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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窈诧异地望去,几个穿着朝服的官员正朝这边走来,玉质金相,容貌冷峻的青年在其中鹤立鸡群,尤其显眼。

他看过来的眼神浮着冷淡的讥诮,唇边勾着很浅的弧度,像是在笑,却又没有什么笑的意味。

而他旁边,国字脸,年纪稍长的男人面色微沉,正是楚云皎的爹,淮山侯。

淮山侯瞧着眼前的场面,心中恼怒不已。

难怪容玠好端端的带着一群人追到他府上说有事商讨,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一早就听说自家女儿办了个什么赏花宴,却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容玠却来横插一脚!

众人听了容玠那话,后知后觉后背发凉。

这容侍郎出入诏狱如同家常便饭,要说刑讯逼供,他的确很有经验,再硬的嘴他也能给人撬开了。

那丫鬟没见过容玠,不知道他的身份,却在听到郡主一句话时变了脸色。

楚云皎心下诧异,勉强稳住表情露出娇美笑意:“容侍郎怎么来了?”

容玠并未看她,上前几步,与女眷们隔着一段距离停住,瞧了眼宋窈语调关切:“嫂嫂可还好?”

宋窈还未应声,一道惊诧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嫂嫂?!”

说话的人正是楚云皎,她不敢置信的眼神在容玠和宋窈之间来回流转,脸色堪称精彩!

她针对了这么久的人,竟是容玠的嫂嫂?

其他人内心也不可谓不震惊,不过众人都没表现在脸上。

唯独宋青苒一脸意料之中的模样。

楚云皎这个蠢货,连人家身份都没搞清楚就贸然针对,这下可踢到铁板了。

盯着数道复杂的目光,宋窈神色从容镇定:“多谢二郎关心,一切安好。只是我身边这位陈小姐,却不大好了。”

陈珊珊抿了抿唇,惶惶不安低下头去。

容玠慢条斯理看了眼淮山侯,语气淡淡:“侯爷府上的事,按理说轮不到下官插手,可下人如此放纵,甚至胆敢攀诬客人,可见平日里缺乏管束。”

他话音一转,显露出几分锐利,“治家不严,陛下多少会质疑侯爷治下的能力,您觉得呢?”

淮山侯脸色铁青,他本就是太后一派,太后与陛下面和心不和已久,彼此都提防着对方,对他自然也谈不上信任。

要是真让容玠抓到了把柄回头参他一本,吃挂落是少不了的,太后那边也会责怪他。

思及此,淮山侯憋了一肚子的火,冷眼看着那面色惨白的丫鬟:“混账东西,还不老实交代究竟是受谁指使?!”

方才有人去请府医惊动了他,他从小厮嘴里得知了事情大概经过。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虽然云皎被他宠的无法无天,性情刁蛮,但她还没这个心眼想出这样迂回的法子。

再者,那两盆魏紫可是她花了重金买来的,还没搂热乎呢,哪舍得就这么砸了?

此事定是旁人借刀杀人!

胆敢买通他府上的人,这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丫鬟浑身发软,抖如筛糠,迟迟开不了口,楚云皎气的上前踹了她一脚:“晦气玩意儿,算计到本郡主头上了?还不快说!”

丫鬟被踹倒在地,就见那容侍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居高临下扫过来,明明是温润如玉的长相,偏生眸光冷冽,看的人心口发凉:“不肯老实交代,是要去诏狱走一遭么?”

诏狱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无人不知!

丫鬟痛哭出声,连连跪地磕头:“奴婢说,奴婢全都交代,是工部侍郎千金,冯小姐的丫鬟给了奴婢银子,吩咐奴婢只需趁人不注意推一把容夫人的!奴婢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推的人成了陈小姐!”

此话一出,诧异的目光纷纷看向那工部侍郎家的冯小姐。

冯小姐眼底掠过一抹慌乱,面红耳赤呵斥道:“你这丫头简直胡说八道,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然而她下意识的反应却暴露了自己并不无辜。

宋窈看着那位冯小姐,确认自己之前都没见过她,不由心生疑窦。

两人素不相识,她为何要设计自己?

最终找来她的丫鬟对峙,那丫鬟在容玠的威逼恐吓下,没扛多久就招了。

冯小姐面色灰败,颓然地看了眼宋窈,语气不甘:“我就是想知道,容大人另眼相待的女子究竟有什么本事。”

结果谁想到,这女子竟然是他嫂嫂?

看来还是容侍郎牵扯出的爱恨情仇,众人神色微妙。

这件事以容玠一句“冯大人教女无方,本官会如实禀明陛下”而告终。

大家心知肚明,盛京城的聚会里,八成是有一段时间都看不到这冯小姐的身影了。

看着自始至终也未正眼瞧过冯小姐一眼的容玠,众人不由唏嘘,对容侍郎的冷酷无情有了深一层的认知。

对待爱慕自己的女子,不说有多少怜惜,最起码会有些不一样吧,他倒是全然无动于衷。

也不知道谁才能折下这朵高岭之花?

发生了这种事,饶是淮山侯脸色再差,也少不得要对着宋窈和陈珊珊一番安抚。

容玠面色疏淡,压根儿不给面子:“人我就带走了,诸位留步。”

淮山侯脸色发青。

没一会儿,其他人也纷纷找借口离开。

林霜夕瞧着无地自容黯淡离场的冯小姐,眸光深晦不明。

真是个不顶用的。

“小姐。”

侍女上来扶她,她淡淡转身:“散场了,我们也走吧。”

——

回去的路上,宋窈终于问出心里的疑惑:“二郎怎么这么巧,今日也在侯府?”

一次也就罢了,次次都这么巧,很难不怀疑他是故意的。

容玠饶有兴致一笑:“你觉得呢?”

竟没有直接否认,而是把问题抛给了她。

宋窈的气势一下弱了很多,尴尬地四处张望:“也许是碰巧和淮山侯有正事相谈?”

她多贴心,借口都帮他找好了。

容玠却并不买账,他欣赏着她局促的模样,唇间溢出一声嗤笑:“我和那老东西关系倒也没有那么好,有什么正事不能在朝上说,非要追到他府里?”

宋窈睫毛微颤,心说给台阶你就下啊,不然我多尴尬!

他看着她垂着头似要把面前的小几盯出朵花来,存了心折磨她似的,不紧不慢出声:“当然是因为有人不太让人省心,所以我放心不下,只好亲自来一趟。”

猝不及防一记直球,宋窈耳边心跳声清晰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