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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官场

江水滔滔,江面上行着一艘楼船。虽然这楼船规模不大,只有两层,却也极为罕见了。

徐一真、张长贵在上层船舱中,相对饮茶。一旁,秀儿正看书,封面上写着“黄帝内经”。六爷则擦拭着一柄剑。

下层船舱连通着甲板,放着行李、马车。

这船虽然大,但仍然是民船的规模,放了马车之后,就住不下人了。“真没想到,小小的村子里竟也藏龙卧虎,有这么一艘大船。”张长贵赞叹一声,画风一转:“快到北岸了,咱们该商量一下,如何防治瘟疫了。”

“如何防治瘟疫?”徐一真听得一愣:“不是都做了么?先是我以针法来控制症状,而后你开方治病。”

“这是面对个人时候,如此治疗自然没错。”张长贵解释:“但制瘟抗疫可不是给个人治病,须得好好规划,也不然事倍功半。”

徐一真仍不懂:“这些,于府尹说过,于皇上奏对的时候也说过么?一、二、三、四条条分明,顺着做就成了啊。”

“你说的是封锁隔离、大锅熬药、重病分治、广撒石灰四策?”张长贵笑说:“自然,这样做定然能够止住疫病。

“正好,虽然只是一村之地,此次也算治过瘟疫了。你不妨回忆一二,你这四策,有几策是真做了的?”

“瞧你说的。”徐一真笑说:“这四策不都做了么?

“刚进村的时候就已经商定,须得让衙役封锁村庄周围,不让村民随意离去。这三天来,更是大锅熬小青龙汤,重病则在棚里单独治疗,更是嘱咐他们要家家户户喷洒石灰。

“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长贵摇头:“这几天,你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棚里治病,村里的防疫,知道却并不清楚详细,一切都是应天府的李中和负责。

“你如何确定。他们就真按之前安排的做了?”他转而问秀儿和六爷:“两位跟着运送病人,或者传递药材,与我俩与他们之间的沟通,知道的肯定比我俩详细。

“不知感觉如何?”

秀儿知道,张长贵这一问,问的不是她,而是身边的王六,所以只是笑笑,笼统地说了一句:“我感觉跟师父安排的有些出入呢?是吧王叔。”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俩关系显然更好了。

众人目光都看向六爷。

六爷闻言,停了手中动作,想了一会儿:“先是,他们并没有在村里喷洒石灰。而后,也并没有人封锁村庄。第三,若非有保生堂的人在旁边帮衬指点,这帮衙役药都能熬坏。

“至于说重病隔离,如果在棚子里看病也算的话。”

徐一真一阵惊愕,而后便是心中升起一股怒火:“这个李中和,说得倒是好听,做起事来这么不尽心尽力!”

“倒说不上不尽心尽力,只因他是官,真正做事的是吏,为的是民,罢了。”张长贵说。

徐一真没听懂,只觉得高深莫测。

你让他说江湖的道道,他还知道一二。但官场,他可是两眼一抹黑了。

“与一县而言,知县、县丞都是外来的官,其他如主簿、典史虽有官身,本质上却是吏。衙役,则更是吏了。

“官是外来的。吏却是本地的。因此要做事,须得看吏,而不是官。”

徐一真问:“这么说,我去应天府找府尹,是错的?”

“倒也不算错。”张长贵说:“做成事,自然要吏。但若无官的应允与背书,吏总是想做事也不敢做事。

“所以,你该找了官之后,再去找吏。上下通畅,才能事半功倍。”

徐一真恍然:“我在见了府尹之后,该去见府中吏才是?”

“又错了。”张长贵说:“这便是那第三点,为的是民。你我治疫是为民。何为民?无论在何处,无论什么行当,只要在我大明地界,便是民。

“但,这是我们认为的,那些官吏可不是这样认为。”

徐一真听得认真。这些知识在对于久在官场的看来只是基础,但对他来说却是崭新的。

而他更知道,张长贵并非无缘无故的说这些。

毕竟,他占着太医院院使的名分。有这名分在,之后少不得和地方官吏打交道。

这些知识便是必不可少的。毕竟总不能每一次搞不定都请出信符。信符请多了,便无“信”可言了。

“官吏眼中的民,是治下之民。”张长贵说:“与一县而言,是县城之内,与一府而言不过是府城之中。”

这个说法,于徐一真而言简直炸裂。

虽说似乎若是离得县城远了,在村里几年都不见得看到一个官吏,实际上不仅是明初,就算是后世,很长一段时间也是这样。

但要说治下之民只是县城府城中:“怎么可能?县城之外呢?府城之外呢?自生自灭?这若是皇上知道了,岂不是要震怒?”

张长贵笑问:“你以为,皇上就不知道么?”

徐一真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张长贵说:“皇上自然知道,但却也无能为力。一县之地虽小,要治理完全也不容易。即便官有心,下面的吏怕也不愿。

“更别说一府之地了。至于说自生自灭,自然不是。离县城远的村子,自有保长、甲长,里长维持,更有村老从中协调。

“他们,才是县城之外,真正的掌权者,虽不为官吏,却胜似官吏。”

“那么。”张长贵看着他,笑问:“你可知这回错在哪了?”

徐一真想了想:“我不该对应天府,对两县衙役奢望太多。该通过里长和村老组织村民,许下一些好处,让他们自发地防疫抗疫。”

“不错。”张长贵鼓掌轻笑:“你懂得了这些。江北抗疫才有可能,否则此行便与民间义医没什么两样了。”

“义医?”徐一真听到一个新词。

“医者,不过是治病救人。哪里有病患便应到哪里。哪里有比瘟疫产生的病患更多呢?”张长贵说:“此种医者,明知瘟疫之地九死一生,仍义无反顾,治病救人,便是义医。”

人,大多贪生而畏死。医者也不例外。

“这种人应不会多。”徐一真猜测。

张长贵一笑:“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徐一真突然想到:“李中和,难道不知道找里长村老,发动村民么?”

“他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张长贵不以为意:“但即便他不做,也没人说他什么。毕竟,制瘟抗疫本就是不是他的职责,而是我们。”

徐一真想到,刚开始时候,是里长走街串巷的敲锣,村民才从家里出来,走去村头的。

李中和显然知道村里里长和村老的作用。但知道是一回事,如何把它用在抗疫上就是另一回事了。

或者没有意识到,或者不愿,他心中虽有不甘、不忿,却果然也说不得他什么。

“到了江北,”张长贵说:“我须得先放着地方上疫情不管,先解决县城、府城的疫情。”

刚说可以借助里长、村老发动村民抗疫,这就又说要放着村里疫情不管,先解决县城、府城了。

徐一真不解,这跟那些官吏又有什么区别?

“因为情势不同。”张长贵提醒:“你别忘了。江北不仅是疫情,疫情之前更有洪水。

“若单是瘟疫,我们自可以一路治过去。可叠加洪水之后,情况便复杂了。一县财政、死伤,损失,乃至瘟疫传播情况,轻重如何,都须有一个统观印象,才有的放矢。

“否则,便是瞎子摸象。虽能治好一村一地瘟疫,但对于制瘟抗疫大局却并无益处。”

徐一真不由心折,不住点头。

“治病如打仗,抗疫如战争,我们总不应该连敌人整体虚实都不知道,自身粮草供给一抹黑,就胡打一气吧。”

徐一真点点头:“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