这是一个非常非常中性的词汇,而这样的中性词汇恰恰在很多时候也是解决问题的根源方式之一。

假使没有这样的词汇,或者说没有这样的选择的话,想必现在的社会上,甚至是国际上,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我与小凤仙之间的关系选择的处理方式就是折中,我这次去日本看病,与我的计划相比较而言,所选择的同样也是折中的方式。

其实说去来这个方式对比与其他的方式来讲或许显得油滑了一些,而且从根源上讲真的论起来的话,这是一个存在着软弱性质的方式,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很多人在处理问题的方式上极其不愿意选择这样的方式。

或许这就是性格的原因吧,亦或者是这就是根据每一个人的经历、阅历、天性的不同吧,有时候能够以此方式和平解决的问题,却偏偏要兵戎相见,最后闹得一个两败俱伤,到最后叫别人渔翁得利。

这是争夺吗?或者说这就是争斗的根源吗?我想不是的,这是颐指气使而已,这是最最不可取的方式,可是偏偏……哎。也许我管不了那么多的事情,但是我只要能够经营好自己的这一个小摊子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站在游轮的甲板上,享受着寒冷的冰霜,在海风中撕裂空气的凝聚,这是一种美,是一种不置身其中便永远无法感受到的美。可是这样的美在这样的海面上,这样的海风中,伫立着我这样的人。

或许这就是最凄凉的情景吧。小凤仙出于对我的考虑,她是不允许我这样做的,即便是我真的喜欢这样的感觉,可是每每如此,她总是要在我的耳边唠叨不已。这一次,我还是车趁着她睡着的时候,才偷偷溜出来的。

看着眼前呼啸的海风与暗流汹涌的海面,或许我从中看到了昔时战场上的情景,此情此景已成追忆,此情此景许将重现……

“松坡!”娇喝声打破了我的白日梦,虽然我没有回过头去,但是我知道这肯定是凤仙又来收拾我这个不直觉的家伙了,果不其然,一只粉拳捶打在我的身上,我故作咳嗽起来,嘴里还说道:“你这是要,要,咳咳,要弄死我吗?”

果然,小凤仙见我咳嗽起来不由的心中泛起怜惜,放下粉拳,虽然她还是没好气的对我,可是那一件披在我身上的大衣还是让我知道了她的真实想法的,我自己用手整理了一下大衣,而后回过手将小凤仙牵到了我的身边。

因为士官学校具体来讲主要是教学现代陆军作战的,对于谍报方面并不是专业的,所以那个时候学习这一方面也不过是稍有提及,而且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在课堂上,老师讲述的最多的就是所谓的忍者与忍道之间的辩证关系。而对于忍者的真正作用,提及甚少,其实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那个时候日本士官学校内是有各国不同地域的学生的,虽然忍者这个东西只不过就是情报谍报组织的前身,可是有一句老话不是说得好吗,叫“言多必失”。这么解释我想大家就应该理解了为什么那个时候在学校里我们所接触到的都只是一些并不核心的东西了。

言归正传,我按照小凤仙的提议,给她解释起来忍者到底是否能够算是真正的军人,并由此引发出忍者与忍道的辩证关系。

忍者其实在日本幕府时代以前,就是一个存在的群体,而且日本的忍者虽然按照地域来划分,以及他们不同的特殊技艺,被分为很多流派,但是实际上日本忍者不同流派间是相互依存帮扶的状态。

忍者之间基本上是不会发生战争的,当然了,这个前提条件就是在他们所隶属或者是效力的国家没有与外敌展开战争的情况下。忍者群体隶属于忍者组织,并非是一种政、府性组织,当然了,也不能简单的归结为民间组织。他们主要负责的是暗杀、情报获取、侦探敌情等活动。

这样一来的话,从上面所讲述的条件来看,日本忍者是算不得军人的;但是自幕府时代开启,日本第六代天魔王织田信长血洗忍宗圣地,导致忍宗衰败后,残余各地不同的忍者流派以及甲贺、伊贺等忍者为了生存而相继投靠不同的将军组织。

