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影看到小野人伸长脖子嗅了嗅。
他在闻什么？
“啊——切！”
小野人打了个喷嚏。
“飞影？”小野人弯身，去看桌子底下，随后又转身翻找别的地方。
飞影：跑啊！被他发现了。
赫连珞还在想着小阎王的事，并没有发现飞影在鬼叫些什么。
言歌的书房里，小野人赫连城没有找到飞影。
“奇怪，明明有它的味道，错不了。”
他看到了书桌上写得满满当当的宣纸。
“墨还是新的！”
他看了一会儿，“是师父写的谏言！”
“他为什么放在这儿不亲自呈给父皇？”
赫连城想了想，突然脑袋里闪过一道亮光。
“师父这是在点我呢！”
懂了懂了！
他卷起宣纸，急匆匆地去找父皇了。
这个时间点很尴尬，父皇没起床，朝臣也还没到宫里来早朝。
小野人很乖地等着。
不得不乖啊，他已经被少师大人和父皇训斥过好几次了。
他坐在台阶上，身子一靠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听到一个稚气的声音喊他：“喂，哥，你怎么在这儿睡了？”
赫连城艰难地睁开眼睛一看，认出是大将军家的小子赫连岁。
“哦，是你。”赫连城挪开屁股，给他让了个位置。
赫连岁坐下了，道了声谢。
经这么一扰，赫连城没了瞌睡，眯了一会儿睡不着，便看了一眼赫连岁。
这小子看上去不大高兴啊，像是受了欺负似的。
“你来早了，父皇还有一会儿才上早朝。”赫连城说。
赫连岁这小子能来早朝的殿外候着，肯定是为了面圣。
赫连岁闷闷地点了下头，“嗯。”
“找父皇有何事？”
赫连岁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我要谏言，我要去渔州为百姓做事，我要离开大将军府这座牢笼！”
赫连城点点头，“原来是想离家出走。你爹揍你了？”
赫连岁点点头，“那个叫吕玄的，比试的时候把我打赢了，我气不过……”
“你私下找你那些哥哥们去揍吕玄了？那可不行，这非君子所为，难怪你爹揍你。”赫连城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不是。”赫连岁说，“我……那个吕玄招式太奇怪了，不讲章法！一通乱来。我……”
说着说着，赫连岁就委屈得要哭了。
“我偷偷爬墙看他是怎么学习、操练的，结果看到他在睡觉。”
“哪有不训练，天天睡大觉还能那般厉害的？难道是做梦在梦里学习？”
“我就跑到他床头，看他睡觉。才刚看一会儿，他就醒了，把我抓住，押到我那黑白不分的爹面前。”
赫连岁的脑子里浮现出吕玄押他到父亲面前的场景。
吕玄告状：“大将军，这小子想谋杀我。”
赫连岁自然是不认，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我只是想看看。”
他纠正吕玄：“没事儿的时候多读点儿书吧，就算我要杀你，那种情况下也应该叫暗杀，不是谋杀。”
吕玄马上改口：“他要暗杀我。”
赫连岁：……
这下好了，父亲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
“我爹他不喜欢我！他只喜欢那个叫吕玄的。”赫连岁说着说着，眼里就有了泪花。
提到这个，赫连城像是找到了知音。
“你这还算好的，至少你爹平等地亏待你们所有兄弟。不像我啊，我父皇、母妃的心里都只有我妹妹。”
想到上回自己追随他们去渔州，刚碰上大部队，就被呵斥回来了。
说是，万一惹祸，秋后算账，他就完了。
多吓人！
赫连岁一听这个，把屁股挪开了一点儿。
“你当哥哥的，就不能这么计较了。”
小野人：……
赫连岁：“小公主殿下还小，你怎么能跟她计较？她现在正是需要呵护、保护、爱护的时候。”
小野人：“也对。”
“小珞珞多可爱啊，谁见了不喜欢？”
“这倒也是，我也喜欢。”
“那你还觉得圣上和淑妃娘娘偏心吗？”
赫连城迟疑了下，摇头。
摇完头，又迟疑了下。
好像说的都对，又好像有些不对。
“不是，小岁岁，我不是吃醋，我只是觉得爹娘也可以试着像爱妹妹那样爱我。”
赫连岁连想都没想，就问：“那你有小珞珞可爱吗？”
赫连城：……
“没有。”
“那你有她聪明吗？”
“……没有。”
“那你有她招人喜欢吗？”
“……没有。”
“那……”
赫连城按住赫连岁的手，“好了，不用说了，我懂了。”
命苦，要认。
不管怎么说，赫连岁这小子也算是让他茅塞顿开，解决了一件心事。
作为回报！
他要帮一帮这小子。
赫连城主动问起来：“吕玄那小子真有那么厉害？”
赫连岁点头，随后站到空地上，耍了一套拳脚。
“我只是耍了几下花样，没他快。”
赫连城点点头，“行，反正这会儿无事，我去会会他，帮你出口气。”
“真的吗？”赫连岁两眼放光。
没一会儿，空旷之地上站着三个小孩儿。
赫连岁，赫连城，吕玄。
吕玄打着哈欠。
“岁公子，你把我薅出来也没用，你不是我的对手。”
他看了一眼赫连城，“你别插手啊，我可是跟着大将军学了真本事的，别把你那小胳膊小腿给卸下来了。”
赫连城道：“练武学艺，讲究精进。你敢不敢与我切磋？”
如果他说的是“要不要”，吕玄肯定马上摇头，说“不要！”，可他说的居然是“敢不敢！”！
这不是挑战男子汉的尊严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
晨光未开，一顿拳脚声响起，没一会儿功夫，吕玄趴在地上哎哟求饶。
“下回要再敢告岁公子的状，我还揍你。”
“不敢了不敢了。”吕玄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举手投降。
赫连岁高兴得脸上乐开了花，从此心里的小英雄除了珞珞小公主，多了一位小野人。
他拉着小野人去找皇帝了。
皇帝翻开赫连城递上来的谏言，一眼就看出了是女儿的杰作。
虽然字是模仿言少师写的，但宫中毛笔粗细都有管控，像这么特别的娟秀字体，分明出自万血笔之下。
“怎么只有一半？”
皇帝皱着眉。
赫连城紧张地结巴了。
遭了，刚才和吕玄比试一圈，忘了身上带着谏言，给弄得只剩一半了。
“难道是……考验朕？”
赫连城：……哈？那我还是不说话了，随他自己猜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