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抬起的手指
涌动的雾气迅速扩张，跨过并不算太高的墙壁，将柏油路尽头那一盏红绿灯淹没，只剩下一丝微弱的红灯在不停的闪烁跳动，雾气又仿佛是一张抵消声音的特殊材料，使得四周完全归于死寂。
陈默眉头一皱，转过头看着死死抓住他胳膊的古河汐，道：“不用太担心，这只是很小的一桩灵异事件，想走出去很容易，比如说摸着墙壁，或者笔直往前走。”
古河汐抬起头，道：“陈默老师在前面走？”
陈默想了想，点了点头道：“走吧。”
转头，陈默又对艾莉丝道：“你紧跟着我，别走丢了。”
艾莉丝眼睛忽然明亮起来，那双瞳孔里映照出的光，仿佛在灵异影响下的雾气都能看到的光。
陈默留意到这一点，刚想提这一点，但下一刻他就又忽略掉了什么。
陈默接着说道：“走吧。”
没有什么多余的做法，陈默直接使用手机的地图软件，然后拉大到街道路线。
“手机能正常使用，那么就说明这起灵异事件的影响其实并不算太深，但前提是不要遇到那个问路的厉鬼。毕竟，厉鬼是厉鬼，和它影响的环境完全是两码事。”陈默留意了一下。
附近恰好就有一家可以提供住宿的地方，并且在网路上可以看到这家目前的状态是营业中。
虽说被诡异的雾气覆盖了，但总的来说并没有那种大多数灵异事件里的诡异、阴冷感，只能说是体表有些冰冷，不舒服罢了。
古河汐几乎是全程死死抓着陈默的胳膊。
陈默虽说在驾驭厉鬼后，身体的状况越变越差，感官已经逐步退化，一般的疼痛完全就忽略掉了，但现在他的胳膊被握着，一丝丝疼感在逐渐蔓延。
但看着古河汐那副惊恐的模样，陈默想起曾经的她，也就索性没去在意了。
倒是艾莉丝，她仿佛完全不惧怕一样，甚至还睁着眼睛，盯着四周的雾气，有的时候还张开嘴巴，努力的把诡异的雾气吸进肺里，然后又缓缓的吐出来。
陈默下意识问道：“你不怕么？”
艾莉丝看着陈默道：“除了色狼外，我好像没什么怕的哦。”
陈默一愣，脑袋仿佛触电一样，他记得曾经自己和艾莉丝一起外出搭乘电车的途中，就遇到了一个，然后，然后是怎么来着？
陈默晃了晃脑袋，他好像已经忘记了。
“很厉害。”陈默说了一句。
突然，陈默另只扶住墙面的手透过雾气，似乎摸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他下意识把手抽了回来。
“什么东西？”陈默抬起摸到冰冷物体的手，并没有什么东西附着在手掌上。
他示意古河汐还有艾莉丝停下来。
然后他一个人朝前走了一小段距离。
这是一处路的拐角，按照地图上显示的，旁边是一条小巷子，里面大概放置着不少许多年还未清理的杂物，刚刚接近的时候，一股被雨水浸泡多年，近乎彻底腐烂的气味就若有若无的飘了出来。
这诡异的雾气虽然是灵异事件衍生出来的，但本身并没有难闻的，或者是让人认识不了的气味。
陈默慢慢的把身体靠了过去。
在浓厚的雾气里，一圈看不大清的轮廓随着陈默的慢慢靠近越来越清晰。
接着陈默就看到了。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担心面前的是厉鬼，或者说是什么恐怖危险的东西。
甚至说他挺希望面前是危险的厉鬼，那样来说处理起来还会更加的顺利。
但很遗憾，这是一具尸体，一具看上去死了大概只有几天的男人尸体，他依靠在巷子之间的一面墙壁上，双脚无力的塌下，斜倚着巷子另外一边的墙壁，尸体下面是个漆黑色的公文包，里面还有一些文件撒了出来，从露出的部分字迹来看，他应该是带广市某家会社公司的职员。
“并不是正常死亡，大概是遭遇了灵异事件，是不是厉鬼就不好说了，我感觉他有点像被吓死的。”陈默捡起地上的小药瓶，这是治疗心脏疾病的。
