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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太阳很大,空旷的奉天殿广场上,空无一物。影子拉的很短,头上的汗,却是出了不少。

朱允熥走在前头,小太监跟在后面。

“你腿咋了。”

小太监走路时,一瘸一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回殿下,奴婢没伺候好主子,被朴总管罚了。”

朱允熥放慢脚步,“他为何罚你。”

“主子您去那荒院时,奴婢没拦着您,让主子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污了主子的眼睛。”

“难为你了。”朱允熥步子加快,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这深宫之中,到处都是耳目。

奉天殿,应天紫禁城的主殿。每日的早朝之后,朱元璋和朱标,都会在这里与六部大臣廷议。只不过,这个传统,在建文朝时,就被废除了。

到了门口,朱允熥刚要大声报一声,就听到里面摔折子的声音。

今儿在宫中巡视的,是常家的常森。

见着朱允熥,常森赶紧跑过来,“三爷,您还是不进去的好。皇爷在里头,正骂人呢。六部的尚书们,都被骂了个遍。”

朱允熥脸色有些古怪,“皇爷爷为何突然这么大火气。”

常森看看左右,低声说道,“今早,信国公来报,福建水师,许久未得军饷,军中人心不稳。皇爷龙颜大怒,下令户部彻查。翻遍了整个户部,也没找到福建的税章。”

一番话,朱允熥脑子里瞬间出现了两个字:逋赋。

大明,以武建国。每年的税收,有一多半都要用于军费。北边的鞑子,东边的倭寇,南边的蛮夷,这些都是大明朝的心腹之患。

中央巨大的财政支出,很难顾及三边。因此,就衍生出了另一种制度。

边民养边兵,这也是明朝屯田制的前身。

简单来说,福建、浙江两省的赋税,先由两省布政留下军中所用,其余再上交朝廷。

这种制度,虽然只存在了很短的时间,却对大明朝的税收制度,产生了十分深远的影响。朱棣能够毫无顾虑的北伐,也是得益于此。

总得来说就是,福建水师,是由福建赋税养着的。

而逋赋,就是逃税。

在洪武朝,还没人敢明目张胆的逃税。因此,洪武朝的逋赋,是朝廷允许的,但朱元璋不允许的。

更为简单的说就是,洪武七年,皇嫡长孙朱雄英出生。朱元璋因此,大赦天下,很多税收那一年也得到减免。减免的税,第二年地方还会再收回来。以此来歌颂天下太平,吾皇圣明。

第二年,很多名门望族大家,都交不齐税。于是,地方和这些大家,约定成俗。

洪武八年时,他们留下自己用的,剩下来不够交税,就与地方官商议,先交八成。而第二年时,又交八成。

久而久之,这些名门大家就一直都欠着朝廷的税。

而地方,根本不敢报与朝廷。给足朝廷的,留下自用的。那自然是没多余的钱,给汤和的福建水师用作军费了。

朱允熥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这件事真正被搬出来,是在洪武二十三年。

这一年,韩国公李善长因胡惟庸案和空印案,被问斩抄家。数千文官,涉案其中。其中不乏多位六部尚书、侍郎。

又恰逢蓝玉受封梁(凉)国公,权倾朝野。

延续整个洪武一朝的文武之争,也在洪武二十三年至洪武二十五年,达到了武将勋贵们的巅峰。

朱允熥对文官没什么印象,除了他的老师,朱允熥几乎与文官集团,没有交集。

而另一位的朱允炆,外公吕本曾是文官之首。

知书懂礼,更是让朱允炆在文官中,呼声很高。几乎整个文官集团,都站在了朱允炆这边。

朱允熥清楚的记得,他这个二哥即位后,是如何被文官误国,丢了天下的。

想到这儿,朱允熥心底打定主意,深吸一口气,大声喊一句,“孙儿奉皇爷爷旨意,来奉天殿查交课业。”

片刻,大狗便打开了大门,“殿下,皇爷让您进去。”

朱允熥踏过奉天殿的门口,环视一圈屋内。除了朱标,其余的人,都是跪在地上。

尤其是户部、兵部两位尚书,身上还有着脚印。

“找,接着找。张鹤,你不是说,福建赋税,没啥问题嘛。咱信你,你把福建这几年交给户部的税章给咱找出来!”

户部尚书张鹤,满头的汗。

面前一堆散落的折子,还有各年从福建送交户部的文书。

“陛下,臣知罪。可福建税收,一直都是韩国公过问...”

说着说着,张鹤就不敢说了。

朱元璋脸色通红,显然是被气的不轻,“咱他娘的问你,谁是户部尚书。福建一省的赋税,现在没了。你告诉咱,咱应该跟谁要!”

张鹤打着结巴,“跟臣要。”

“那你找出来,咱限你的一炷香,还剩一小半。香烧尽了,你还找不出,你就和陈贤文一块儿去吧。”

陈贤文,上一任户部尚书。牵扯进了胡惟庸案,如今已是一堆白骨。

张鹤全身一个哆嗦,身下竟然流出一滩黄色的液体。

朱元璋见了,勃然大怒,“狗日的,流出这些马尿来。咱让你做这个户部尚书,你还委屈了是吧。咱几万将士,在那大海上饿着肚子,咱他娘的还委屈呢!”

待香燃尽,张鹤晕了过去。

朱元璋摆摆手,常森进来,把张鹤拖走,地上的水渍,也一路跟着出去。

走了一个,朱元璋怒气丝毫不减,他看向李善长,深吸一口气,“李善长,你管了一辈子的账,你来说说,福建这几年的税,都去哪了。”

李善长有些慌乱,眼神也飘忽不定。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洪武二十三年,也不至于那么惨。

李善长和朱元璋一样,始终都被下面给瞒着。如果没有特意的去查,根本查不出其中的纰漏。只能说,李善长有些自大了。

“皇爷爷,孙儿似乎能说出几分理来。”

朱元璋瞧了一眼,淡淡的开口,“行了,这儿没你的事。那么多大臣在呢,还轮不到你说话,多学着就是。”

朱允熥和李善长对视一眼,“皇爷爷,孙儿斗胆,您这么问韩国公,他也不知道个所以然。您想要弄清楚福建的赋税去了哪儿,还得从户部查起。孙儿以为,无论此事为何,户部都难逃其咎。”

说完,朱允熥看向身后,“收税,是户部的职责所在。孤只问你一件事,户部的税,收齐了嘛!”

几句话,户部侍郎傅文华,瘫在地上,万念俱灰。

这个样子,朱元璋瞬间就知道,朱允熥说进了傅文华的心窝子里头。

朱元璋眯起了眼睛,“把他拽起来,把张鹤也给拖回来。让这两人,听一听吴王是咋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