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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又过去了两天。

前一天晚上就通知了今个要去县城领粮食的事,顺带还能把这个月月初要供应的东西给一道带回来。

上面虽然说是月月供应煤油,食糖,火柴,肥皂,酱油啥的必需品。

但每次去能领到的分量都没那么精准,只能抠抠搜搜凑活用罢了,也不能反抗多嘴,不然就生怕落得个不服从安排的帽子。

乡下人是领不到粮票的,所以顶多是下半年能盼点布票过来,但是按人头分,能顾得上给娃们做身新衣裳就不错了。

可现实情况是,家家户户有了布票也不一定拿得出钱,就算拿得出钱,也不一定能排队买的上布。

这年头布和棉花跟粮食一样,都紧俏的很,有钱也不一定就能买得到,更何况现在手头有钱的乡下人根本没几个,不饿肚子就已经算是好年了,哪里还顾得上穿啥,不光着屁股就算是体面人了。

而收到消息后的这一天,清河大队家家户户都早早起了床,准备好麻袋,人人脸上都挂着笑,熬了小半年,就等着粮食下来能吃顿好的养养膘呢。

“……”

天还没亮,老阮家人还没起。

三房内传出细碎的对话声。

阮建国跟苏桂兰聊着。

苏桂兰回来了这么些天,阮建国一直没有问为什么媳妇出门找医生去了那么久,为什么偶尔看着外头满眼的担忧。

阮建国觉得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虽然才不到两周,可伤口表面已经结痂,只是看着可怖,没人知道里面已经好透了。

他这伤口好像是从里面开始愈合的,外面这一层刚结痂,里面就已经好透了。

“咋的了睡不着么?”阮建国其实也躺够了,觉得浑身不自在,想下地干活,想出门。

苏桂兰看向阮建国那张方正坚毅的脸,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想了很久,到底还是说了,“我…上次出去,遇到在苏家时认识的人了。”

苏桂兰低声道,“要是没遇见,我大概现在还在外面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跑。”

是的,乱跑。

孩子太小不能往外面带,受苦受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大医院不是说进去就能进去的,也不是说每一家医院都能治脑子的,所以只能一家家医院去找,一家家去打听能不能治疗,具体需要多少准备费用。

所以苏桂兰每到一个地方就得了解有没有出名的医院,很耽误时间也没效率但也没办法,为了让孩子少受点罪,也为了省点钱。

这年月交通不方便的,联络也不便宜。

就算问到情况也只能说是找到希望,撑着一口气回来攒钱去给了孩子看病。

当时阮建国力排众议,说苏桂兰念过书,有文化,就让她出去。

其实苏桂兰知道,只是阮建国想让她顺带去省城看看家里人都怎么样了。

她家是惠安省出了名的有钱人家,从前不过是做做生意买卖,后来突然有一天就被打上了资本主义的帽子,被抄家,被批斗,被下放改造。

曾经的家被贴上了封条。

一时间苏家破了。

红卫队直接风风火火的冲到学校要抓人,也是苏桂兰走运没被抓到,又被阮建国无意间看到吓傻了的她,心一软,阮建国就拉着人跑了,半遮脸躲去了乡下。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两人在困难中产生了感情,阮建国又求着了阮老头子改了户籍,被打的躺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就拽着苏桂兰往二老面前一跪,仰着头说是想和苏桂兰建立革命友谊,不出意外又被打了个半死。

至此苏桂兰在二老面前过了眼被当做未来儿媳,这才算是逃了过去。

其中细节,苏桂兰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后怕。

而这一次出门却遇见了熟人,一个在医院工作的叔叔,他告诉苏桂兰家人都活着,只是地方很远,远到她没有听说过。

“顾叔叔从前受过苏家帮助,所以这一次也帮了我,还给了我一些钱救济。”苏桂兰咬了咬唇,眼睛发酸,她本来没打算要,觉得厚不下脸皮,可后来想着自己一岁多还不会爬走的孩子,想着远在外头不知近况完全打听不到消息的父母,她才收了。

阮建国搂紧了苏桂兰,“我知道你受苦了…,哪天我陪你还回去?”

苏桂兰摇了摇头,“既然已经收了,就算是清算了苏家对顾叔叔的恩情。”苏桂兰和顾叔见到面后聊了很久,他直说对不起,很愧疚,在危难中没有伸出援手,唯一的愿望就是接济她让自己心里好受点。

可苏家那时候,谁敢伸出援手呢,人人自危,就算换做是她自己,也不定就会不自量力的对顾家伸出援手。

谁都做不到。

苏家只是被当做杀鸡儆猴的枪把子了,但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等我好了,咱们托人问问那边的情况,如果不好,咱们尽可能去一趟,马上入冬了。”阮建国压低声音,“活下去才有机会。”

苏桂兰轻轻点了点头。

一旁小床上的阮似锦一动不敢动被迫听完了全部。

夜里偷吃了太多果子,现在是真的想尿尿。

好在话头终于停下了,天也快要亮了。

另一边,老两口也醒了。

昨个,阮老头子用大喇叭通知找会开拖拉机的人。

清河大队里会开拖拉机的除了受伤的拖拉机师傅老周,目前就只有阮建国,其他人不敢开,怕开坏了拖拉机赔不起,现在学也来不及了,好在昨天村尾新搬来的夏国安说是自己会开拖拉机可以帮忙。

这下子可算是解了阮老头子的燃眉之急。

夏国安碰巧要拿着沈佳宜的订单去县城,听到大喇叭以后觉得推迟一天也没事,所以一来二去的就准备帮忙了。

毕竟阮老头子是锦宝的爷爷。

今个天还没亮,夏国安就自愿背着儿子来到了阮家门口。

以往夏乾辰因为身体原因都是在家乖乖的等着阮似锦去,可昨天阮似锦提前说今天要去看分粮食,还问夏乾辰要不要去,所以小家伙就按耐不住了。

这不,一大早天都没亮,就跟着夏国安来到了阮家门口。

一路上夏乾辰都老老实实的坐在夏国安的肩上,他紧绷着身体严阵以待,黑漆漆的眼直勾勾的盯着路好似要记下来以后自己单独就能去找锦宝。

“爸爸,放我下来吧。”

夏乾辰现在说话已经很流畅了,虽然说起话来依旧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只是偶尔能发现出他的表情越来越鲜活了。

虽然,只有在和锦宝一起玩的时候是那样,但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