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0089各奔东西
一拳递出，平平无奇，甚至拳头之上感受不到任何的天地之力汇聚。
武道从来就与其他的道有极大的差别，比如燕赤霞和知秋一叶的道术，绚丽奇幻，能御剑杀敌飞行，能通过符箓制造各种神奇的效果；又比如黑山、树妖等妖的妖术，依靠着天赋神通，勾连地脉，又有怨气阴气加成，强横异常。
唯独武道，先修体、力，再修精神，直至极尽升华，诞生武道意志，迈入中武的层次。
常人若要走到升华这一步，必然要么是千辛万苦，就好像徐世明力量层次已经达到，却受限于天赋一般，依然是花费了许久才走到这一步；要么就是积蓄极深，比如夏侯，能角逐天下第一剑的剑客，即便是曾经心术不正，心思驳杂，但是依然得承认的一件事是，他确实是堪比左千户的此界人间绝巅。
当然韩念属于特殊情况，他自走上这条路开始，便好像是没有瓶颈一般，一直在成长着。这也并不能说韩念武道有错漏，他的武道向来不极于本体，而是着眼于更高度的视野，和更广阔的天地。
说明白点就是，他的武道是有家国情义、民族精神融汇其中，所以在与世界剧情的互动越发深入的时候，他所能号令约束的天地之力也就越发的强大了。
但是自此前渡混元一气救了宁采臣之后，韩念突然想看看自身到底成长到哪一步了，虽然他并不是极于本体的那种人，但是武道向上之后，他本体自然绝对不会差上一丝一毫。
像着最初学拳的那样，韩念马步微扎，毕竟面对着一个超巨型的生物，他又略微的把重心再次向下移了一些，接着一手放在腰间，一拳递出。
并不是那种轻飘飘的拳，也不是那种拼尽全力死命轰出的拳，就是正常的力从地起，自脚底顺着教科书一般的马步姿势，一路向上，又有腰间微扭的力加入，再有肩膀手臂手腕的力，全身所有的力量最终融于一拳。
韩念突然有了一种他在万宗华手里经历调教，又经叶问点拨，半只脚刚成宗师之时的感悟，只是武道越强，越似神通，这种感受他有多久没有重温了？
眼眶中似乎有一丝酸楚，是啊，武道越强，越不像他刚入门时的那种武道了。就好像他越强，却越发的不像他了，他曾经只是想做一个普通的宅男大学生，却被迫离开家乡，踏上了这条路。
不过很快，他眼神就恢复了平静，既已上路，那便战。
拳尖与普度慈航本体的大夹子，瞬间相触，咔嚓，大夹子断裂，两根齿牙都彻底的断裂了，普度慈航痛苦的哀嚎声响起。
接着空气似乎凝聚了，大夹子断裂并没有卸掉多少力量，那所有的力量就好像是一台不知道多少吨量级的液压机一样，对着一个易拉罐碾压了下去，普度慈航庞大而冗长的身躯，瞬间扭曲紧缩。
就好像那一年绿巨人轰出一拳对着利维坦母舰一般，巨大的力量让普度慈航的身躯完全无法承受，一节节的紧缩，数百米长躯体，碾为一团。
“嗷！”普度慈航只来得及最后一声哀嚎，便彻底没了声响。
战场一瞬间变得沉寂了，只剩下遍地疮痍在风中展示着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大战。
……
过了许久，燕赤霞等人还在戒备着，生怕普度慈航还没死透。
宁采臣突然冒出来一句。
“这，就结束啦？”
燕赤霞等人的身体明显一下子放松下来，清风月池相拥喜极而泣。
诸葛卧龙掐了几下，大笑三声道。
“哈哈哈，此祸已除，人间已有希望了！我诸葛卧龙必然要倾尽一身，舍生而为国。”
傅天仇也是如释重负，欣喜的看着眼前那团蜷缩在一起的蜈蚣尸体，久久而不能言语。
知秋一叶彻底放松下来了，嬉皮笑脸的追着燕赤霞，问着：“在下昆仑后学术士知秋一叶，敢问前辈是何门派。”
燕赤霞嫌弃的向仰了仰，说道：“是何门派，有何关系，能杀妖不就好了。”
清风哭完怯怯的站在宁采臣身后，拉扯着他的衣角，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幸福。