亦或者是由忍者组成的组织,以雇佣的方式效力于不同的大名之下,从这个时候起,应该说忍者才算是成为了军人的一部分。当然了,这也只是一个片面性的解释,因为这其中还有许多的变化以及不同的发展方式。

所以只能说忍者是日本幕府时代前后不同军队下的隶属组织之一,成为军队的一部分,但是却不完全属于军队,因为忍者之听命于最高效忠之人亦或者是雇主,不接受军队的节制。

不过虽然如此,其实真的说起来,忍者的纪律比之日本幕府时代的将军手下的军队更为言明,因为忍者这个东西,是有宗教性的,而且带有戒律性质,所以相比之于依靠军纪节制的军人来说。

忍者可能比之更为自觉自律。“那将军,你还是没有说明白啊,这个忍者到底算不算是军人那?”小凤仙对我问道,我想了想,回答她说:“如果非要一个结论的话,忍者只对于他的雇主或是被其称之为主人的被效忠人算是军人,而对于一般的军队来说,或者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他们就不是军人。”

“哦。”小凤仙懵懵懂懂的,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的样子很是可爱,而且她的这种可爱绝不是那种小女孩的样子,反而是一种成年女人独有的可爱的样子,是有女人的味道与魅力的。

我揉了揉小凤仙的头,而后看着她问道:“那你知道忍者为什么要自称为忍者吗?”小凤仙想了想,对我道:“听你刚才说的,或许忍者就是要忍受其他人所不能忍受的或者是不能承受的吧,因为他们的毅力所以才自称为忍者吧。”

我点点头,首先我必须要对于小凤仙给出的这个答案以肯定,虽然她的答案并不能算是完全准确,但是至少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而且说起来,其实忍者所遵循的忍道中,确实有这么一条,那就是忍受其他人所不能忍受的,或是痛苦,或是困厄,总而言之,忍者,是必须要有忍耐的。

说到这里,其实我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在日本的时候,我与杨度之间的一次有关于忍者与忍道的辩论,或者说是讨论吧;我便把我们当年所说的这些,当做是对于小凤仙的回答,复述给了她。

当年我与杨度都曾对于日本的忍者以及忍道有过较为深切的讨论,我认为忍者的真正含义其实不过就是遵循忍道而生存的一群人,忍者的核心不在于人,而在于他们所遵循的忍道,因为人或许会因为自己的性情、地位的改变而发生变化。但是已经形成了条文规定或者说是存在宗教含义的忍道的规则,是不会改变的。

而杨度确认为,忍道的根本还是在于人,而非是一个理论或者是辩证,他认为忍者的精意在于人对于忍道的认识,也在于对于忍道的不停完善,最初忍者到底源于何方,忍道的根源核心要义到底是什么。

这些已经没有追根溯源的必要了,因为无论是怎样的理论或者是教义最开始的出发点肯定好的,但是好却不够好,因为无论忍道的起始之人是谁,都必将不能够直接的给出一个最完善、完美的教义。

杨度没有给我一个与我那般的答案,他只是对我说,假如没有人的话,忍道还能够成为一种信仰吗?我回答他说:“如果只是为了一个已被污秽的信仰的话,那么这样的信仰还有追随下去的必要吗?”

