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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的同知是副官,专为辅佐正官而设立。

也就是说,很多事都是让同知来做。

督粮、缉捕、江防、水利等等这些事情,除非已经发展非常严重,需要正官来扛责任,不然这些都是副官来负责的。

身为徐州二把手的同知,在收到缉事厂的线索之后,立马就送到知府方平面前。

“知府大人,缉事厂的消息。”

自从那日摊开说之后,方平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

而现在,同知将契机送了上来,方平也没有想好要怎么做。

沉默,面对送上来的线索,回应同知的是知府的沉默。

“知府大人,不看看?”

同知颇有心累的感觉,无力问道。

当真正要扛事,办事,才能看出一个主官合不合格。

看着方平那为难的模样,同知已经心生些许厌烦之气。

很简单,知府一旦看了,若再无动作,那就真做实了懒政是嫌。

方平看着同知,还在为脑海中的人情世故迟疑。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方平喃喃着说道,却听到同知一掌拍在他眼前的桌面,啪的一声,手掌展开了纸张。

“之前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别老是用你那蝇营狗苟的脑子权衡利弊,缉捕本就是同知之职,现在,某不能坐视不管。”

同知斥责知府,丝毫不在意官阶上的差异。

“大胆!”

被如此斥责,方平瞪大了眼睛,大喊一声,随后本想呵斥回去,顿时就想到了这同知所代表着什么。

顿时,方平脑中种种思路都捋了一遍。

没等方平出口,同知眯着眼睛,看向他,道:“干不了,就别干,一介知府,畏首畏尾,脑子里都是蝇营狗苟,如今朝廷,能办事才讲人情世故,不能办事,谁敢跟你人情世故?”

“原以为,堂堂知府会清楚其中利害,不曾想,事到如今,依旧如此。”

说完,同知便甩袖离开。

知府衙门不做的事情,当然有衙门可以做。

缉事厂办事处传来的消息,让同知也想起了这个脱胎于锦衣卫的部门。

知府不敢办的事情,他们敢。

人在南直隶,虽然处处受限,但是圣人也为他们准备了可用之人不是?

当即,同知便跑出府衙,马不停蹄地来到缉事厂办事处。

经过通报,他便出现在掌刑千户面前。

“徐州府同知,李琏,见过千户。”

在掌刑千户面前行礼,还没弯腰,就被双手扶起。

千户说起来是和府同知同级的存在。

“李同知,多礼,有何事直接遣人说一声便是。”

掌刑千户拉起李琏,走到一旁入座,而不是坐在自己办公桌后。

当入了座,掌刑千户才道:“某乃杨建,李同知说说此来何意?”

并没有等上茶,李琏便连忙说道:“某收到缉事厂的线索,可那知府不敢彻查,走投无路,特来请杨千户出手。”

杨建也不清楚文官们的弯弯绕绕,不过,正如李琏所说,他确实有权利直接彻查。

毕竟,不管锦衣卫还是东厂,查案都是皇权特许的,这方面,他们的等级比三司还要高。

“此事倒是可以,但如今东厂可不是以前之东厂,某并不想和州府闹得太僵。”

杨建的话,让李琏有些意外,以前的东厂和锦衣卫,可不考虑这些。

“这是圣上的意思?”

李琏迟疑着发问。

闻言,杨建摇了摇头,但又点了点头,道:“是,也不是,不想与州府闹得太僵,是某所感,毕竟摆在明面上,地方缉事厂便是为地方办事,是为朝廷办事,若是太过对立,并非好事。”

李琏皱了皱眉,随后舒展,这便是人情世故,只不过,和方平的人情世故不一样。

“杨千户,咱就摊开了说吧。”

想清楚之后,李琏正了正身体,道:“袭杀钦差,本就是打了朝廷的脸面,此事必须彻查,如今日之线索,若无干预,那刘二得也就跑了,再抓拿也麻烦。”

“眼下,知府担忧其后势力,但某不怕,杨千户怕吗?”

说着,李琏双眼看着杨建,目不斜视。

杨建嗤笑一声,指了指挂在那办公椅后面的刀,说道:“怕?某袍泽都死在袭杀之事,再者,监察百官,本就是责任,何惧之有?”

“那为何?”

李琏话没说完,便被杨建抬手打断,道:“某在信中说了,缉事厂可以听知府行事,可不代表缉事厂不会自己行事。”

收回手指,端起茶碗,杨建笑着看向李琏,继续道:“刘二得跑不了。”

说完,在掀起茶盖,吹了吹。

李琏双眼发亮,双手握拳,道:“理当如此,那此事就没某什么事了,某也算是白跑一趟。”

“哪有。”

杨建笑道:“刘二得这种人,整个徐州都有不少,缉事厂终究是人力有限,有些事情,还需要李同知多多注意。”

两人聊天的时候,官道上,四匹骏马掀起沙土,朝着刘二得的村子驰骋。

村子里,吴娘从里正那里回来。

看到自己婆娘,刘二得立马上前,问道:“如何?”

“自是妥当,不过听说如今非常时,还需要一些时日。”

吴娘看出自家丈夫心急,便出声解释。

路引不仅需要里正,还需要县镇的官吏盖印,所以都需要耗费时间。

不过,吴娘的解释倒是让刘二得提高了些警惕。

现在是特殊时期,官府那边,说不定也会出什么问题。

刘二得越想着越觉得有道理,自己这脑子,转得并不快,实在不行,就直接跑路。

大不了当个流民,混个山匪什么的,又不是没有活路。

“那便等等。”

刘二得说完,就走到一边,拿起一壶酒就开喝。

一旁的吴娘走入内室,看着床榻上的孩子,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去了里正那边,她才知道,最近发生了大事,听说徐州那边,有个大官遭遇马匪袭杀,差点就被得了手,现在整个徐州都是风声鹤唳的。

想必,自家丈夫是摊上这事了。

旋即,吴娘就想起了李军,出门时,她特意和对方多说了几句,其为人正派,也不知道能否帮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