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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发榜,汪德渊和平安都中了,汪德渊的名次很靠前,平安反而排到三百多名。

平安很高兴,会试属于淘汰型考试,只要能上榜就好。

从前两科的经验来看,会试排名靠后,通过殿试逆袭不足为奇。

比如隆庆二年的状元郎罗万化,会试排名351,跟平安今科的排名很接近。

这说明什么?

有先例在,说明自己也能逆袭!

排名靠后的贡士都是这么想的。

汪德渊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他自己很得意。

他拉着平安第一时间冲入晏家分享喜悦。

晏鹤年一大家子都在,等着汪德渊和平安的好消息。

汪德渊先对晏鹤年鞠躬行礼:“我能有今日,多谢晏家帮助,大恩不言谢!”

晏鹤年微笑着说:“是你自己的本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跟常欢他们分享一下经验吧!”

常欢和阿豹点头说:“就是!我们都要学一学。”

……给你机会炫耀!快说!

汪德渊当仁不让,滔滔不绝开讲:“我答得最好的是后面一场的策论,其中有道题,核心考点是‘法的取舍之道’。”

这道题节选如下:王者与民信守者,法耳。古今宜有一定之法。而孟轲、荀卿,皆大儒也。一谓法先王,一谓法后王,何相左欤?……夫欲综核则情伪有不可穷;更张则善制有不必变。诚不知所宜从也。

“题目既说了法先法后之分,又有前代为弊、熙朝为善之别,出题水平很高。”汪德渊一本正经地称赞出题的主考官。

常欢和阿豹听得糊里糊涂,虽然不明白但好像很厉害。

平安在一旁急切地问:“德渊哥哥,你是怎么答的?”

在知道主考官是张居正后,很多考生都往“变法”上押题。

但题目的核心考点,很难押得中,毕竟又没有先生给你托梦。

平安看到题目时觉得头皮发麻。

法先王,法后王?法王?

考试的阅卷标准是什么?怎么答才接近标准答案?

汪德渊笑眯眯地说:“‘诚不知所宜从也’,意思就是说考官自己也在权衡利弊,希望向士子问策。我答的是,一是立法理,二是仗理评法……”

嘿嘿!没想到吧!

我梦见题目,还梦见李先生,他给我提点!

“先说立法理。既然有‘法先王’和‘法后王’的争论,那么我就超越法先与法后,寻求新的法理!”汪德渊朗声说。

全场为之一静。

晏鹤年拊掌笑道:“豪气!壮哉!别人议论‘法先王’还是‘法后王’,二者选一。你要超越前代寻求新的法理!凭你这个论点,就超出寻常士子。”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汪德渊跟在李开先身边的日子,没有虚度光阴。

这种超越前代的气魄,不是埋头苦读就能有的,是高邮汪氏的底蕴。

平安愣住了,好半晌回过神,郑重作揖:“我要向德渊哥哥道歉,一直以旧眼光看你。你这次确实比我强,小弟心服口服。”

逆袭这件事,就不把德渊哥哥作为目标了。

汪德渊摆摆手:“小事!我从未怪过你!咱们继续说,立法理之后,就可以仗理执法。这方面,海刚峰在应天府的作法给我灵感……”

这一次,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听汪德渊分享经验。

就连听不懂的常欢和阿豹都配合地点头,时不时“啊”、“哦”。

多新鲜啊!招摇过市的高邮七大才子之首汪三公子作这么正经的文章!

把这些记下来,改日回高邮说书,肯定座无虚席。

抢说书人老山的饭碗义不容辞!

汪德渊这次考得不错,却没有成为五经魁,可见强中自有强中手。

《礼记》的经魁是浙江绍兴人史钶。

嘉靖四十三年,史钶获得浙江乡试《礼记》经魁,直到隆庆五年会试才中,可以说是厚积薄发。

晏鹤年担任房师的《易经》,魁首是江西南昌府的熊惟学。

比较巧合的,熊惟学也是最后一场策论出色。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还不想让位,后浪已经汹涌上前。

……

会试发榜之后,上榜的考生还集体拜访主考官、副主考和房师。

汪德渊今后就是张居正名副其实的门生,跟申时行这种私下拜入门中更理直气壮。

门生和座师可能政见不同,但关系比其他人亲近。

比如……青词宰相袁炜去年也寿终正寝了,他的墓志铭由晏鹤年、晏珣、申时行一起写。

有这三位写的墓志铭,袁炜到底下都可以跟已故同僚们吹很久……在选拔人才方面,诸位都是弟弟!

而房师的地位,只比座师稍低。

熊惟学带领上榜的《易经》考生拜见晏鹤年。

他们的心情非常激动,《易经》是一门学以致用的学科,大明的读书人或多或少懂玄学,而晏鹤年就是《易经》的权威!

你跟他讲理论?他跟你讲实践!

专治各种不服。

虽然还没有参加殿试,不知道最终排名。但一般没有意外,他们至少是同进士出身。

众人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穿上官服的威风模样,恭恭敬敬向老师们行礼。

张居正公务繁忙,仍然抽空见了新科贡士。

他对五经魁勉励几句,目光转向汪德渊,沉默片刻没有说什么。

汪德渊已经想好要单独感谢座师的慧眼识英才,没想到张阁老居然不跟他说话。

……难道我还不是张阁老肚子里的蛔虫?

待考生们离开之后,《诗经》同考官沈鲤笑着说:“这一科人才济济,不知道诸位大人认为,谁是殿试前三?”

张居正道:“殿试是皇上亲自排名,自然是他说了算。”

平心而论,琵琶大家汪德渊这次答得是不错,但还没有到前三的水平。

要说对变法的认识,《易经》魁首熊惟学答得更透彻。

众人担心皇帝心血来潮,点很有音乐特长的汪德渊做状元。

这不是平地起波澜、让人议论吗?

晏鹤年不担心。

现在已经是隆庆五年,皇帝用五年时间完成许多皇帝几十年都做不成的事。

这样的皇帝,你觉得他是一个昏庸的人吗?

新科进士会到各部观政三个月,张居正在心里想哪个人适合去哪个部门。

“汪德渊虽然不是五经魁,但立意高、胸中有丘壑,是见过世面的。我认为他适合去兵部观政。”张居正慢慢地说。

其他人恍然想到,汪德渊还在戚继光军中待过几年。

戚继光跟张居正的关系好,众所周知。

晏鹤年笑道:“张阁老这么说,太常寺就不能争人了。”

……

此时,皇帝和太子也在看新贡士们的考卷。

按惯例,礼部将《会试录》做成红绫壳的两本、黄绫壳的一本,呈给皇帝、中宫皇后和东宫太子。

若有皇太后,也要呈一份给太后。

皇帝认真地看完五经魁的文章,再翻到汪德渊的,片刻后笑道:“有些出乎朕的意料啊!这样的人若是让他编戏曲,反倒是浪费。”

可以让他成为另一把刀,去冲锋陷阵!

朱翊钧却说:“编戏曲也是正事啊!有人说,舆论的阵地,我们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占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