通过死者的尸体，也是能获得一部分有关灵异事件的情报，特别是未知厉鬼可能会采取的杀人方法，当然，大多数的厉鬼都具备必杀规律，哪怕是知道了怎么来杀人，顶多也就是知道了自己可能会以怎样的方法死而已。
突然，一边的艾莉丝拽了拽陈默的袖子，她抬起手指着男人尸体无力垂下的手臂，手掌僵硬的敞开着，其中食指更是笔直的志向前方的某处。
陈默看到这一点，瞬间就想起角川月发来情报上，有关于鬼问路的厉鬼信息，似乎那上面记录的死者，唯一相同并且十分显眼的一点就是手指指向某个方向。
陈默道：“没什么大问题，我们继续走。前面不远就是住的地方了。”
古河汐却道：“老师，你确定这种情况还会开门营业的是正常住宿的地方吗？”
陈默道：“怎么不是？手机上面都有显示的。而且，你觉得我们该待在这里？或者说转头回去？”
后方走过的路全部被新的诡异雾气覆盖了。
“还是住下好。”古河汐立刻道。
陈默点了点头，道：“这才对。现在已经很晚了，夜晚就是睡觉的时间。况且，有我在你担心什么？住的地方有问题？那就清理一下，走吧。”
陈默忽略了在巷子里的男人尸体，这些事情在未来都会有岛国总部的驭鬼者来处理，他的目的只有带失去联系的父母离开这里，其他的一切他都不在意。
继续朝着前方走，陈默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看着手机上早已经下载好的地图，稍微旋转了一下方向，“好像有点问题。”
好像迷路了……
陈默忽然感觉脸颊有点热，略显尴尬的放大地图，然后抬头看着前面。
前面是一条被墙壁堵住的死路啊，为什么地图上显示能够正常的通行呢？
“难道是有人私自建造的墙壁把路给堵住了？”陈默脑海里产生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怎么了？”古河汐问道，“是不是前面又有什么问题？”
她有些后悔来这里了，或者说她后悔自己说外出旅游这个提议，就应该待在家里，自己明明在前些年的时候，一直宅在家里不工作，怎么现在这么热衷于户外了？
“哦。没什么。手机快没电了。”陈默随意道。
接着他继续朝前走，走进厚重的雾气里，越来越靠近不远处的墙壁。
但同时地图上那条能够通行的路也越来越明显。
当到了视线能轻松穿透雾气看到前面的时候。
在并不算太宽的道路上，大概五六米的样子，旁边还竖着电线杆，上面环绕着许多电线，这些电线上又落上了一层雾气水珠。
一面扭曲的墙壁竖着面前，准确的说这并不是常识中由水泥砌成的墙壁，而是一堵人墙。
大概数量有八人，他们的肩宽各不相同，但都相互紧贴着肩膀，挤压着站在不足几米宽的道路上，摩擦着像是强硬的扭曲手臂一般，他们全都做出伸出手臂的动作，手掌上僵硬的食指分别指向不同的方向，发青麻木的面孔已经深深凹陷，吊诡的看向前面的陈默、古河汐还有艾莉丝。
陈默眉头一皱，看着面前这面“墙”，耳边还响着古河汐“惨烈”的喊叫声。
“死在这起灵异事件里的还真不少。而且，这些死掉的人并没有被发现，大概就是这些雾气吧？当雾气消失的时候，他们也会消失不见，还有雾气蔓延时死在里面的人也会一起消失，当雾气再次出现在某处时，它们也会跟着出现。”陈默眉头一皱。
前面的路径被堵住了，严严实实的堵住，挤在一起的肩膀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就当陈默在想他们怎么过去的时候。
弥漫的雾气如同接踵而至不断拍打岸边的浪潮一样，能够清晰感觉到一层比之前更加厚重的雾气席卷而来。
一个人形轮廓竟然在这么厚重的雾气里慢慢凸显出来，并且在死寂的，只有古河汐惨烈的喊叫声的雾气里，响起了沉重的，完全不可能像是活人发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渐靠近过来，传递进耳朵里，仿佛能在耳廓里产生回音一样。
