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经过确认，我们抓住了八面佛的二儿子缅冲。接下来是不是可以进行人质交换了。”
电话那边，丁巧轻轻的用勺子搅动着咖啡。她喜欢苦涩的感觉，一如她过往的人生。
如今，丁巧人在三季酒店的最高层，她的对面坐着的，正是信息商人李树庭。
丁巧的手机免提是开着的。
在接电话之前，丁巧并没有和李树庭通气。她要向李树庭展示自己的实力，她只玩真实。
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离开的时候很容易，但想要回来，就会变得越来越难。因为时代的原因，当年奇点集团离开港城，离开的很不容易！
同样是因为时代的原因，如今奇点集团想要回来，回来的路依然很难。
要不是奇点集团曾经和警方有过多次合作，现在他们集团根本不会有坐在李树庭对面的机会。
“李先生，您看我们奇点集团的业务能力，能不能入的了您的法眼？”
听着丁巧的话，李树庭笑了笑！上了年纪的人，已经习惯用笑容来隐藏自己的想法。
“丁女士，对于贵公司的业务能力，我一直没有怀疑。”
“但是，事情还是要等到尘埃落定才好说，您说是也不是？”
“半场开香槟这种事，不是咱们之间这种关系应该做的。”
“毕竟，世界上有太多的意外了。”
丁巧抿嘴微笑。
“李先生，我们奇点集团没有意外。”
话音落地，斩钉截铁，巾帼不让须眉。
————
沙瑞金和高育良两个人的情绪很平和。
他们到底是没有时间在东山，一览海上升明月的奇景了。
酒宴刚刚过半，省委办公厅秘书长郑东宁的电话就打到了小白的手机上。
侯亮平的事情漏了，现在上面打电话到省委进行问责。
这种问责和钟小艾的问责性质大不一样。
钟小艾的行动是个人行为。
而这个电话，是对整个汉东官场的筛选。
这是上面的领导对沙瑞金和高育良的质问，质问他们，你们汉东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一任反贪局局长被撞，凶手被抓住了，勉强算你们平安过关。
可是上面派下来的侯亮平怎么又出事了？
甚至他连京州城区都没进去，就被人给绑走了。
这说不过去的！
你们汉东是不是出了问题？是不是出了大问题？
你们能不能好了？
如果你们不能好，我就派人帮你们好了。
这是必须经过的流程，同时也是领导对基层的提示。
侯亮平人现在怎么样？你们有没有一个说法？
这是其一。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出了什么问题？
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它出了问题？
这是其二。
这件事如何收尾？
下面的同志有没有意见？
如果有意见，有什么意见？
这是其三。
工作组下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
问责电话打过来，就是提醒汉东的某些人。
现在时间不多了，有什么不足的赶紧准备好，别让我们难做。
这是上下级之间的默契，对于这件案子和更多案子的默契。
所有人都知道问题到底出现在了哪里。
包括问题本身。
这件事，不能再出现任何意外了。
大巴车上，沙瑞金和高育良两个人闭目养神。
连夜回京州这件事，一件事，两种态度。
对上，这个行为是他们两个人给上面的一个交代。
更是他们两个向上级领导的表态。
领导您看，我们汉东还是听招呼的。
对下，沙瑞金和高育良他们两个人一起返回京州。是给外界传递的一个信号。
是想要告诉汉东大大小小的官员们。
汉东的老大和老二团结在了一起，汉东的天还没塌，你们都给我安安分分老实一点。
别再这个时候搞什么幺蛾子出来。
谁敢在工作组来的时候搞什么意外，我们就会让你成为意外。
这种悟性，在官场上混的人必须要有。
——
京州市别墅区
凌晨五点，一辆车无声无息的开进了院子当中。
石志坚从车上下来，脸色铁青的推开了别墅大门。他知道，刘重天正在眼前的房子中等着他。
阴魂不散！
客厅之中，昏暗的灯光下面，刘重天正在安静的品茶。就好像在自己家一样。
看见石志坚进来，刘重天连忙招呼。
“志坚啊，快来坐，喝茶！”
石志坚没有坐下，他只是站在刘重天的面前，死死的盯着他。
“刘主任，咱们已经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你现在又找我过来？”
“难道，你就不怕我直接向上级举报你吗？”
石志坚的话语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
听着，石志坚的话，刘重天笑了。
笑的十分开心。
“志坚啊！”
“坐下喝茶！”
“年轻人嘛，不要有这么大的火气。”
刘重天连敲带打，在给石志坚倒了一杯茶之后，刘重天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然后看着石志坚的表情，美美的喝了一口。
