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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光华在整理谈话记录的过程中,回想到每一个大臣的现场表现,得到一个深刻的启示:大臣们都有自己的风格和个性,多数都能称得上是出色的演员,很会表演,也很会表现,章惇是最典型的代表。当然,他今后究竟如何表现,杨光华无法预料。他也从那些善于表演和表现的大臣身上学到了很多。他非常庆幸能有这么个机会,亲耳倾听这么多朝廷重臣的发言,亲眼目睹这么多大臣的表现和表演。当然他也看出,像曾肇这一类的人,不但嘴拙,说话简单直接,并且语调平直味同嚼蜡,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的一坐到皇上对面就打起哆嗦来。将这些大臣的情况做一粗浅的分析,可以看到,凡是头脑里有东西、口头上又会说、在皇上面前善于表现和表演的,无不是提升的很快,年龄与职位成反比的。因此杨光华进一步坚定了一个理念:在皇上面前,当大臣做事情,既要严谨细致,又要会说会做、善于表现、精于表演,由此他想到了杨震给他说过的那“五多”,看来真正要想在朝廷站稳脚跟,并且又能快速发展,受到众臣和皇上的好评和信任,还必须在由很深的学问很高的造诣基础上,学会表演,当一个出色的演员,把朝廷当做自己的舞台,而不仅仅是平台,在这个舞台上尽情的展示自己的才华。当然他还没有想到这种过分外露的风险和存在的隐患。即便是李煜的化身,李煜生前也没有这样的经验积累和切身体会。

杨光华把谈话记录,请曾肇和张商英帮他抄写了五份,分别呈送皇上、吏部、枢密院和架阁库。之后,吏部和枢密院便在朝野上下,展开了一场规模浩大的官员考核和考察。这个环节是杨光华没有设想到的,而是由徽宗直接在朝会上提出来的。杨光华自我检讨,他知道这是自己没有这方面经验的原因。他没有这种履历,他也不知道官员提拔之前需要进行考核和考察,而徽宗之所以能够提出这样的一个设想和要求,是从太后身上学来的。

这次官员的考核和考察,由于涉及的面广人多,业务量很大,所以一直持续了二十多天,直到七月下旬,全部考察和考核才结束。吏部和枢密院分别向皇上提交了考察报告。仅吏部提交的考察报告就有近五尺高的一摞,而这每一份材料都是用很标准的蝇头小楷写成的,可见吏部和枢密院对这项工作的重视程度之高。

在吏部和枢密院提交的考察考核材料当中,都有一份综合性的评价,就是对每一个被考察的官员,其执政和工作表现、政绩和民众声望及廉洁情况,作了一个点评似的评语,其实就是对能否继续使用、职务升降提出了建议和意见。

就在这些材料递交上来的当天上午,章惇来拜见徽宗,提出要在皇上看过这些材料之后,他作为宰相也要全面看一遍,以作为对官员们的了解和情况的掌握,同时提出自己的建议。这个要求,显然并不过分,也是合情合理的,符合朝廷规章制度的。事实上,在哲宗朝,虽然没有对官员这样大范围地考核考察过,但每年的考评都是有的,而每年考评都是由章惇组织进行,并且官员的升降都是由章惇拿主导意见,事实上就是章惇说了算。而这一次,徽宗亲自主抓这项工作,压根就没跟章惇说过。章惇尽管心里很是失落,也很不甘心,但由于徽宗刚刚亲政,万事都才刚刚开头,章惇若对这事霸王硬上弓,强行争这个权,极有可能会把事情弄砸了,所以他只能以退为进,采取这种迂回策略,试探徽宗。

徽宗自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知道怎么答复,就给杨光华使眼色。杨光华就笑了笑,象跟长辈说话那样,站起来跟章惇说:“宰相,皇上呢,刚刚接到这些材料。这些材料的内容啊,非常庞杂,恐怕皇上要全部看完,需要几天时间还说不准。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是不是等皇上把材料全部看完之后,有个总体印象了,再请宰相和相关部门研究?”