而后,我又问杨度说:“晳子兄,我想问问你,还是拿这个忍者与忍道之间的关系来说,是不是你会选择作为一个忍者来改变这个传承下来的忍道?”杨度点点头,没有语言上的承认,当然了他也没有就此否认。

我们之间的谈话其实就此就应该搁置下来的,但是实际情况上且没有这样,后面虽然杨度没有说话了,但是我还是一个人在对他演出一场独角戏,我并不是想说服他,只不过就是我想告诉他我的观点。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对杨度说的非常多,但是真正有用的应该大体上只有三句话,其一,是我对他说“假如信仰不能够保持纯净的话,那么必然的会失去很多追随者,以及一些潜在的追随者,晳子兄你说的没错,其实无论是什么,人才是关键,但是这不能代表作为最关键的人,就一定是一切的核心,我更觉得精神的层次比之人更为重要。”

第二句是在杨度肯定了我上面的观点之后,我对他说的:“晳子兄,也许你觉得我现在可能在很多事情上有了变化,但是这没有错,我确实变了,其实我本不该如此坚决在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上,但是我只想告诫自己我可以发生变化,但是我要永远记住我是谁。”

第三句话是我们最为这一次交流的结束语的,我说:“其实晳子兄,咱们两个说了这么多,无论如何都是在为了未来做打算,国家需要你我这样人,也许咱们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是我借用一句忍道中的教义吧,律己而忠,国家,永远,那才是咱们的家。”

或许我们之间说的这些话中,并没有什么真的有关于忍道或者是忍者之间的东西,也许我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对此就没有什么太大的牵连,但是或许是这样的,亦或许并非如此。这是一种讨论,同样的这也是一种抉择。

小凤仙听完我说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捉摸不定的神情,虽然我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明白我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是她听到了,也就是了,有些事只能借口说出,如果对方能够理解再好不过,如果对方不能够理解,你也无可奈何。

游轮不知不觉的即将驶入港口,看着眼前的景色,这熟悉却又不熟悉,既爱又恨的地方,我不知道自己在未来的日子里要面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够把计划进行下去,但是这一切已经无所谓了。

而与拜访我的那些校友不同,我去拜访老师的时候,只会一个人去,其实这很容易理解,能在日本高等军事学院作为教官、老师的家伙,先不说他们的专业水准如何,就是对于人心的把握就可想而知了。

我不担心小凤仙会在不经意间暴露出什么信息,我其实不带小凤仙过去完全是出于对她的安全考虑。而且虽然我现在身在日本,但是我知道袁世凯的手下必然就存留在我的身边,他们在监视我也好,亦或者是说他们在保护我也好。

总而言之,我不知道自从我到日本之后袁世凯到底又派了多少人过来,就是在来到日本的轮船上,我至少就看到了三个曾经多次出现在我家门口的面孔。或许是我多疑了,亦或许是袁世凯太过于小心了。

因为本来这一次我来到日本就没想过要怎么样,我知道他们不担心我会和日本方面有什么牵连,他们最为担心的是,我会不会和此时正在日本组织救国行动的孙文扯上关系。袁世凯称帝。

虽然北洋内部的反对声极高,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至少短时间内如果没有任何前置条件的话,那么北洋内部是绝不会出现大规模的战争的,可是南方方却不同,他们最开始的目的,就是促进共、和。

推翻王朝统治,可是因为武力上的缺憾,以的将国家的最高权力交到了袁世凯的手中,而现在袁世凯称帝,为历史之倒退,将一个共、和制国家重新推回到封建专制的体制上,这是他们所决不允许的。

而现在之所以南方方面一直在呼吁,全是因为孙文等人的手中实在是没有可用之兵;袁世凯知道,虽然我是北洋的将官,但是实际上我所信仰的是三民、主义、五族共、和。

也就是说,虽然我并不是南方方面的直系,但是我至少从信仰上是与其相同或者说是相近的,那么这样一来,袁世凯此时的做法就能够解释了,因为假使南方方面真的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的话。

首选的军队,自然就是云南的滇军,而且实话实说,虽然滇军人数不多,但是武器精良、战斗素养极高,而且因为云南地处边陲,有山川之险峻,为天然屏障,进可攻,直取四川、贵州、广西等地,退可守,据守云南之地势优势,迂回婉转,如果死守不出的话,那么外来的队伍,肯定非常难以攻进云南。若败,则可转战缅甸、越南等地。所以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云南也好,滇军也罢,都是南方方面的不二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