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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钱谦益的经历后,朱慈烺左右为难起来。

他在想...

到底拿不拿这个钱?

南京户部缺钱!

钱谦益的钱可以说是雪中送炭。

钱谦益一个罪臣为什么要主动送钱?

说白了就是花钱恕罪,打算再次入朝为官。

他的罪严重吗?

理论上并不严重。

当时他是浙江乡试主考,科场舞弊一案,他并不是涉案官员,只是受到了牵连。

后来削籍也是因为被诬告后恼羞成怒,反告时任内阁首辅温体仁。

温体仁本身就不干净,只能称病辞职。

钱谦益身为罪臣竟然扳倒了内阁首辅,崇祯一怒之下将削了他的官籍。

现在钱谦益向南京户部捐钱。

如果拿了这个钱,就等于告诉下面的官员:钱谦益没问题了,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想到这,朱慈烺狠狠的摇头。

钱谦益是父皇明确不用的人,他可不敢明目张胆的违背崇祯的意思。

朱慈烺皱着眉抬起头看向刘孔昭,沉声说道:“诚意伯先回去吧,此事本宫得好好想想。”

刘孔昭施礼后转身离开。

太监丘致中看出了朱慈烺的疑虑,等刘孔昭离开后,他快步来到朱慈烺身前,低声建议道:“殿下,钱谦益只说了捐钱一事,并没有提其他的要求。”

“殿下完全可以只接受钱谦益的钱,而不起用他。”

朱慈烺瞥了他一眼:“说的不错,下次别说了。”

“殿下,奴婢的意思是...”

“是什么是?”按照你的说法,我接受了钱谦益的钱之后把他晾到一边,不恢复他的官籍?”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丘致中挠着脑袋。

朱慈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一次确实没问题,但以后问题就大了。钱谦益花钱是用来赎罪的,收了他的钱,就等于承诺会再次起用他。”

“如果本宫不起用他,便是言而无信!以后本宫和朝廷再遇到困难,所有人都不会帮忙,而是选择袖手旁观。”

“这是天大信用的事,明白吗?”

“奴婢该死,奴婢不该胡言乱语,求殿下恕罪!”丘致中急忙跪倒在地,磕头认错。

“罢了罢了,快去把史可法找来,本宫想听听他的意见。”朱慈烺说话的同时,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笑。

他早就想好对策。

他拿钱,史可法担责任。

钱谦益是东林,史可法也是东林。

看过那本《蝗蝻录》后,他愈发不喜欢东林党了。

朱慈烺不知道的是,马士英前脚刚给他进献《蝗蝻录》,狠狠地批判了东林党,后脚就去联合东林党魁首并达成了合作。

简直可笑至极。

“殿下。”丘致中前脚刚走,东厂太监张容在殿门外跪地施礼。

“进来吧。”朱慈烺说的很随意。

这些都是千里迢迢护送他来南京的功臣,所以私下里对他们态度很是谦和。

张容来到文华殿后谨慎的向左右看了看,随后再次施礼一言不发。

“你们都出去一下,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朱慈烺对着殿内的太监吩咐道。

等这些人离开后,张容才开口说话:“殿下,三天前马士英从文华殿出来后并未回家,而是与阮大铖和钱谦益私下里见了一面。”

“他们先是在南城阮大铖名下一座府邸中密谋,具体说了什么不得而知,随后又去秦淮河畔喝花酒。”

朱慈烺面有不悦:“为什么到现在才汇报?”

张容立刻下跪,“回殿下的话。”

“锦衣卫和厂卫两班倒守卫皇城,人手本就不足。前些日子殿下又让锦衣卫在京营和操江水师安插眼线,奴婢手下的人已经捉襟见肘。”

“监察官员的人被抽调了很多,剩下人除了少部分人是北京来的老人,其余都是从当地招募的新人。”

“消息传递确实慢了一些,请殿下恕罪!”

朱慈烺听完张容的解释后叹了口气:“起来吧,这些破事确实够你们忙的。不过我提醒你一点,可以招募新人,但是一定要谨慎,免得混入奸细。”

“奴婢领命!”

张容先是磕了一个头,随后才站起身恭敬的立在旁边。

朱慈烺用唾沫润了下嗓子,“钱谦益托刘孔昭送来消息,愿意捐银三十万两以解燃眉之急。结合你的消息,大致可以确定钱谦益和马士英阮大铖等人达成了合作,对吗?”

张容快速分析后回答道:“差不多!”

得到这个回答后,朱慈烺站了起来。

他倒背着手在文华殿内来回踱步。

片刻后,朱慈烺将桌子上的《蝗蝻录》扔到张容面前问:“你觉得,钱谦益知不知道阮大铖向本宫进献了这本《蝗蝻录》?”

张容接过《蝗蝻录》后快速翻看一遍,随后合上书重新放到了朱慈的桌子上。

“奴婢以为,无论钱谦益知道还是不知道,都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合作。”

“哦?”朱慈烺看向崇祯给他派来的这个太监。

从北京迁到南京后,他最信任的就是这些太监。

其他人都有退路,只有这些太监没退路。

“阮大铖在这本书里把东林党批的一无是处,甚至可以用祸国殃民来形容。钱谦益是东林魁首,如果他知道这本书是阮大铖写的,还会与他合作?”

“被其他东林党知道了,谁还会服他?”

张容不动声色地回答:“殿下莫要忘了,钱谦益想要的东西,其他东林党不给。”

“阮大铖想复出,钱谦益也想复出。阮大铖有钱没人,钱谦益有人没钱,二人一拍即互相利用。”

“更何况大敌当前,他们不得不合作!”

“大敌?李闯贼还是张献忠?”朱慈烺下意识的开口。

张容眯着眼,用手指向自己:“北京来的这些人,除了殿下,他们把所有人都当成了敌人。”

“那我呢?”

“奴婢不敢说。”

“恕你无罪。”

“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