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哎呦，小姑娘，可千万别哭。”老人拍着手掌，“小孙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们别难过了啊。”
方画苒急促地抹了下眼角，嗓音哽咽：“老爷爷，我没事，我只是听到你说，有点忍不住伤心。”
“唉，你们都是好孩子。”大概是因为事情过去很久，老人再提起来的时候，除了有些感慨，也没有别的心情。
楚暮泽自从被方画苒避开之后。
便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眼神却是一直落在方画苒身上。
几欲化为实质。
风暖暖也没想到这个故事会是这样，忍不住攥紧了掌心。
她抿紧红唇，认真地问：“老人家，你觉得她这样做对吗？”
老人摇了摇头，眉目柔和：“这事也不好说对错，要说当年，我是觉得小孙错了，怎么能为了一个男子，抛下自己的家人。”
“可现在来看，她爹娘也有错，若是他们各退一步，又怎么会落个这种下场，家乱了，人也没了。”
在孙姝与男子私奔之后。
她的家人过了一段低沉的日子。
在她私奔之后，邻里街坊在街巷口，时常能见到孙姝的娘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别人劝也劝不动。
有时又是她爹娘一起站在那里，站累了就会坐下来，坐在那青石板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当时孙姝为了男人私奔的事情，闹得整个街头巷尾全都在骂她不孝顺。
可是她爹娘自始至终都维护着女儿的声誉。
久而久之。
街坊们就不提了，只是都不由得心疼起他们夫妻两个，养了这么大的女儿，说跑就跑了。
后来，就是她奶奶先去世，孙家夫妻两个葬了老人之后，也慢慢的病倒了。
最后一个家，就这样毁了。
孙姝也没回来过。
老人拄着拐杖，在地上敲出阵阵声响。
“不知道小孙现在在何处，希望她像她爹娘说的那样，好好生活着，那她爹娘泉下有知，也应当释怀了。”
空气当中，一片静谧。
压抑着沉重的气息。
“老爷爷，他们葬在哪？”方画苒问。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到了京城外的一处树林内。
“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故事。”宁长意倏然开口，有些微妙，“听老人讲的我都想哭了。”
风暖暖嗯了一声，目光复杂的望着前方几个简单的墓碑，重重叹了口气：“没想到是个悲剧。”
“造成这个悲剧的原因不止是一个。”楚暮泽蓦地插入进他们二人的话当中。
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方画苒，语气似有所指：“就像那位爷爷说的一样，其中对错，没有人能轻易评判，无论是孙姝还是她的爹娘，他们都有对有错。”
“是吗？”方画苒轻轻地反问了一句。
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
“啊！”
宁长意突然啊了一声，吓了所有人一跳。
风暖暖震惊地抬眸：“你干什么？”
“不是……”宁长意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现在没有帮鬼完成看家人的心愿，她会不会找我们算账啊！”
风暖暖：“……”
无奈的看着他，正经道：“不会的。”
方画苒也摇了摇头，有些失笑地抿了下唇：“你放心吧，她已经来了。”
“来了？！”宁长意瞪圆眼睛，声音一高，紧接着，拉着风暖暖就跑到几步之外的地方。
“我，我就在这啊，你们有什么事再喊我。”
楚暮泽一哽，憋不住吐槽他：“宁长意，你胆子再小点，等天黑了还敢出门吗。”
可惜，宁长意的距离实在远。
他只能看到楚暮泽嘴在动。
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不过此时此刻，宁长意也不在乎楚暮泽说了什么，只是回头跟风暖暖说：“楚暮泽肯定又在说我了，等回去的时候，我得跟他好好聊聊。”
风暖暖扯了下唇角：“你知道就好。”
她的手腕还被宁长意扣在手里。
羽睫眨了下，风暖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状做若无其事的看向前方。
这时，方画苒前面已经多了道黑影。
那黑影一出现，便飘到了墓碑旁边。
方画苒静静站在那，看着黑影一点一点的淡去，最后没入墓碑当中。
虽然无声，却能感受到悲痛。
方画苒只觉得心揪着疼，她捂着心口蹲下身，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地上。
风暖暖见状，想上前安慰她。
却被宁长意往回扯了扯，对上风暖暖不解的眼神，宁长意指了指楚暮泽：“就让他去好好说说，我们别管了。”
“……”
风暖暖犹疑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与宁长意一起走到了远处。
身后的脚步声很明晰。
方画苒掩着面，半晌，才慢慢的站起身。
与此同时，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方画苒。”
“嗯。”方画苒闷闷的应了一声，主动开口，“楚暮泽，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她依旧是背对着楚暮泽的。
少女的身形纤细，却无端带着一股坚韧的力量。
楚暮泽没出声，直觉告诉他，方画苒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
果不其然。
方画苒笑了一声：“我在想，我们一生中重要的人很多，经历的也很多，实在不应该拘泥于情爱，且不说是一场无果的情。”
她像是下定决心，慢慢转过身，杏眸中，透着难以言喻的心痛。
她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楚暮泽，你知道吗，我的生活一直不圆满，你可能是我的圆满，但我不是你的圆满。”
“你可以将我当成一个遗憾，我不想影响你本来的生活和家人，我知道你心中对我可能有歉疚……”
“可没关系，那些都是我甘愿的，”
“你不用觉得你欠我什么。”方画苒的发丝被风吹起，露出少女皎白的侧脸。
楚暮泽伸出手想抓住她，指缝当中却只有风吹过。
“方画苒。”他喊出她的名字，郑重而认真，“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
方画苒抬眸：“什么？”
风在二人之间无声的流动着，情绪也在胸膛当中不停翻涌。
“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为何你现在就要给我们的未来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