一直以来，他都十分享受这种掌控他人情绪的感觉。
以前还好，那个时候的他对这种感觉只是爱好。
但现在不一样了，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世间的美好，现在少一点，就是永远少一点了。
石志坚的脸上带着愠怒坐了下来。
他不想和刘重天再有瓜葛。
如今工作组马上就下来了，现在正是紧张的时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他石志坚和刘重天过从甚密，他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好在这个时间段是普通人注意力最不集中的时候。
监视的人相比较平时，注意力会更分散一点。
刘重天已经把石志坚拿捏的死死的了。
在很久之前，在石志坚还是卧底的时候，刘重天就知道，这个人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志坚啊，我相信你是不会举报我的！”
“况且，就算你举报我了。你就能保证，你可以平安无事吗？”
看着石志坚坐了下来，刘重天开始了他的表演。
“撇不来的！只要做过了，就会留下痕迹和影子。这是我的老领导教导我的。今天我把这句话传给你。”
刘重天看着石志坚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心中点了点头。
火候到了！
“志坚啊，我这次喊你过来，是有个大功劳要送给你。”
石志坚满脸冷笑。
刘重天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想听，一个字都不敢信。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石志坚说道:“刘主任，我现在不在乎什么功劳不功劳，只要你少找我几次，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刘重天表情不变，依然带着满满的笑容。
“志坚啊！如果是关于侯亮平的事呢？”
“什么？”
石志坚猛的惊呼出声。
他现在的心病就是侯亮平这件事。
侯亮平之所以出事，这里面是有着他石志坚的一份功劳。
并且是很大一份功劳。
如果不是他在最开始的配合，侯亮平压根不会被人运出京州。
这次工作组下来调查，石志坚并不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机场值班的民警也不见得会替他隐瞒。
打招呼这种事，顺藤摸瓜，那是一查一个准。
“刘主任，侯亮平有下落了？”
刘重天点了点头。
“我收到消息，现在侯亮平人在面北八面佛的手里。”
“八面佛？”
石志坚语气急促，只要侯亮平没事，那么他的一切都可以遮掩过去。
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出人命，一切都好说。
“刘主任，你想让我怎么做？还有，我能做什么？”
刘重天的语气平淡。
“我要你和港城以及缅甸三地警方进行合作，合力出击，一起打掉八面佛。
然后把侯亮平掌控到你的手里。
再然后，你通过你姐和沙瑞金去谈条件。”
石志坚冷静的坐了下来。
他就知道，刘重天找他，肯定没有好事。
这是要把自己大姐也牵扯进来！
“我做不到！”
石志坚的语气很坚定。
“据我所知，八面佛是面北的大军阀，手底下有几千上万人的兵力。
不说流程，我们能派去的也就十几二十个人，港城那边的人数也大差不差。
想要抓捕八面佛，我们全部都要依靠面北本地的力量。
而面北本地的力量就是八面佛。
也就是说……”
刘重天打断了石志坚的话。
“小石啊！上面的工作组马上就要下来了。你认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工作组没有证据吗？”
“刘主任，你……”
石志坚知道，这是刘重天对他的威胁。
如果自己不按他说的办，他就会把所有的事都交代出去。
鱼死网破，鸡飞蛋打，不讲武德。
“听我说，我还是那个条件！用我和侯亮平，换我儿子活着。”
“能成，皆大欢喜！”
“不然的话，就不要怪刘某的嘴巴没有把门的了。”
石志坚脸色铁青。
“刘主任，难道你不怕出现什么意外吗？”
刘重天笑得很开心。
“意外？能有什么意外？”
“小石啊，你最好希望世界上没有意外。”
“不然的话，你会见到更多的意外。”
“让所有的事到我为止难道不好吗？”
石志坚的神情依然很坚定。
刘重天缓缓说道:“小石啊，死亡从来都不是矛盾的终点，他反而会是更多麻烦的起点。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还没有悟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