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声淹没在大雨中显得很是微弱。
顾妖妖听到动静看了过去，是顾泽然醒了。
顾泽然还喘着气，此时的他狼狈不堪，眼神没有聚焦地打量着，转到几片宽大的叶子下的顾妖妖的时候，整个人一颤，随即没形象的笑了。
顾妖妖没好气翻了一个白眼，递出手中的竹筒。
谁叫她备了一堆的人参炖鸡汤。
三息后。
顾泽然翻看着旁边的谢云景，看向顾妖妖的眼神复杂至极。
“哥，他救你的时候伤口撕裂了，再说，我该闭眼的时候都闭眼了。”
顾泽然又看了看某人的衣服，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走吧，我们去找个地势高的地方避一避雨。”顾泽然只是呛水了，恢复体力的他附身便将还未清醒的谢云景轻易扛在肩上。
顾妖妖看着谢云景七尺男儿，被她哥随意就抛到了肩上，有些想笑。
她哥即使一身破衣烂衫，也依旧耀眼。
顾妖妖捡了一根棍子给他哥开路，自己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妖妖，还有力气吗？”
“还行，哥，我们再往上走走，看看有没有山洞。”
顾妖妖抹了一把雨水，天色已经暗的看不见了，他们只能靠着不时划过夜色中的雷电照亮前面的路。
……………
扒开山间草丛，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洞口，顾妖妖引燃一张黄符，进洞确认了一番后，三人往里面走了走。
稀稀拉拉凑了些木材，火堆便燃了起来！
洞外依旧电闪雷鸣，大雨没有任何减缓的趋势，反而更加狂暴，晦暗。
顾泽然一脸凝重，看着洞外狂风暴雨眉头紧蹙。
“哥，你是有家人的，下次你再不能这么冲动了。”顾妖妖早就想给她哥一顿暴打了，此时此刻正好，一个脑瓜崩直接招呼了过去。
顾泽然被她妹一掌拍地脑瓜嗡嗡嗡的，一脑子的家国大事也被拍散了。
气呼呼一回头。
摇曳的火光中，一口大锅已经架了起来。
顾妖妖正往外掏着东西。
为了镇魔司值夜出勤方便，顾妖妖的储备只多不少，光是棉被枕头毯子席子就准备了四五套。
吃食更多准备的是熟食，有一个移动保鲜的置物符，往外掏东西更是坦坦荡荡。
队里的几兄弟，手上至少也都有一张。
不一会，凹凸不平的地面垫上了席子又铺上了暖暖的棉被，棉被上还散放着枕头和毯子。
顾泽然刚闭上微张的嘴，只见顾妖妖开始扯谢云景身上的衣服。
顾泽然下意识上前，脚步不由带了几分慌乱。
“妖妖，放下，哥哥来！”
顾妖妖嘴角上翘，急忙松开手，把准备好的两套男装递了出去。
顾妖妖歪着头，湿漉漉的发丝披散着，笑得眉眼弯弯。
顾泽然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好衣服的小妹，又看了看依旧昏迷的谢云景，又嗯了一声。
接过衣服，顾泽然往深处走了走，双腿软绵绵的不得力，好像踩在棉花上，云里雾里，不真实。
………………
折返回，又给谢云景清洗好伤口，换上干爽的衣物。
不多时，锅盖被咕噜咕噜沸腾的羹汤顶开，浓郁的小米香飘散开来。
围坐篝火，顾泽然捧着瓷碗，喝了一大口米汤，身子随即暖和起来了。
目光在顾妖妖的脸上停留片刻，低声道：“妖妖，你上次给哥哥荷包里面的符箓是不是也有置物符呀？”
“有呀，哥哥还没有用吗？”顾妖妖拨弄着篝火，表情一下古怪起来，追问道。
顾泽然干咳了几声，随即嘿嘿笑道，“无妨，都收着，回去一定用。”
最近朝局混乱，他也被指挥的团团转，一会东一会西的，不得空。
才回神，就见到顾妖妖徒手帮某人梳着凌乱湿哒哒的长发，非常有耐心地用干毛巾擦拭着，并一缕缕一丝丝地梳开头发。
跳跃的火光中，顾泽然竟然有些吃味，目光随着火焰忽明忽暗，最后又不自觉的笑了。
她妹妹长大了。
手怔了一下，顾妖妖有些不自然，对着大哥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还有些烧——”
雷电轰隆落下。
小姑娘的声音弱不可闻。
他和父亲一直中意的良婿是墨御殇，可，刚刚妹妹那自然而然做出的小举动。顾泽然不想再想，默默地移开目光，仰着头，看着被火光照的不清楚的洞顶。
时间过了有些久，顾妖妖又轻手轻脚的起身，拿起旁边湿透的衣服，走到火堆边，一点点烘干。
“呵——”顾泽然简直想把昏睡的某人拎起来暴揍一顿。
“就这么喜欢，非他不可？”顾泽然语气有些不好。
顾妖妖一脸茫然，扬着小脸看着哥哥。
神色动了一下，脸色也随之肃然起来，好似很认真的审视这个问题。
郑重地点了点头，“只要他也非我不可！”
顾泽然微张了张嘴，却不再言语，心里打定主意回去后定要和父亲好好商讨一番，这猪拱白菜总不能太容易。
“我来吧，顺便我的也烤烤。”顾泽然很自然坐到了顾妖妖跟前接过她手里的衣服。
抬手心疼地摸了摸自家妹妹的头，“我们妖妖累了吧，好好休息下，有哥哥在。”
顾妖妖被烤得也有些昏昏欲睡，随即听话地嗯了一声。
看了一眼哥哥，便起身，慢悠悠挪到一旁，抱着暖烘烘的毯子闭上了眼睛。
在水里扑通了那么久，又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她虽然有些能力，但是也还只是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
不一会儿，呼吸声便缓缓平稳。
顾泽然侧头。
看着自家妹妹在被窝里小小的缩成一团，还是不自觉地笑了。
.............
凹凸不平的墙面靠着一个厚枕，顾泽然挨着谢云景，闭上眼休息，他也要休息下。
是夜！
不眠夜！
“还没有找到吗——”
“下游已经在全面铺开搜索，郊外新打捞上的尸体也全都一一看过！都没有。”夜染一直垂着头，不敢直视对面人难以抑制外放的寒意和怒气。
墨御殇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将目光放回桌案上的救灾部署图上。
提着笔，倏然将笔尖重重的压在图纸上犹不解气。
“下游找不到，就扩大范围，旁边的山间也全部翻一遍。“
墨御殇捂着心口，疼的几乎炸开。
密密麻麻的疼好似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毫无征兆的往上冲！冲的猛烈又没有预兆！
派出去的都是死人吗，都在干什么！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血色染红了他的双眸，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虐！一瞬间天地一夕之间好似又变回了猩红色。
骤然而起的浓浓杀意。
夜染瞬间惊了一瞬，急忙垂下头声音微颤，“小王爷，顾小姐定不会有事的！属下这就下去继续寻找。”
“快去！！答什么话！”都死的吗！！“再加派人马继续找！”
“对，我和妖妖有牵绊，我能感应到她！”“走！快去！”
墨御殇强压下心口翻涌的疼痛，转身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