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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王丽珍都只是不满的撅了一下嘴,攀着行李爬上去,找了个好位置,一屁股坐下,没有多说什么。

爬上去以后,还好心搭把手,把夏芝芝也拽上去。

同一趟火车还能分到一个大队插队,这实属天注定的缘分,加上二人在火车上聊的还算开心。

想着自己好歹还有一个崔子衿可以依靠,她这个病秧子孤苦无依一个人,是以王丽珍还算挺照顾她。

他们村儿不远,还安排拖拉机来接,旁边赶着牛车的大爷说回他们村要走四五个小时,牛车上只能放行李,人都得腿着过去。

这么一对比,别说这拖拉机只是拉肥料,就是拉大粪,大家也照样能坐下去。

几个人爬上去坐好,林洪岩就开着拖拉机突突突的出发。

兴隆公社算是在三江平原的最边边上,中兴大队一半是平原,另一半挨着长白山的山脚,严格来说属于低山丘陵地带,牡丹江的支流也从村边绕过,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回村的道路虽然是土路,总体来说还是挺平的,除了偶尔中间有一两个小坑,整条路笔直笔直,几乎没有上下坡度。

路两边一眼看过去,都是玉米地,特别的平坦,一人高的玉米杆子连成了海,风一吹哗啦哗啦的。

柳林是川省来的,看到这样的情特别稀奇,好奇的问林洪岩:“林大哥,这边上种的是什么呀?”

拖拉机又颠簸,声音又大,林洪岩扯着嗓子喊:“是苞米!”

“什么时候能熟?”她又问。

“得十月份!”林洪岩喊。

“那又是什么!”

“是高粱!”

柳林看见什么都好奇,什么都要问,林洪岩回答了几次,嫌她烦,就不再开口了。

她也不生气,自己研究的津津有味。

两个女主的表情都挺淡然,夏芝芝跟柳林一样,一路东张西望个不停,她也是头一回到东北农村,一样觉得稀奇。

只有王丽珍垮起个批脸。

拖拉机脏,还颠得她屁股疼,车框子也烫肉,感觉像是在锅里煎,那喷出来的黑烟呛的她嗓子也痒,头顶的太阳也太大,晒得她头晕脑胀。

拖拉机进了村口起,后面就追了一溜小孩,叽叽喳喳呼朋唤友来看稀奇。

本来娱乐活动都匮乏,好容易来了一车稀罕货,那不得赶紧看看,回去之后起码能当话题聊上半个月。

拖拉机在晒谷场一停下,韩悠然率先跳了下去,然后是柳林,王丽珍晃晃悠悠昏昏沉沉的,看起来像是中暑了马上要晕倒。

夏芝芝想了想,眼睛一翻,“哎呀”叫唤了一声,摔在了车斗的包袱堆里头。

听到她叫出声,韩悠然下意识回过头,就看到王丽珍晃晃悠悠要往车下栽过去。

这车斗子有一米多高,地上都是小石子,这么直愣愣栽下来,指不定要破相。

“哎,同志,小心!”韩悠然冲过去想扶着她,差点没扶住。

还是林洪岩听到动静,跑过来搭了把手,两人把王丽珍扶了下来。

韩悠然摸了摸她的脸,对林洪岩说:“王知青应该是中暑了,我们扶她去树下休息一会,再喂点凉水。”

两人把王丽珍扶了过去,姜秀荣和柳林搭了把手,把夏芝芝也扶了过去。

一群小破孩在后面跟着喊:“死人了,死人了,新来的知青死了两个!”

