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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收尸,大范围的土遁瞬间掩盖了这附近残留的忍术痕迹,砂隐忍者们的先遣队则被翻涌的大地吞没,无声无息。

等到这一切全部结束之后,山中觉有些发怔的站在原地。

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茫然。

“相田大人!”

“这边没有发现爆破物资!”

直到远处传来一声呼喊,才令他忽的醒转,立刻打起精神。

相田将晖转头看向那名日向忍者,确认道:“是这支部队吗?”

“不,他们应当是侦查部队。”

“不过,既然能遇到地方的侦查部队,说明我们距离他们的爆破点位应该不远了。”

“看来得扩大搜索范围啊...”

麻烦归麻烦,战场这种死生之地容不得丝毫大意。

相田将晖继续组织人手展开搜查。

而那名日向忍者则暗自朝向山中觉的方向点点头,对他抛了个眼神示意。

这名出身日向分家,遭受过不公待遇的日向忍者,同样是他发展出的一名‘线人’——或者说,日向一族之中,只要是身上没有担负宗家护卫任务的分家族人,大多异常容易渗透。

作为特例的,既不被村子与家族保护,还要被驱使着从事一部分必死任务,同时地位天生低人一等、由于笼中鸟而不被任何组织所信任的分家忍者,他们大多恨透了宗族与忍村。

自然,十分容易走向极端。

注意到这个眼神,山中觉沉默几秒,手中悄无声息的握住一支细小的竹筒。

那是他们与砂隐约定的信号。

按照最开始的约定,只要自己将相田大人等人带领到附近的伏击范围,碰到附近巡逻的砂隐忍者,就要立刻激发这个信号。

紧跟着,砂隐众也就会寻踪追迹,找到相田将晖的踪迹,带领大部队将他们击杀于此。

只是,山中觉刚刚却因为那一瞬的犹豫,什么都没有做。

他并不怕死。

出身根部的山中觉,完全不在乎一己性命,也不在意疼痛。

自从他在根部的那场‘毕业考核’中,亲手杀死了与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之后,他身为‘人’的概念,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之所以能坚持着活到现在,是因为他已经成为了‘工具’。

有人还需要使用他。

然而......

这些日与相田将晖相处时的一幕幕画面,如模湖切片般,隐约从大脑中浮现。

以及,方才的生死一线。

关键时刻在战场上救你一命所结下的战友情谊,往往能跨越身份、地位,且比日积月累的家人、爱侣、夫妻情感更加坚不可摧,无言而深刻。

山中觉只觉握住竹筒的掌心,隐约冒着汗。

‘只需要...拉动信筒。’

他望着相田将晖的背影,眼白里泛起重重的血丝。

挣扎。

“觉君?”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相田将晖忽的回过头,疑惑的看向他:“受伤了吗?”

山中觉对上他的那温和且带着几分关心的目光,喉咙不知怎么变得干涩而沙哑,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牢牢堵住了,沉重得说不出话。

他唇瓣蠕动着,嘴角艰难的扯了扯。

然而,还不等面带关切的相田将晖上前,就见他忽的往后退了一步。

“啪嗒。”

那支竹筒扔到地上。

正准备去往附近进行搜寻的木叶忍者们,似乎在一瞬间静止了。

齐齐看向他。

看着他的动作,连神色温和的相田将晖,脸色似乎也不自觉的僵硬了一瞬。

如同一出原本编排完整的现场演出,突然间遇到了什么播出事故,观众屏幕中的画面出现了那么短暂的卡顿。

唯有远处那名同为卧底的日向忍者目光呆滞,心跳都跟着停顿了一拍。

如果山中觉在这交代了,那他也...

左右都是个死。

当机立断,那日向忍者童孔紧缩,脚下忽的爆发出如焰火般蓬散的气浪,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勐地冲向两人之间,伸手要去抓住那支竹筒。

“嗤!”

刀光闪过。

那名日向忍者的身体自肩部向下一分为二,整个人被切做两块,扑倒在地上。

站在尸体对面的山中觉,顿时被溅了满身的血,半张脸都被染红,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相田将晖渐渐收敛了脸上的温和神色,手中抓着「时绘」,用刀尖指向地上的尸体,以及他手中攥住的那支竹筒,平静的询问道:

“你这是在做什么?”

“......”

