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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压低声音问道:“九号什么来历?”加价如此狠,真的痴迷青铜器?

孙安丰解释道:“河南于氏,陆侍郎的母家。”

来的当然不是陆德业母亲那一支,但出门在外顶的同一个姓氏。以陆德业的官职,在族中定不会籍籍无名,早年说出去定然也是于氏的好外甥。

只是没想到优秀外甥名利糊眼栽得太狠,连带周边亲眷的名声都饱受质疑。

于氏高价竞拍,自然有卖好之意。

陆德业犯的事不到夷三族,只要吴越不扩大打击范围自然不会牵连到于氏。暂时的物议纷纷,过段时间等新的事情出现,人们自然会习惯性的遗忘。

吴越不以为意道:“哦!”他本来也没想牵连于氏。

范成明嗖的一下冒出一个坏主意,“七郎,你哪朝得势了,把那些得罪过你的人全聚起来开拍卖会,保管一个个忙不迭地抬价。”

这么“毒”的主意,真亏范成明想得出来,众人纷纷侧目,沙场搏命求的不就是富贵荣华么,军汉的道德感本就不如俗世君子……

吴越平日在外都极为注意自身形象,藏好狐狸尾巴,但今天被逼出一个白眼,“范二,你真有做奸佞的天分。”

他若真得势,不用拍卖会,旁人都会捧着“真心”与钱帛贴上来。

范成明不以为耻道:“都是为了南衙!”

武俊江左看右看,决定回去找外甥打听下,范二霸王这种独特的道德观究竟是怎么培养起来的,天下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拍品一件件抬上来,除了第一年竞价超出预期外,其他涨幅都在合理范围内。糊里糊涂算起来,也是几千金进账了。

众将官忽然发现在河东开拍卖会的坏处来。

温茂瑞:“差点火气!”让他们少赚多少小钱钱。

参与竞拍的人员本乡本土沾亲带故,只要某人表现出志在必得之势,突然把价钱拉高一大截,其他人自然会知情识趣地收手,意为君子不夺人所好……

你们不该掐出火气,不蒸馒头争口气,竞价直接往天上飙……一掷千金算什么,万金才对得起大吴世家的豪气。

金饼迷人眼,人心不足蛇吞象。

范成明:“就该去长安!”

把皇亲国戚、关中豪阀、名望世家聚在一起,最好是那种听见名字就想翻白眼的老对头,必须压过对方一头……

众人窸窸窣窣,你一言我一语建言献策,非得给两卫拱出一个被金饼环绕的未来。

但也就嘴上花花,真要把这些人聚在一起,皇帝来了都压不住。

密集的拍卖进程暂且告一段落,留给众人一段休息时间。

放放风、用点食水补充体力,或者单纯解决下五谷轮回问题。

先前被他们重点关注的拄拐郎君,一直没闹出幺蛾子,看起来只是一个单纯混进来的纨绔子弟。

吴越等人从后绕行去对面文书的位置,查看第一阶段的总数。

参与竞拍中若有精通术数之人,亦可默算出大致数额,毕竟一切都在眼皮底下发生。

顷刻之间进账数千金,谁不说这是门飞黄腾达的生意,但有多少人记得背后的血腥,或许只是装瞧不着。

柳家兄弟俩无心计较方才两卫进账几何,也无意与周围的亲戚故旧寒暄,兄弟二人纷纷起身,眉梢眼角连点余风都没留给其他人。

两人走到一处矮墙旁边,不多时身后响起一阵“笃笃”声,恰似木棒拄地带着一股欲盖弥彰的味道。

王祺然大半身体倚靠在右边的拐杖上,身子半歪着一股子散漫味道由内向外散发。“许久不见两位舅兄了。”

柳星渊也不客气,“方才仿佛听闻九郎说是摔着了!”至少王祺然对外是这般说法。

王祺然气得差点扔掉拐杖,愤恨道:“不是摔的,十五娘打的!”

王祺然的妻子名唤柳兰璧,族中行十五,恰是眼前兄弟俩隔房的堂妹。二人成婚一年有余,打打闹闹已成亲戚间人尽皆知的事。

世家成亲自有规矩,嫡支对嫡支,旁支对旁支,彼此联络有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柳琬:“十五娘在家向来恭顺,九郎莫要玩笑。”哪怕性情大变,也是你王家风水不行。

王祺然胸口憋着一口气,原想今日必然柳嘉祯亲至特意弄得严重些,权衡利弊后手指缝里能漏出些好处来,但没想到主事的是两个晚辈。

王祺然色厉内荏,“妻妾殴夫是为恶逆!”

柳星渊不以为意道:“然后呢?”

王祺然厉声道:“我要休了她,为赎其罪净身出户!”

矮墙后几双趴着的小耳朵陡然立起来,第一次见到比范成明还无耻的人。休弃哪有分产的可能,要的是扣下柳兰璧的嫁妆。

柳星渊环手抱胸,一个带有倨傲防守意味的姿态,“从来没有被休弃的柳家女。”王祺然若是个出息的,柳兰璧受些委屈还说的过去,但如此资质,何必受此鸟气。

照以前两人“打闹”的结果,他们也不虞柳兰璧落了下风。

作为宗子的柳星渊发了话,没有万分理由柳嘉祯都不会驳了他。王祺然想休妻或和离都只是空谈,想借此从柳家身上剐下一块肉更是妄想。

柳星渊又不是眼瞎,柳兰璧定然是打了王祺然。通常情况下妻殴夫是重罪,但他们这桩婚姻不仅仅是简单的夫妻关系。

王祺然底牌已然出尽,无计可施,恶声恶气道:“欺人太甚!你们欺人太甚!”

柳家兄弟俩不动如山,像极了话本里助纣为虐的奸舅兄。

柳琬见王祺然有暴走的架势,不轻不重地提醒,“这里是薛家别苑,内外都是两卫的军士。”

私下怎么闹都烂在河东的锅里,若吵到台面上耽搁两卫的发财大计,接下来就是事故了。

王祺然满怀不忿亦只能强行压下去,拄着拐杖离去。

柳星渊拧眉道:“十五娘怎么把他伤到面上?”教训夫婿不是不行,但不能落下明面的把柄。

柳琬往常亦听过许多传言,“估摸是气狠了!我去找正初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