夏芝芝眼皮跳了跳,忍住想跳起来打他们的冲动。

“走走走,再在这里吵,当心我回去告诉你们爹妈,让他们揍你!”林洪岩把小孩们都轰走,借用老乡家的盆,打了一盆井水。

韩悠然湿了自己的帕子,给她们两个擦手擦脸,又借用树底下乘凉的老乡的扇子,让柳林帮忙给她们打扇子。

王丽珍被喂了一瓢凉水下去,渐渐就清醒过来,韩悠然嘱咐她多休息一会,先别去日头底下晒。

看着夏芝芝迟迟不醒,众人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王丽珍道:“她从小身体就不好,活到现在全靠吃药养着,吃完饭就要吃一大把药,晕倒了肯定没那么快醒过来。”

林洪岩听到这个话心里咯噔一声,这么个情况还来下乡干什么,在家好好呆着呗,万一在村里出个好歹,这不是祸祸人吗?

姜秀荣提议:“要不然送医院吧?”

韩悠然也有点拿不准了,这看着像是中暑,这会儿太阳这么大,顶着大太阳送去医院也未必比现在更好,伸出手,想掐掐她的人中,看能不能起效。

夏芝芝是不想被掐的,在韩悠然犹豫的目光中,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放空,虚弱的问:“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中暑了,差点就醒不来了,你的药呢,快拿出来吃。”王丽珍想着她和自己一样都中暑了,也算是难兄难弟,好心的提点她。

她嘴角抽出了一下,没管王丽珍,一头扑到了韩悠然怀里:“韩知青,是你救了我吧,你真好,看到你就像看到我的姐姐,嘤嘤嘤我好想她……”

在韩悠然眼里,她就是一个精致的像娃娃的小姑娘,换成上辈子,这么大的孩子还在上中学,这到了乡下也不知道会吃多少苦呢,伸手摸摸她的脑瓜子,无言的安慰她。

她嘤嘤了一会,几个男知青也到了。

听说王丽珍晕倒了,是韩悠然帮的忙,崔子衿没管王丽珍的死活,走到韩悠然跟前:“多谢韩知青帮忙。”

“崔知青客气了 ,大家都是为了支援祖国建设,肯定要互帮互助。”韩悠然没有想着藏拙,毕竟她也不是真的对插秧爱的深沉。

下乡纯粹为了逃避现实,要是能在村里面当个赤脚医生什么的,也好过下地干活。

崔子衿又问:“之前学医的嗯?”

单看他说的这几个字没什么问题,但是他对韩悠然讲话那个语气,轻柔又有磁性,夏芝芝怀疑他嗓子都是夹着的。

毕竟他在火车上对王丽珍讲话可不这样。

韩悠然把目光从他的脸上往下移,在喉结的地方停顿了一下,最后停在他的胸前,用手指撩了一下自己耳边的头发,点点头:“学过,我之前通过了药剂师考试。”

林洪岩在边上眼睛一亮,问:“那韩知青会扎针开药吧?”

“会扎针,简单的病症会看。”韩悠然说的比较保守。

王丽珍看看韩悠然又看看崔子衿,有点不舒服,但是韩悠然刚刚才帮过她,所以她没发作出来。

好在林洪岩没有再多问什么,说:“我看几位女同志都休息好了,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吧,你们还得收拾收拾,早点弄完,早点休息。”

说完就领着大家朝村子东边走。

王丽珍和夏芝芝因为刚刚晕倒了,所以她们的行李由几位男知青帮忙拿过去。

夏芝芝耳朵尖,听到她们走了之后,树下的几个村民隐约讨论着。

“我看这几个比之前那几个还不如,这还是用拖拉机接过来的,一过来就晕倒两个。”

“可不是嘛,要是像前两年用牛车接,我看这几个全都得晕倒!”

“别的不说,这一批知青长得可真好看哈!”

“脸长得好看有啥用,一个个瘦的跟麻杆儿似的!”

“那可不,你看一个个穿的油光水溜,活不能干,钱没少花,我们家栓子要是想找这样的,我给他腿打断!”

“人家是城里人,你们栓子也配?”

“城里人又怎么了?还不是要来我们这里讨生活!”

“……”

一帮人在树底下对他们展开了激烈的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