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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其他类型 > 阴沉万人嫌被读心后 > 第219章 已识乾坤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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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望终于回到了雾林山。

这个承载了她许多不愿回想的记忆的地方早已改头换面,它现在更为人熟知的名字是丹墨书院,是寒门学子、贫家修士的首选之地。

因为诸多考虑,山上新开辟了一个山门,划分了区域,修士走原本的南门,学子走新开辟的东门。于是裴望仍然顺着记忆中的老路往前走,无需向人问路。

来到那阔别了二十年的山门前,裴望发觉这里竟没什么变化,只是多了一个刻着“丹墨书院”四个大字的景观石。

裴望没有丹墨书院学子都有的身份牌,被拦在了山门外。守山门的学子年纪不大,脆生生地问她是不是来拜访的散修。

裴望的模样与名门大派确实一点不沾边,往好听了说是不拘小节,说得直白些,就是朴素且凌乱,那泥塑的面具盯久了还有些诡异。

裴望有些犹豫要怎么回答。

见她不说话,守山弟子越发疑惑。最终,裴望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下裴望。来找……”裴望斟酌一番,说道:“告诉司琅或吴慈,就说裴望…回来了。”

守山弟子圆圆的小脸先是有些迷茫,然后便开始震惊,抓起身份牌操作一番,喊道:“师兄!有个客人说她叫裴望!啊,嗯,嗯嗯!是!有劳师兄了!”

说罢,守山弟子连忙请她在山门口的石桌凳坐下,为她端上一套茶具,一边泡茶一边说道:“先生他们很快就要来了,前辈且先等着。”

裴望没有异议。

茶还没泡好,司琅便急匆匆地御剑飞了过来。他连忙停到裴望面前不远的地方,睁大了眼,惊诧又谨慎地看了又看,好半天才说道:“裴师妹,真的是你?”

“真是我。”裴望点头。她取下面具,又拿出当年文惜墨给她换的那个传讯玉简,让司琅确认了,司琅才终于放下心来。

“真是你,裴师妹,你终于回来了!”重逢的喜悦之余,司琅也有些心情复杂,没什么真实感。他叹道:“师妹,你不知道,这些年还有几人想冒充你混进来,原本我还想着这次多半也是……”

司琅又叹了口气,又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来,快进来吧,师尊知道你回来,一定很高兴。”

两人一起进了山门,司琅自发地给裴望述说他们这些年的情况。

“吴慈和遇安前些日子一道出去了,小鱼要回她家里一段时间,师尊一直在后山。其他的,也一切都好。”司琅不是很确定裴望还记不记得那三个小的,便没有多提。

“嗯。都好就好。”裴望点头。

“师妹,你当年一去不回后,真是发生了许多事。”司琅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你和师尊都不在,又到处都是仇家,那些年过得真是十分不容易。”

“但好在都过去了。师尊回来了,现在你也回来了,等过些时日小鱼也抽身回来,我们便又是团团圆圆的,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司琅说着说着,心中有些泛酸,眼圈差点一红,连忙止住话头。

“嗯。”裴望平静地点头。

“师尊他当年回来时,身体亏空得厉害,这些年一直在后山养着,师妹若是累了,便先回住处休整,你的闲情居还是原样。若是不累,现在就可去后山见师尊。”司琅说道。

“现在吧。”裴望说,她不欲在这里停留太久。

雾林山上,从来都不是她的归宿。

“好,好。你回来,师尊一定高兴。师尊他……”司琅看着裴望一路上都过于平静的反应,还是没能说完。

师尊他,最疼爱、最牵挂的就是你。

“玉霄,就是我的小狼,它去哪儿了?”

走着走着,裴望忽然问道。

司琅一噎,半晌才十分惭愧地回答道:“是我们照顾不周,你离开后没几年,玉霄它就自己离开了,我们怎么找、怎么打听也没找到线索。”

“这样啊。”裴望点点头。

“裴师妹……”司琅越发愧疚,恨不得裴望指责他一番。

“没事。它大概也有自己要做的事。”裴望说道。她当初和玉霄立下平等契约就是为了以后玉霄能走它自己选择的路,会有今天,不如说是她所期望的。

后山要到了。

司琅停下脚步,对裴望说道:“师尊就在后山修养着,他老人家比从前……安静了不少,性情也变了些。但我想师尊对你的牵挂是变不了的。你们叙旧,我便不掺和,先回去了。”