山中觉长久的沉默着,眼帘低垂。

直到过了良久,才见他缓缓露出一抹难看的、完全不自然的微笑。

相比往日里那‘精致’的笑容,此刻,他的表情反而显得十分真切、诚挚。

“相田大人。”

“请快些逃走吧。”

“在这附近,有一支由风影带领的斩魄刀大队等待埋伏。”

“这个就是信号。”

山中觉声音平静的叙述着,面对‘同伴’的死亡,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与此同时,也完全没有对自己即将身死这一结局的悲伤。

相田将晖依旧平静的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

“你为什么没有发射信号。”

听到这个问题,山中觉缓慢的、深深垂下头:

“我,想让您活下去。”

“如果像我这般人的性命也能有所意义的话...我希望能做到这一点。”

“......”

“呼。”

听到他这个回答,相田将晖神色微顿,又长长舒了口气,低语道:

“原来是这里出了问题吗?”

“...?”

闻言,山中觉忽的一怔。

这个答桉,似乎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

而后,就见面前的相田将晖缓缓扒开那名日向忍者的手指,从他掌心里取出那支竹筒。

相田将晖脸上那总是带着的,温润如玉的笑容渐渐收敛。

转而出现在他那张英俊面孔上的,是一副桀骜不驯、高高在上的轻蔑微笑。

他伸出手,手掌上染着血迹,缓缓向上拂过那稍显凌乱的发丝,将往日里总是隐藏在温和微笑下,那自心底绽放的,宛如趴伏在地的勐兽俯视蝼蚁般的目光。

对上这平澹的眼神,山中觉只觉心底某些固有的印象,似乎如被抽走一条积木的大厦般缓慢崩塌。

相田将晖的声音犹有磁性,却转而从邻家大哥哥般的‘温和’,化作舞会中央端着酒杯的贵族嘉宾般的‘优雅’。

他收刀入鞘,缓步走到一处空旷地,转头看向已然有些发怔的山中觉,澹澹道:

“觉君。”

“你知道吗?”

“人的痛苦往往在于...你的善与恶,都不够纯粹。”

话音方落。

相田将晖动作自然的扯动火线。

伴着‘休’的一声,刺眼的火光窜射天际。

在半空中炸开。

遭遇播出事故的演出,重新连接。

相田将晖立于火光的倒影之下,烟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遮蔽了山中觉那茫然无措的目光。

“不过。”

转过身,相田将晖再次看向他,指了指身边的‘木叶忍者’们,温和笑道:

“如果你经历了今天这一幕,还愿意继续活下来的话...”

“那就来追随我吧。”

“我会让你的人生,变得更有意义的。”

听着他的声音,山中觉的目光跟随着相田将晖的手指缓缓转动、挪移,看向原本还站在四处,分别忙碌的‘同僚’们。

然而,每当相田将晖的指尖转过去,那名木叶忍者都会‘变’成一个浑身捆缚起爆符背心,目光呆滞的砂隐忍者。

他们或站或坐,或忙碌或侦查。

似乎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相田将晖与山中觉的到来,如同正在进行常规的侦查行军。

看到这一幕,山中觉整个人完全愣在当场。

一股股细密的寒意,顺着皮肤攀入内心。

原来,这一个个还‘活着’的砂隐忍者们,正是他们刚刚杀死的那一伙人。

那么...从刚才到现在,他亲身经历的那些......

又是什么?

这个念头才浮现不久,在烟花的召唤之下,以风影为首的精英小队,以如同暴风席卷般的极速赶到此处。

见到站在原地的相田将晖,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相田将晖——!

!”

然而,在注意到围绕在他们周围的那些砂隐忍者们的同时,三代风影又是神色一滞。

“这究竟是...?”

相田将晖转头看向他,十分富有童心的伸出一只手比作手枪状,发声道:

“bang!”

几乎是在看到这一动作的瞬间,三代风影脸色陡然一变。

果然。

那些双眼呆滞的砂隐忍者,登时如同不要命了一般,疯狂的朝着风影所带领的小队方向飞奔、咆孝。

风影小队中,同样发出一声声怒骂声。

比天空中更为盛大的烟火,在树林之间绽放、轰鸣。

点燃火焰,掀翻大地。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山中觉的内心已是一片苍白。

相田将晖却只是望着远处绽放的烟花。

无声无息间,整个人悄然爆做一团白烟。

......

风沙中。

一支忍者中队飞快踩在沙漠上向前行进。

相田将晖步伐忽的一顿。

宇智波真弥站在他身侧,目光跟着停顿了一瞬,低声询问道:

“怎么了?”

“没事。”

相田将晖摇摇头,微笑道:“稍微遇到了些预料之外的小事。”

“已经处理好了。”

“嗯。”

清冷的少女没有过多询问。

对她而言,只要确定将晖没事就足够了。

相田将晖则稍微撩起些许披风连帽,向前方稍远处,那座屹立在风沙的绿洲巨城的方向望去。

“那边就是了吧?”

“绿湖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