这轮廓慢慢朝着人墙靠近，轮廓一点点的融合在了一起，仿佛人和自己的影子一样的关系，慢慢的重叠在了一起。
人墙像是为了凸显它特殊的背景板。
一具高大的面部模糊不清的尸体闯入了陈默的视线。
“这就是鬼问路的源头厉鬼么？”陈默盯着人墙后紧紧贴近的轮廓。
它一点点挪动脚步，接着竟然直接把这面人墙给撞塌了，然后缓缓来到了陈默面前。
扑面而来的是近乎狂风骤雨般的雾气，仿佛鼻孔都被堵塞一样，这雾气不大像是普通的空气，完全就像是实体一样。
它来到距离陈默只有两米左右的位置。
陈默需要抬起头仰视它，才能够窥探到这只厉鬼的全貌。
它上半身像是一个人的尸体，但四肢还有面部五官全部都是模糊不清的，就像是完全由厚重的雾气填充上的一样，但从手臂的末端，却有一只惨白的人类手掌，食指笔直的伸着，指向未知的远方。
它没有大多数厉鬼见面杀人的行动。
而是缓慢的把手抬了起来，那只灰白的死人手用食指突然指向陈默旁边的古河汐。
它行动了。
这就是鬼问路，和情报上记载的流程完全一致。
只不过这只厉鬼选择的目标并不是距离它最近的陈默，也并不是站在陈默阴影下的艾莉丝，而是已经被吓得面色苍白的古河汐。
谁也不清楚这只厉鬼是以什么准则来选择目标的。
但根据情报上来说，这只厉鬼恐怖级别并不算特别高，只是c级，也就是限制级厉鬼。
只要你能指对方向，那么就能活着离开。
岛国总部获取的这起灵异事件的情报，也都是在幸存者那里获取的。
古河汐握陈默的手更重了。
她完全搞不懂现在的情况。
但她可以确定眼前这个高大的东西就是厉鬼。
现在她被厉鬼指着。
这代表着什么？
陈默示意她不要慌张，“我来解决。放心。之前发生的那几次灵异事件你不都是平安度过了么？”
陈默对古河汐的态度算是十分和善的了，毕竟在没有成为驭鬼者前，甚至还不清楚这是什么世界前，陈默和古河汐就算是很不错的朋友，虽说她催稿很急。
如果换其他的人，陈默大概率会直接抛弃对方。
毕竟这种大喊大叫的冒失行为，在灵异事件里不单单会把自己害死，还会害死救她的人，甚至说是她身边的人。
古河汐稍微镇静下来，但不知为何握陈默手臂的力量更大了。
厉鬼那只早已经抬起的僵硬的手掌，就像是一直在等待着古河汐的回应一样。
但绝对不是一直僵持下去就会没事。
从岛国总部命名的灵异事件名称来看。
问路虽说会有一个等待的过程，但绝对不会太长。
而且所谓的问路真的只指出正确的方向就能安全下来么？
陈默向着一旁移动，站到了古河汐之前站的地方。
而几乎是跟着古河汐同步，只要古河汐移动，那只厉鬼伸出的僵硬的手就会一起移动，一直锁定着古河汐。
这种情况让人很难办，厉鬼锁定了目标，而且并不会主动更改。
要么古河汐成功指路，要么就是指路失败然后死亡，留在厚重的雾气里，成为人墙的一员。
如果这个时候换做其他驭鬼者，可能就直接限制厉鬼了。
毕竟，厉鬼就站在面前，并且只对一个人产生影响，只要一旁有驭鬼者帮着压制厉鬼，那么很顺利就能解决掉这起灵异事件。
但真的有这么简单么？如果是这样，为什么直到现在，岛国总部掌握了这么详细情报的状况下，还没有把这起灵异事件给解决掉？
仿佛是为了回应陈默，又像是某种特殊状态被触发了。
原本站在面前的厉鬼又慢慢的把另外一只手抬了起来，笔直的伸向站在陈默另一边的艾莉丝。
而且，这种状况就像是会感染一样，在厉鬼的后面，被撞开的人墙，这些尸体也都慢慢抬起两只手，他们手掌上的食指都抬了起来，缓慢的移动，指向了陈默，所有，至少二十根食指，全部指着陈默。
陈默一下就明白为什么不好处理了。
“扩散的灵异？或者说被厉鬼杀掉的人，也会成为厉鬼的一部分？”陈默觉得这样解释还是挺贴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