章惇一听这话,眼神明显表现出了不屑和不高兴,可又说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说,“也好,皇上一看完,麻烦光华舍人立即告知我”。

徽宗就接过杨光华的话头说,“宰相啊,这些天呢,我忙着看这些材料,朝廷的事啊,就由你先带着大家干。一般的事,你安排做就行了;重要的事,你及时给我说,我就算停下手上的事儿,也得先把重大事项办完。”

章惇听了这话,心情好了许多,说道:“遵旨,请皇上放心,我会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扎扎实实的。”

章惇拜别皇上,杨光华微笑着站起来送他,他看都没看,径直离开了垂拱殿。刚才皇上给杨光华使眼色,章惇看得一清二楚,而杨光华说出的那几句话,显然也是杨光华自己的意思。试想,一个进士出身、从最基层县令一直做到宰相、并且在皇上身边一待就是二十多年的官场老油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他最基本的功夫,徽宗和杨光华两个十九岁的毛头小子,在他面前耍这些小伎俩,岂不是班门弄斧、关公门前耍大刀?由此,章惇也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徽宗已经成了杨光华的影子,正象当年自己控制哲宗那样,如此发展下去,这个不成器的玩乐皇帝,很快就会成为杨光华的代言人和提线木偶。在杨光华那张白皙、标致、阳光、帅气的脸庞后面,隐藏的是巨大的能量和可怕的阴险。

“看来,得先想办法让这个家伙离开皇上,再尽可能除掉。”章惇想道。

听着章惇的脚步声远去,徽宗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杨光华说的:“他还想着跟先帝时那样,说一不二一手遮天?痴心妄想”。

从章惇在前次早朝发言,到皇上与其谈话,徽宗和章惇的一系列良性互动,令杨光华有点雾里看花。这几天他一直在观察二人的动态和反应,也一直在心里进行分析论证:难道皇上要走哲宗的老路,要让章惇主宰朝廷掌控天下?如果是那样,他就需要改变策略,以应对变化了的情况。可徽宗这一句话,尽释心中疑虑,顿觉轻松起来。随着徽宗亲政时日的推延,必定是徽宗心灵深处那帝王意识的日渐增强、权力欲和控制欲不断强化。徽宗亲政前能说的话,现在不一定还能说;以前的观点,现在不一定还能被徽宗接受。自己不能盲目自信,也不能轻率骄纵,不然就会走关公的老路:大意失荆州。这样想着,他就只对着徽宗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徽宗离开御座,对搓着两手,在大殿里踱步。转了两圈之后,突然把梁师成喊了进来,说道:“调整朝廷官员,是特别敏感的事,也是涉及到每个官员前途和命运的大事,所以必须引起朝野巨大震动,也一定会有许多人在这期间忙着找关系,拜门子,特别是章惇这里,你两个要密切注意他的反应和行动,尤其是那些一直跟他很近的人,都有谁在找他拜他,又有哪些原来跟他并无关系、现在主动跟他套近乎,在往他怀里倒。咱们对这些得心中有数,才能把握主动权,以免上了这个老狐狸的当。”

杨光华和梁师成几乎异口同声地说:“皇上圣明!章惇野心勃勃,不能不防。”

徽宗说:“是啊。对这个人,既要防,还得用。特别是这段时间,必须保持朝局稳定,保持国家大局稳定,只要章惇依靠他的实力和影响,充分发挥他的领导作用,就能实现两个稳定。所以这段时间,我必须给他足够的权力和空间,让他放手去管去干,至于形势全面稳定之后他的前景,那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这一番话,徽宗已经把对章惇的态度,展现得清清楚楚了。杨光华的心里更加亮堂,也更加有数了,便说道:“皇上请放心,我等一定竭尽所能,做好该做的事,绝不辜负皇上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