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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白带着三百亲卫从仙游到长安和李承乾会后,尉迟宝琳等人已经把这次随行的军士挑选完毕,一共四千人。

这四千人可谓是千挑万选,平均年龄三十岁,且几乎所有人都上过战场,手里最少三条人命,都是狠人。

和颜家庄子的府兵不同,这些人都是“职业”府兵,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出自左后侯卫所,不是颜家庄子挑出来的那种有仗打仗,没仗种田的府兵可比拟的。

颜白是都督,是这四千人的最高统领。

他一来长安,入住军营后这些人就被颜白蛮横地打散,不管是出自太子太子六率,是出自左右侯卫,还是长安的府兵,都被颜白打散的七零八落。

这是跟李靖学的,相熟的人,同乡的人,都不能在一个队伍里。

他说这样能够稳定军心,如果局势不明或是战败,能够有效地防止逃兵和军中哗变的可能性,这个颜白很理解。

后世公司的操作不就跟这差不多。

不光如此,就连太子身边的十六名亲卫也被全部替换成了颜家庄子里面的老人,护卫首领换成了薛仁贵。

不是颜白不信太子身边的这十六人,而是这十六人颜白看不上,他娘的,都骚包的穿着明光铠,这不是打着灯笼去厕所——找死么!

一轮箭雨下来,全都完蛋。

这十六个人当然不服气,颜白看了一眼薛仁贵,于是,一席书院长衫的薛仁贵抱拳而出,一句得罪了,然后就冲了过去。

在沙场上,薛仁贵一个人打十六个,半炷香后,这些人再也不说话了,可能下手有点重,这十六人里有七个人爬不起来。

他们搞不懂这个姓薛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生猛不该是无名之辈,可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这人是谁。

就知道这人是楼观学的习武先生。

这四千人没有什么领军将军一说,只有校尉一职。

尉迟宝琳,程怀默,史仁基,三人各领一千军马,寇夫子领一千人,只不过他这一千人里匠人一半,剩下的一半是专门打扫战场和专门负责伙食的辅兵。

太子随军出征,对所有的军士来说无异于打了鸡血一样,太子都随军而行,那此战必定是十拿九稳。

那此战就是必胜了,那就是功劳了。

都知道会死人,但是没有人认为死的会是自己。

秦月颖开心极了,这一次他终于不用待在山沟沟里自言自语了。

这一次他将代表大唐少府监以及匠作监去前方作战,他可能是最有信心的人,这几年待在大山里面,接触最多的就是火药,日复一日研究的就是这个。

这玩意的威力有多大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心里却是无比的清晰。

如今唯一不美的是自己身边左右各有一个拉着驴脸的内侍,两只眼睛一个负责看路,一个负责看自己脖子。

害得自己连向太子见礼的机会都没有。

真是不礼貌,自己好歹也是个官员,没看自己穿着官衣么?

大军出行,送别的人很多,朝中权臣齐至,李承乾骑着马频频抱拳行礼,知道的这是去打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去避暑呢。

当四千人的队伍在众人挥手中出了长安城,另一支甬长的队伍紧随其后,马车上几个铜铸的圆筒格外地引人注目。

剩余的就是黑匣子,没有人知道黑匣子里面是什么,但知道黑匣子上坐着的人是皇帝身边的内侍剪刀。

伽罗带着小彘回到了长安老宅,腾远的娘子赵氏听说了这件事儿立刻也就搬过来了。

颜家老宅人少,就一个初二带着孩子忙碌,如今伽罗也来了,腾远的娘子怕伽罗一个人过得孤独,抱着自己的小孩也来了。

准备帮伽罗照看小彘奴。

(彘:猪的别称)