唯有月池，一边看着宁采臣和清风而羡慕着，一边看着不解风情的知秋一叶，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而远处的左千户，刚才虽已无再战之力，他也早已做好赴死的打算，如今看到大妖身死，彻底的瘫倒在地，四脚八叉的仰视天地。
唯有韩念还摆着刚才的姿势，细细品味，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即便马步再稳，他依然被犁进了土地之内，半个身子陷入了土里，所以众人也只能看到他上半个身子还摆着出拳的姿态，而他的面前，那团蜈蚣血肉已经开始因为怨气的消散、怨念的消失，而慢慢开始分解崩碎了。
众人这才想起来韩念，担心的看向韩念之时，韩念倒是抖动了几下身子，直接从土坑里走了出来。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虽然他刚从土里出来，看上去有些灰头土脸的，但是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那些泥土灰尘，都好像被一层薄膜隔绝在了皮肤一寸之外。随着他的抖动，那一身灰尘泥土，都都甩了下来，他整个人看上去如同最初那样，干净清爽。
燕赤霞和知秋一叶眼神都有些直了，虽然道家法术千万，但是就他们所学的好像还真没这个。此界的道法也都偏向于斩妖除魔，甚少有直指本心向上修行求长生求进化的那种。
燕赤霞还稍微好些，阴间一行，他早就知道韩念一身神奇的能力了，但是知秋一叶是真的忍不住了，像是一条哈巴狗一样黏了上来。
“道友，我自我介绍下，在下是昆仑派后学术士知秋一叶，敢问道友是何门何派。”
韩念淡淡一笑，看着眼前这个和歌神长得一模一样的知秋一叶，轻轻道。
“我可无门无派，而且我也不是修道之人，真说起来，算是一个武道之路攀登之人。”
说完，直接韩念就把边上的月池一把拉了过来，控制住了知秋一叶，省的他再烦人。
燕赤霞这时才插上话，有些佩服的说道：“韩兄弟，有你可真的是人间之幸啊，这普度慈航，法力之高，甚为罕见，更兼修了佛道，对于我的法术颇有几分克制，恐怕让我来收拾他，真的要把自己搭进去。”
韩念摆了摆手，眼睛微微眯着，嘴里客气道。
“燕大侠，你被天地气运所钟，自然能顺利解决问题的，我出手，不过是省的麻烦了，而且现在人间已经开了一线生机，正是迫在眉睫的时候，不能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
诸葛卧龙还在那里掐算着，面色中越发的喜悦，走上来插话道。
“这天地何止开了一线生机，我看是扭转乾坤，阴极阳生啊。国家当兴啊！”
“这些勿要再谈了，人间那一线生机，可并不一定在朝廷啊。”韩念声音低沉的说道。
那边傅天仇几人也都走了上来。
傅天仇对着几人拱手道：“多谢诸位义士舍生相救，此祸国殃民的大患得除，朝廷幸矣，天下幸矣。”
韩念没有兴趣多说，脸看向了慈航大殿的方向，诸葛卧龙便自觉的回应道。
“傅大人，客气了，请问，你接下来的打算准备如何？”
“这位是？诸葛先生！久仰久仰！我准备尽快赶回京都，向陛下禀告揭发妖孽之事，诸葛先生，可愿致仕？”傅天仇经清风提醒，惊讶的拱手道。
“在下闲云野鹤，官场实在不适合我，我准备游学天下，传学天下，多谢傅大人了。”诸葛卧龙委婉推辞，话不投机，也是立刻就让到了一旁。
燕赤霞虽然曾为官场之人，也被官场黑暗，人间丑陋伤透了心，不愿多说。最后只有知秋一叶勉强敷衍着傅天仇。
很快，傅天仇就已做了决定，准备立马赶赴京都，拜见圣上了，清风、月池被迫也只能跟着自家父亲前往京都，顺便在路上保护自家父亲。
等到傅天仇等人走了，众人才想起来左千户还在远处皆是过来查看伤势，还好，除了断臂之外，其他伤势倒是不算太重，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韩念渡了一些混元一气，左千户这才恢复了精神。