裴望看着司琅远去,才转身走进后山。

后山,与裴望回忆中的后山亦是没什么不同,是个裴望从前不愿回忆的地方。

山上风大,裴望的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文惜墨立在远处,背对着她,似乎并未觉察到有人来。

裴望向前走了几步就停下了。

她并未出声,只是看着文惜墨的背影。裴望不知道此刻心中涌出了什么样的感情,才会令她站在这里不言不语地望着文惜墨。

她看了会儿,感觉文惜墨似乎没怎么变,依然身长玉立,仙风道骨。但细看之下,仍然是变了的。比如他穿的衣裳,看上去价钱不到他原本金丝楠木大衣柜中那些高奢高定的十分之一,比如他的背脊似乎消瘦了些,比如……他站在那里,平白无故便透出些寂寥。

“师尊!”

感觉不到的未知感情促使裴望开口叫他。

文惜墨身形一僵,随后,他缓缓回头,转过身,怔怔地看着远处的人影。他满眼都是那个幻觉般的身影,情不自禁地大步向她走去。走到不远处,文惜墨才如梦初醒地停了下来。

裴望摘下了面具,平和地看着一脸惘然的文惜墨。

“师尊。”

裴望又唤了一声。

文惜墨微微睁大了眼,不自觉地伸出手,察觉后又连忙收回背后。

只一瞬间一闪而过,裴望也看清了文惜墨那只本该冰肌玉骨的皓手上布满各种疤痕。

“小裴儿……裴望……”文惜墨轻声唤道。

“是我。”裴望说道。

“你……回来了。”文惜墨说。

“我回来了。”裴望说着,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弟子回来了。

文惜墨愣愣的,弯起嘴角,试着露出一个从前那样的笑容。可他再怎么样也不是从前那个骄矜又傲气的贵公子了,笑得反而有些四不像。

最后,文惜墨只得收起那奇怪的神情,扯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来,说道:

“真是好久不见了。”

裴望没回答,对她来说,那二十年的时间就像是睡了很沉的一觉,无知无觉的,便过去了。

两人一时无话,空气变得静默。

“随便走走?”文惜墨问。

裴望点头,并无异议。

“你……”文惜墨只开了个头,便咽了回去,转而说起自己的事。他知道裴望也许有许多身不由己,既然她没有主动说,那他也不必刨根问底。

“甘棠和南乔是卧底。”文惜墨说道,“是文氏害他们家破人亡,害他们兄妹二人沦落风尘。”

裴望微微睁大了眼。没想到,倒真叫那个说书先生听来真的了。

“可为他们赎身的,却是我这个举文氏之力培养出来的仇人,为了报仇,他们还不得不每日恭顺至极地伺候我这个仇人。他们家的传家宝贝被我当作摆件扔在书架上,也不知道,每天他们路过书架时……都会想什么。”文惜墨苦笑。

“……”

裴望不知该如何回答。

文惜墨在这事中的角色,的确不算全然无辜。但说他咎由自取,又未免过分。一切的一切,说到底都是一个“命”字。

“后来呢?你逃出来后,发生了什么?”裴望揭过了这个话题。

文惜墨苦笑,将疤痕斑驳的双手又往袖子里缩了缩,“你看到啦?”

“嗯。”裴望点头。

“看破不说破,给为师留点面子。”文惜墨不想提起那段时间,破坏自己在裴望心中的形象——虽然也许本来也没什么形象可言。

裴望看着文惜墨不自然的样子,终于看到了一点以前的痕迹,又点点头,“好,不问。”

两人安静地散步。

“我…为师从前一直很后悔,却不理解你。”文惜墨忽然说道。

“现在呢?”裴望其实并不在乎答案。

“还是不理解。”文惜墨摇头,“但是……稍微有些能感同身受。”

“这样啊。”裴望平静地点头。

文惜墨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说起了另一个无关的话题:

“你还记得当年我说,等我们一起回来就为你补办及笄礼吗?”

裴望迟滞了一两秒,便从记忆里挖出了那时候的对话,沉默着点点头,不知文惜墨是何用意。

“我那时候想着,到时候要为你办的风风光光的,还要为你取字……谁想到,我们这么多年后才才回来。”文惜墨苦笑,“及笄礼怕是办不成了,但你的字我已经取好了。”

“师父曾给我念过一句诗。”文惜墨道,“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我想来想去,再看到如今的你,越发觉得,最适合你的,便是怜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