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们还要连夜赶进城吗？”
听了宁碎的话，顾西辞实在是怒火中烧。
堂堂东诸国的皇帝，竟然为了留下他们的公主殿下不择手段。
宁碎淡声道：“你们现在过去很被发现，因为城中已经无人在街上逗留，大家都躲在屋子里。”
宁孤尘沉吟片刻。
“走。”
顾西辞愣了一下：“陛下，如今我们去哪？”
“主城。”
宁碎略微沉默，抬眸看着杀戮果断的君王。
什么也没说。
“那二皇子……”
顾西辞忍不住问。
“不必在意我。”宁碎微顿，“顾将军，唤我宁碎即可，二皇子早已不存在了。”
他一番话说的极为洒脱。
顾西辞都被他堵住了，不知道回答什么才好。
宁孤尘眼神扫过宁碎，紫眸深处尤为冷彻：“很好，你还记得你的话。”
“我说过的话从不会忘记。”宁碎挺拔着身姿，毫不怯懦地与宁孤尘对视。
父子二人只是互望了一眼。
便同时挪开了视线。
宁碎继而看向顾西辞：“顾将军，城中诸多凶险，小桃如今已被带进宫中，要找到她的确是难事。”
顾西辞尴尬地站在两个人中间。
听了宁碎的话，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再开口时，也已经改口：“宁碎你无须担忧，我一定会将公主殿下带回北陵。”
宁孤尘看了眼宁碎。
紫眸眯起。
“你为何如此关心小桃？”
“陛下莫不是忘了，我曾经也非常期待小桃的出生。”宁碎并不避讳过往，直接说了出来。
他后来当真见到小桃时。
便被她的眼睛所震撼。
由此，他认为陛下如此对她百般好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她那双与所有皇子不同的眼睛罢了。
如今亲眼所见，才明白原来暴君也会如此紧张一个人。
只是曾经的他和他们，都没有这般好运罢了。
宁碎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表情依然平静。
而平静下的暗涌，只有他自己明白。
闻言，宁孤尘却是勾了下唇角，目光落在顾西辞身上：“走。”
顾西辞点头，重新上马。
“宁碎，你就在这里别走动，我们回北陵时带你一起。”
“不必了。”宁碎漠然拒绝，一双眸子薄凉至极，“我来此地只是为了小桃，她无事便可。”
这次，宁孤尘没再看他。
等到策马离去。
顾西辞才问：“陛下，当真不管二皇子了吗？”
“他这么大了，用不着你操心。”宁孤尘嗓音裹着冷风，显得没什么温度。
顾西辞听言，却忍不住追问：“可二皇子孤身一人在此，难免会遇到些问题，且现在东诸情况不明，万一战火四起，伤及了二皇子……”
“顾西辞。”
宁孤尘冷冷喊了他一声：“你近日话越来越多了。”
顾西辞：……
他瞬间闭紧了嘴。
过了半晌，才沉沉道：“是臣过问了。”
夜色无垠，马蹄声落在地面的动静格外清晰。
少年迎风站在城墙上，衣诀翻飞，他飞身跃入夜色。
乱葬岗处，尸横遍野。
还未到达便可感受到极阴之气弥漫在整个乱葬岗上空。
察觉到强大的气息靠近。
游荡的孤魂野鬼全都聚集了起来。
发出阴森森的笑声。
云尧深冷的目光落在那些孤魂野鬼身上，淡然扫过：“你们是瘟疫里死的东诸百姓吗？”
东诸二字一出。
那些孤魂野鬼顿时躁动起来，跃跃欲试朝着云尧扑过去。
少年抬手，一团黑色的魔气而出，将他们全数包裹起来。
孤魂野鬼发出痛苦的尖叫。
回荡在整个乱葬岗内。
让小鬼都不敢动了。
云尧深邃的眼底尽是寒意：“我没心思跟你们耗，谁是东诸这次死的人。”
随着少年冷斥落下。
孤魂野鬼立马扭动着身子，发出了惨叫声。
那些孤魂野鬼都是死的不清不楚的，所以灵魂化成执念，变成了孤魂野鬼留在世间。
只记得生前最执念的事情。
云尧用魔气让他们全都想了起来。
没过多久，乱葬岗突然安静下来。
孤魂野鬼们看着对方，终于有了人的情绪：“我们死了？”
“王大爷，你也死了？”
“我也死了？我怎么死的？”
“我不记得了……”
百姓们就好像生前一样，认出了熟人，直接唠嗑了起来。
云尧拧眉，嗓音冷了下来：“我不是让你们来聊天的。”
这时，死去的百姓们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他们不约而同面向云尧。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还是让他们格外寒颤。
想起他方才手段凌冽的样子，百姓们立刻回想起来。
“怎么死的我也不记得了。”
“是啊，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就死了。”
“瘟疫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出乎意料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们甚至对自己死了的事情是一个茫然的情况。
这一趟是白来了。
“我们死了怎么没去投胎？”
云尧正欲离开时，被他们拦住了去路：“你能看到我们，肯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你帮我们想想办法。”
云尧难得这么无语。
他冷笑一声：“你们想让我送你们下地府吗？”
“……”
少年语气过于冷漠。
哪怕是孤魂野鬼，也莫名感受到一股寒意。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
都往旁边退出了一条路。
云尧提步离开后，黑白无常却突然冒了出来。
“你们……就是魔尊说要带去投胎的无主孤魂？”
“……”
黑白无常收到魔尊命令的时候，别提多吓人了。
他们差点就要少活几百年了。
魔尊居然大发善心让他们送无主孤魂去投胎，简直是天方夜谭，若不是知晓魔尊本性，他们还当真要认为魔尊也跟着一起改性子了。
那些东诸的百姓看到黑白无常，直接吓得原地乱窜了起来。
“有鬼啊！有鬼啊！”
黑白无常：……
“喊什么喊！喊什么喊！你们不也是鬼吗！”黑白无常还没见过这么闹腾的鬼魂。
“全都带走！”
孤魂野鬼被带去投胎，云尧却并未离开，而是藏在了暗处，望着那片尸横遍野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