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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苹一走,岑商将视线重新拉回到张兰身上,“那姑娘瞧着不像是普通人。”

张兰的遭遇岑商也知道了不少,只他从前怎么都没想到京城传言的张氏的传言竟是故人。

那时他还同家中贤妻说这样的女人无媒苟合不知羞耻,如今知是故友,才了解到故友是被人所害。

当初张兰和李子房并不全是无媒苟合,在张家拜过天地,李子房也哄骗过张兰家中同意。

而让岑商意想不到的是,张兰会成为长郡主的人,二人本该不合才对,张兰的解释也是为了一个没有良心的男人,不值得一争。

张兰知道岑商是看出了端倪,遂也开口解释:“那是长郡主的婢女。”

“原来如此。”岑商微微皱眉,心里已经有了些计较,张兰在长郡主那里,想必也是得重视的,不然也不会派人来瞧。

而他在京城之中一直不得志……

想到这里,岑商心里也惊起了一阵冷汗,他一向重视清廉,怎会有这样的想法出现?

说起来他从主司升为通判不过半月又成了代理府尹,已经是他能熬出的最好的地步了。

这代理府尹终究也只是一时的。

谁又不想上更高处呢?

他的娘子一直有头疼的毛病,多年来不曾治好,也只因他每个月俸禄不多,女儿们也是要念书的,还得娘子绣些帕子来补贴家用,若是能坐稳了府尹的位置,俸禄也会多些。

为官多年,他又怎不知其中利害呢?结党营私的后果便是要违背本心,也是他一直犹豫不决的原因。

“长郡主为人端正,兄长如今地位,何不主动投靠?”张兰不是看不出岑商的处境,就像她一样,没个依靠。

岑商一怔,连连摆手:“结党营私,不是为官之道。”

……

——————刑部。

到了刑部,南羲才下马车,便看见刑部尚书以及刑部侍郎都在大门处迎她,想必早已经收到了旨意,所以看着面色还算和善。

“长郡主。”众人纷纷拱手作揖,态度恭敬中总少不了轻视。

这些南羲都不在意,她如今在意的只有一个人,便是大理寺少卿李京。

刑部尚书她见过,侍郎也不面生,二人都生有文人骨,瞧着不像什么奸诈之徒。

“长郡主大驾光临,刑部蓬荜生辉啊。”尚书张从远笑呵呵地恭维着南羲,实则皮笑肉不笑,心里已经把南温严都给骂了个遍。

新皇登基,张从远这个老臣对南温严多少有些看轻,尤其是如今南温严派了南羲这么一个丫头来捣乱,心里更是不满。

刑部本就事多,还得腾出功夫在哄一个小女娃高兴。

“张大人身为刑部尚书,说话当真是顺耳的,不知刑部的口才起御使台如何?”

南羲面色和善地看着张从远,既然张从远看轻她,她自然也不必给这人客气。

在天家使者面前她可露怯,宠辱若惊,书中有云,贵大患若身,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这正是身为皇帝愿意看到的。

但在这些人面前,她一来不可丢了皇帝的脸,二来,也不可丢了自己的脸让人轻视。

“长……长郡主说笑了。”张从远脸都黑了,竟然把他刑部和御史台相提并论,但他也只能陪着笑脸。

侍郎柳明淮赶紧出言打起了圆场,对南羲做请:“长郡主,里头备好了茶果点心,长郡主请。”

毕竟一个小女娃还真能来办案了不成?不过是来转转罢了。

“茶果点心便不必了,带本郡主去见李京。”南羲说得直白明了,她不是来和这些人讨好打交道的,自然不需要迎合委婉。

她是上位者,下者能为她所用,她能为下者带来利益稳定,便足够,所以一味讨好,反而失了身份。

见南羲要来真的,张从远也不得不再次好生审视起了眼神人,他道:“地牢阴冷,长郡主……”

张从远话还没说完,便被南羲打断:“带路。”

刑部二人皆是一怔,后知后觉的应了一声“是。”

南羲到了地牢审讯室中落坐,凌剑便抱着一把长剑规规矩矩地站在南羲身后,那凌冽的眼神仿佛谁敢靠近,便会被砍了脑袋。

因此,张从远和柳明淮眼里都多了些忌惮,甚至站得都离南羲远了些。

“长郡主,臣已经吩咐人去将李京带来。”

“嗯。”南羲应声,遂耐心等着。

而刑部也没敢让她多等,很快就有狱卒押送着大理寺少卿李京前来。

在看见南羲的那一刻,憔悴的李京眼里不免有些激动之色,赶紧跪地:“罪臣李京,拜见长郡主。”

好好的大理寺少卿,这不过两日便成了阶下囚,面容憔悴羸弱,虽黑发如旧,可看起来苍老了不少,因其生得仙风道骨,如今一身白囚,倒是像个受了苦的神仙。

“起来吧。”

李京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其手上还带着铁制锁铐,见此,南羲道:“拿把椅子来给他,本郡主要好生审问他一番。”

狱卒听了,也不管刑部的两位大人是什么脸色,便赶紧将椅子给搬了过来。

随着李京坐下,刑部的两位大人还站着,虽然南羲身旁也有交椅,可凌剑在,谁也没有去坐的打算。

有时候站着也挺好的,总比背后一直冒冷风来得强些。

“李京,你可知罪?”

“罪臣冤枉,长郡主明查!”

见此,南羲还算满意,之前李京一直都在喊冤,没有认罪的意图便是好的。

“你如何证明你是受冤?”

南羲话才落,张从远便忍不住开口:“长郡主,这人证物证确凿,李京属实不冤,长郡主与其审问这死鸭子嘴硬之人,不妨瞧瞧卷宗和证物?”

“卷宗本郡主来时便已经瞧过了,不劳大人费心,还有,在我审问犯人时,大人有话还请容后再说。”

卷宗是苏辞送来的,想必是刑部给南温严看的,至于证物,还在内卫司扣着,她后面自会去看。

张从远吃了瘪,一时间也不敢再开口多说,只能跟柳明淮规规矩矩地站着。

南羲这才又将目光落到李京身上,问:“你将除夜那日发生的事,一一同我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