不过即便恢复了精神，左千户也有些萎靡，因为错信妖孽，导致了不少无辜之人的死亡，他颇为自责，虽然如今普度慈航伏诛了，但是那些死掉的人却再也无法回来了。
“千户大人，你是个好人，即便有错，主因也不在你，不如振作精神，扫荡寰宇，有妖孽作恶那就斩妖除魔，有罪人行恶那就雷霆惩罚，你一身武艺，应当物尽其用，而不是像你这般意志消沉。”韩念直截了当的开导道。
话中既没有为左千户开脱，也分析了问题所在，左千户听完，果然神色好了一些，只是精神中依然充满着疲倦，有些无奈的说道。
“没想到，这世间真有妖魔当道，我这一身武艺，对付人还可以，对付妖魔力有不逮，哎。”
韩念突然出声打断了左千户的自怨自艾，淡然而充满自信的说道。
“谁说武道不行了，你自己不行，就觉得武道不行？就觉得武道没办法对付妖孽？那我刚刚又是做的什么？你以为我用的什么？”
左千户眼睛瞬间瞪大了，问道：“你用的是武道？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韩念冷冷回答，接着瞥到那边收拾完东西正要离开的傅天仇，冷笑一声，接着说道。
“这天下可不能指望那个朝廷，这从上到下的礼乐崩坏，可不只是一个妖孽能够做到的事情。你若是真想为这天下做点事，而不是单单愚忠于那个朝廷，就跟着我们走吧。”
左千户听闻，一时间陷入了长长的思考之中。
……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所有的相聚都不过是为了下一次的离别。
燕赤霞离开了兰若寺，重新成为那个不只是妖孽害怕也让坏人害怕的铁面判官；
知秋一叶也重新走上了闯荡天下、替天行道的道路，虽然他很想跟着燕赤霞，但是被燕赤非常嫌弃的严词拒绝了；
诸葛卧龙准备游学天下开天下智，以笔给这天地再多一些生机；
傅天仇的皇帝赏赐，锦衣归故里，清风也跟着月池回到了故里；
清风在月池的鼓励下，选择了背离这个时代对于女人来说最重要的媒妁之言，与宁采臣选择了私奔；
宁采臣则是从韩念嘴里知道了清风便是小倩的一部分，两者是相似的灵魂之后，也最终放下了执念，两人相携成为一对神仙眷侣，消失于江湖；
还有月池，也是背着老父亲，偷偷跟上了知秋一叶，虽然知秋一叶嘴里说着修道之人要忌讳女色，但是实际上还是选择了接受。
最后是左千户，选择了放弃功名，从堂堂千户，成为了一位江湖武人，跟着韩念准备走一趟人间，这一次他从人间百姓的角度，再次审视这个天下，越是审视，越是发现这天下是问题深重，果然并非是一个妖孽国师所能左右的情况，这是从上到下完完整整的崩坏。
……
“你听说没，前方南北县，有虎妖出没，那虎妖足有一座房子那么大，还有伥鬼随身，寻常人遇到，只怕是瞬息间就要被伥鬼夺了性命，化为新的伥鬼。”路人甲八卦道。
“啧啧，那可不是，那伥鬼都比寻常官兵还要厉害，都不需要虎妖出马，官府的剿妖队伍，数百人，连虎妖的面都没见到，就全部化成了枯骨了。”路人乙啧啧道。
“哎！那可不是，太可怜了，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家里可怎么办！”路人丙叹息道。
“别瞎操那个萝卜心，我可是有最新的消息，有一个天下闻名的剑客，叫夏侯来着，一剑一个，杀了半天，屠干净了伥鬼，又追着虎妖从县城到百里外的山上，最终拖着那头房屋大的虎妖，回了县城。那虎妖一身的宝贝，都被卖给了最有钱的客商，所得都作为那些剿妖队伍人员的安顿费用了。”路人丁赞叹道。
“可不是吗？明明是官府的事，却让一个江湖豪侠给做了。”路人甲再次说道。
韩念和左千户在边上听着，脸上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