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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距离看,宋窈这才注意到容玠过分苍白的脸色,心里震惊不已:

他撑着这么重的伤和她对峙那么久,还没有让人察觉到丝毫异样?

风止和溟秋连忙上前扶自家主子,惊羽和霜降等人也护住宋窈。

风止扫了眼几人,笑眯眯朝着宋窈开口:“夫人,主子受了伤需要包扎,还请您随主子一道。”

开什么玩笑!要是主子醒来发现人跑了,还不得把他给削了?

溟秋就直接多了,一把将剑横在面前,面色严肃:“请。”

宋窈:“……”

她也没说要跑啊,再说人在这船上能跑哪儿去?人与人之间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风止溟秋合力将容玠放到床榻上,两人均是神色凝重。

溟秋沉声:“主子伤势极重,若是不尽快上药,恐有性命之忧!”

风止叹气:“可主子素来不喜他人靠近,这可如何是好?”

宋窈瞧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嘴角抽了抽:“我来吧。”

风止瞬间和颜悦色地扭头看着她:“夫人愿意代劳,那再好不过了!”

阿珩眼巴巴望着宋窈:“娘亲,他会有事吗?”

宋窈摸了摸他的头:“放心吧。”

风止眼眸转了转,笑吟吟开口:“这种场面不适合小孩子看,夫人先忙,属下先把小公子带下去了。”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翘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不愧是容玠的下属,这黑心肝倒是跟他学了十成十!

说的好听,是想拿住阿珩当人质吧?

她没说话,任由一行人出了门,这才看向榻上的容玠。

摇曳的烛光将他轮廓照的纤毫毕现,时隔三年,他五官长开了许多,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稚嫩,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深沉内敛,很有几分权臣的架势了。

宋窈抬手解他衣裳的时候愣了一下,反复默念好几遍自己是大夫,这才稳着手将容玠的衣襟慢慢解开。

薄而分明的肌理垒成块映入眼帘,线条清晰流畅,给人一种并不过分夸张的力量感,她的脸颊不可避免微微发烫,可是很快眉心敛了敛。

无他,容玠身上的伤实在太多了。

有经年累月的陈年旧伤,大大小小纵横交错,也有一些新伤,一条巴掌长的剑伤贯穿腹部,伤口有些深,皮肉微微外翻,还在往外流血。

宋窈心情有些沉重,从这些伤来看,他这几年过得绝不算轻松。

盛京传回来的消息说的都是他有多风光,从六品修撰到三品中书侍郎只用了短短三年,如今更是天子近臣,深得皇帝信任。

可是没人瞧见这背后的艰辛苦楚,都道他这一路是锦绣鹏程,她不过浅浅探了一眼,便窥见白骨成堆。

宋窈动作利落地清创止血,上了药后将伤口包扎好,容玠睡的很沉,在梦里都紧紧蹙着眉头。

回想起他之前气狠的样子,她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也不知等他醒来该如何应对他的怒火?

宋窈没离开屋子,倚着床柱假寐。

她有预感,要是他醒了不了自己,怕是会更生气。

这样猝不及防的重逢,真是半点准备的机会都没给她。

且走一步看一步。

风止看了眼屋里的方向,小主子还挺好哄,这就睡着了,啧,这可比主子好伺候多了。

溟秋紧皱着眉神情凝重:“我还是想不通,咱们就这样把主子交给那个女人,万一她起了歹心怎么办?”

风止嘴角微抽斜了他一眼:“你是个棒槌吗?还没看清楚两人的关系?”

溟秋下意识问:“什么关系?”

“孩子都有了,你说什么关系?”他无语地翻了翻白眼。

“可没准儿主子是被强迫的呢?”溟秋说完这话自己先沉默了,主子那手段,也没人能强迫他吧?

风止抱着臂看他:“嗤,那你说主子昏迷前为什么特意交代,‘把夫人看好了’?”

溟秋绞尽脑汁,眼睛突然一亮:“徐则寅是有个夫人的吧?”

“这关徐则寅什么事?”

溟秋嘲讽地瞪他:“你傻啊!主子肯定是为了迷惑沧州那狗官,特意伪造出一个夫人的身份,顺便还能挡挡桃花!”

他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自顾自的点点头:“不愧是咱大人,果然深谋远虑!”

“……”被他这么一搅和,风止也有些不确定了。

这棒槌说的也有些道理,难不成是他想岔了?

容玠醒来时就瞧见宋窈靠在床边,他摸了摸腹部的伤口,已经被上过药,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他眼里掠过一抹暗沉,侧头看去,在灯下仔细打量宋窈。

她的气质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温柔坚韧,乍一看仿佛没有棱角。

轮廓长开了,比之前更为貌美,风鬟雾鬓,瑰姿艳逸,像一朵娇艳欲滴的花,让人忍不住心生觊觎,将其攀折藏入怀中。

容玠就这么瞧着她,一时没有动作,也不知在想什么。

隔了许久,他凉凉出声:“嫂嫂装睡的功夫比从前倒是有所长进。”

宋窈一僵,慢慢抬起了头睁开眼。

她并未熟睡,容玠一醒她就知道了,之所以装睡,是想看看对方想做什么,本来以为会像以前一样被掐醒,没想到他却只是盯着她瞧。

那如芒在背的感觉,比直接的怒火来的更令人毛骨悚然。

四目相撞,宋窈率先扯出一抹尴尬的笑:“二郎可觉得好些了?既然伤着了身子,怎么不早说?”

容玠蓦地俯身凑近,抬起她的下巴露出个不冷不热的笑,嗓音纳着藏得极深的寒凉:“原来嫂嫂还会在乎我?”

他冰凉的指腹在她下颌游走,语调低柔地问,“宋窈,耍我好玩么?”

宋窈眼睫飞快颤了颤,大脑高速运转,绞尽脑汁组织着措辞:“容玠,我并不是有意要骗你,可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要是不跑,难道你不会杀了我么?”

容玠蓦地笑了声,眼里烧着星星点点怒意:“原来子羡在嫂嫂心里,竟是这般心肠狠辣之人?”

他几乎与她贴面,凝视着她的眼睛,呼吸交缠出缠绵悱恻的暧昧,薄唇冷漠微阖:

“那么现在呢?你是笃定我不会杀你……”

他的尾音消弭在宋窈突如其来的动作中,眼里闪过一抹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