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嫔病了，三阿哥见不着荣嫔，哭闹了会儿就被奶嬷嬷哄劝着送去了阿哥所。
尽管只是小小风寒，殿内殿外的气氛还是有些紧张，茉雅奇身边的人也都小心翼翼起来。
佟佳贵妃差人来关心，钮妃与各宫主位都来看过。
太皇太后也着人来问。
好在荣嫔病了三四天就好了，茉雅奇这才去探望。
荣嫔额头戴着抹额，淡淡道：“人总免不了病痛，本宫早已看清，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二公主与三阿哥。本宫还有许多事要做，你们用不着担心。”
但茉雅奇瞧着荣嫔面上还是多了些怅然。
茉雅奇宽慰道：“荣嫔娘娘身份贵重，将来还有许多福气，婢妾自是不担心的。”
她记得荣嫔是比较长寿的。
荣嫔笑了下，“是啊，但有时候总不免想些不该想的，所以本宫才要长长久久的。”
她定定看住茉雅奇，忽然抓住他的手，道：“本宫一向待你不薄，你的话本宫记着，但你也要记着，要记着本宫的恩情，迟早要还的。”
茉雅奇面对荣嫔突如其来的步步紧逼，不慌不忙道：“婢妾会一直记得，娘娘放心。”
她忽然像是感受到了荣嫔的那一丝急切，她能明白是为了什么。
不论是一时的脆弱导致的冲动，还是真心实意，她都会放在心上。
荣嫔忽然放松了下来，也松了手，恢复了一贯的淡然，“本宫信你一次，你也莫要辜负本宫的期望，本宫可以给你承诺，若皇上答允，本宫如你所愿。”
得了准话，茉雅奇是欣喜的，她微微一福，“多谢娘娘恩典。”
或许年纪大了总是容易心软，也或许是担心三阿哥的将来，荣嫔才会忽然对她说这些。
都是做额娘的，总会先为孩子考虑。
惠嫔又来探望，瞧着荣嫔好了，才松口气，“到底不如从前了，更要保重身体才是，我瞧你素来还好，这一病着实吓人。”
荣嫔笑笑，“不过一场小病，一个个紧张的，我可不会先你一步。”
惠嫔啐她一口，“瞧你说的，见不得我好？”忽地感叹道：“想当初你我最早伺候皇上，都为皇上怀过好几个阿哥，可如今……唉，经了这些，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她们其实没到感叹年华老去的时候。
虽比不得某些人年轻，也没老去多少，只是生育太多，终究伤了根本，一点小病小通都不是滋味。
荣嫔也叹，“你我是相伴最久的，也有很多相似的，说到底最亲近的莫过你我。”
茉雅奇在旁看着，觉着这二位关系挺复杂的，平时瞧着关系好，但偶有不对付的时候，这时候又像多年相伴的好姐妹。
从她们话里听出来，这二人早年都失去过孩子，还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荣嫔是因为早年生过太多孩子，又失去了太多孩子，身心都遭了罪，以致身体不是很好。
惠嫔也差不多。
早年的皇子成活率都不高。
茉雅奇离开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喧闹声，她好奇，让人出去看看。
兰香小跑过去打探，回来就说德嫔不知怎的惹怒了贵妃，被贵妃训斥了，德嫔这会儿哭着回去了。
茉雅奇好奇，德嫔一直挺温和谨慎的，没见怎么与别人闹过龃龉，又因为是嫔，位分低的不敢得罪，位分高的也不好刁难她。
今儿怎么让贵妃大动干戈当众训斥一个嫔位？
这下子事情闹得不小。
别人就罢了，德嫔正当宠，又不是寻常的低位嫔妃，膝下还有六阿哥，皇帝能坐视不理吗？
兰香小声道：“听说是与四阿哥有关，方才四阿哥在外面玩，德嫔碰上了，就说了几句话，没一会儿贵妃就把德嫔叫过去训斥了两句。”
只是说了几句话吗？
如此不至于让贵妃动怒。
茉雅奇猜不出缘由，便不想了。
但这件事还是闹起来了，德嫔从翊坤宫外哭着离开，许多人看在眼里，各宫都知道了，皇帝也知道了，转眼就去了永和宫。
茉雅奇还是知道了一些细节，当时有人看到了的，说是德嫔送了不该送的东西给四阿哥，才惹怒了贵妃。
但德嫔毕竟是四阿哥的生母，又会送什么不能送的？能对四阿哥不利吗？
就算德嫔再不关心这个儿子，也不会当众对四阿哥不利，给自己惹来不好的名声。
……
佟佳贵妃气得够呛，“装了这么久，到底是装不下去了，本宫有哪里对不住她？她偏要与本宫过不去！”
这时候还是佟佳贵妃的乳母万嬷嬷上前来，道：“娘娘息怒，不值当为这样的人生气，终究是四阿哥的生母，离了四阿哥太久，谅她不敢真的对四阿哥不利。好在四阿哥虽然怀疑，到底没想太多，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佟佳贵妃冷着脸，道：“本宫一再警告她，让她离四阿哥远点，她还往四阿哥面前凑，本宫不计较，但她是怎么做的？处处彰显她对四阿哥的关怀，四阿哥如何能不多心？那种东西赶紧给本宫扔的远远的，本宫不想再看到。”
万嬷嬷答应了，“奴才已经叫人扔了，娘娘息怒。”
到了傍晚，康熙来了。
此刻佟佳贵妃勉强压下内心的恼怒，迎上去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
等皇帝叫了起，佟佳贵妃才起来，还是由着性子来了句，“皇上怎的有空来臣妾这儿？”
康熙听出她的幽怨，含笑握住她的手，“朕不来看你，还能去哪儿？朕若是不来，明儿朕怕是进不来了。”
佟佳贵妃轻哼了声，“德嫔方才没留皇上不成？皇上竟舍得丢下德嫔。”
康熙丝毫不恼，“又耍性子了，朕知道你盼着朕来，朕岂能不来？”
佟佳贵妃这才脸色好转了些。
二人坐下，康熙道：“朕去看过德嫔，她并非有意，你无需恼她。”
佟佳贵妃又气又委屈，强忍着道：“皇上尽为她说好话，德嫔无心的事情多了去了，件件都是无心的不成？臣妾一再忍让，不与她计较，可她偏……”
她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