赵家人不愿把女儿当作泼出去的水,听闻消息后送来了三四个健妇,外加一堆杂七杂八的物事。

胡风也送来了仆役,清一色的新罗婢,十一二岁的年纪,个个眉眼都不错,这些都是调教好的,专门用来服侍贵人的。

这里面小孩的玩具二囡收下了,仆役全部都赶走。

片刻之后冷大姐带着肖五爷的年轻媳妇,还有罐子的娘子进了颜家老宅。

那个总爱笑眯眯的,东市茶水摊的罐子成了老宅的临时管家,在二囡的吩咐下,他负责管外,初二负责管内。

冷大姐和罐子的娘子负责照看小彘奴。

腾远的娘子也被二囡安排了个好活,负责看管颜家的猫。

这是个活,又不是个活儿,腾远媳妇撅着的嘴巴都可以挂油瓶了,可委屈是一句都不敢说出口。

二囡的辈分高,她阿耶都喊姑奶奶,在二囡面前她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三个护院很快也到位了,全部都是谢家人,谢映登的族人。

万年县令走了,矢小夜和县丞董其昌就暂时负责万年县的全部事宜。

长安县这边陈书崖负责,李二担心这几个人年纪不大,怕莽撞行事,越王李泰得知后上书,其越王府的文人蒋亚卿暂时担任长安县令。

颜白领军,自然就收起了笑容,自己是负责人,操心的也就多了,一个过失的行为那就是人命的代价。

因此,每日坐镇军中,每隔一个时辰听取一次斥候的汇报,一切都是按照李靖带兵的那样,规规矩矩,赶路,休息,吃饭,扎营,然后拔营……

考虑到太子第一次出远门,怕他的大腿根部受不了,行军速度严格控制在每日五十里路。

过了岐州,长安已经变得遥不可及。

当渭水的河床越来越窄,眼前能看到的屋舍自然也越来越少,李承乾也慢慢地习惯骑马的日子,十多日的风吹雨晒,让一个俊公子也彻底地变成了个黑炭。

行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如今,更是严格按照兵部规定,日行八十里路。

当渭水变成了一条小小的溪流时,四千人的军马开始做最后的整顿休息,在这里要休息三日,匠人们用黄泥堆砌起炉灶,开始叮叮哐哐地捶打起来。

因为,全军要换马掌,整个营地都散发着烧毛发的那股子臭味。

巡视完全营之后,颜白松了口气,众人终于有机会聚在一起喝茶了,李承乾也松了口气。

见军士都回到营帐中休息,他不顾形象,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小曹内侍像是逝去了挚爱般一边小声的啜泣,一遍给太子揉打。

“可怜的殿下,我可怜的殿下呦,这是受了什么罪啊……”

颜白看了一眼李承乾,笑道:“遭罪吧!”

李承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很遭罪,但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别把我想得那么娇贵。

将士们能一声不吭地坚持着,我自然也行,所以说啊,这个苦必须得吃,否则的话,我就是真的不堪造就了。”

已经仅剩下半条命的王鹤年闻言爬起身,激动地开始磨墨。

一字不差地把刚才李承乾的话写了下来,尤其是不堪造就四个字,他写得又大又认真,而且还用朱笔圈了起来。

尉迟宝琳不知道在哪里和程怀默抓了十几只青蛙,还有七八个小白鱼,扒皮洗净之后两人准备过来烤着吃。

见颜白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尉迟宝琳挑了挑眉毛:“一会儿谁抢谁是狗!”

颜白闻言没好气道:“这还是我在泾阳时候跟我学的,搞得我多稀罕是的,我给你说得多加点茱萸油,蒜瓣你们带了么,没有我这里带着.....”

尉迟宝琳笑了,随手把这些东西甩给了陈摩诘和腾远,不说别的,这两人从东北挖人参回长安的那一路,烤了一路。

手艺比东西两市的阿达西还要好。

陈摩诘刷着光滑的石板,看着在挑木炭的腾远,好奇道:

“腾远,姐姐的身子是不是不好,那日我去长安,她见了我竟然晕了过去,身子骨是不是有病?”

“我姐没病,身体好得很?”

陈摩诘不解道:“那是为啥?”

腾远别过头,淡淡道:“我完亲的时候你没来,我姐问我你为什么没来,当时我生气你没来,我说了一句气话,说你偷东西被颜侯打死了......”

陈摩诘:“嘶.....额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