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就连君墨弋都看不下去了。
他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说：“你又何必为难一个小丫鬟？”
“为难？”桑离晚显然对这个词很不满，她柳眉倒竖地看着君墨弋，“我只是想让她说句实话罢了，哪里为难了？要说为难，那也该是王爷为难才是。”
君墨弋挑眉看她，不语。
“毕竟晴水是被王爷吓到了才不敢说实话，是吧晴水？”
晴水恨不得当场晕过去，只能笔直直地站在一边装木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见状，桑离晚撇了撇嘴，但到底没有再继续为难她。
君墨弋眼底划过一抹笑意，视线状似随意地扫了一圈，“你只带了晴水，那个流觞呢？她不是也很得你的心意？”
桑离晚道：“是还不错，所以我把她留在王府里替我打理院子了，这次出门这么久，总得留个人打理才行。”
闻言，君墨弋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你是王妃，这种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
说到这里，君墨弋的语气顿了顿，又问：“那天给你的药吃了吗？”
他指的是那天晚上商周给他的那一瓶。
他一直没有找到给桑离晚下毒的人，或许这次冬狩是一次机会。
所以早上刚一出门，他便催促桑离晚吃药。
那个时候，桑离晚心中莫名浮现出那句——
大郎，该吃药了。
桑离晚：……
“吃了。”说完之后，她又似笑非笑地看了君墨弋一眼，“王爷该不会一气之下想要直接弄死我吧？”
闻言，君墨弋只是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就连嘴角弯起的弧度都带着几分凉薄。
“本王的确是有这个意思。”
果然，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看到桑离晚一脸夸张地惊呼起来，“我这狠心的王爷，亏了奴家对你一片真心，你竟然郎心似铁，想要奴家的命。”
她这话声音不小，引得周围几位大臣好奇地看过来。
君墨弋被这些打量的视线搞得脸色一黑，不由得咬着牙沉声道：“你又在闹什么？”
桑离晚只是一脸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我在玩。”
君墨弋瞪视着她，双手紧握成拳，咬紧了牙，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这时，顾淮之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王爷王妃，知道你们两位琴瑟和鸣，夫妻伉俪，但这到底是大庭广众之下，两位还是收敛些的好。”
桑离晚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向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桑语嫣的身影。
她有些好奇，“世子将我那位妹妹打发走了？”
很好，现在顾淮之也跟着生气了。
……
路上，顾淮之倒是还算有几分眼色，没有故意跟桑离晚他们一辆马车，而是安分地坐在自己世子车驾中。
桑语嫣倒是想要去找他，但是被许氏给拦住了。
许氏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如同含了一片黄连一般，简直是苦不堪言。
她明明已经打算将桑语嫣在将军府里关上个一年半载的，等到她歇了对顾淮之的心思之后，再将人放出去。
可没想到皇上竟然会下这么一道圣旨，让他们全家跟着一起去冬狩。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生还说桑将军眼下还是带罪之身，乘坐车驾于理不合，所以特意给他安排了一辆囚车。
这般的羞辱，别说是桑将军，就连许氏都觉得难堪极了，只有桑语嫣无知无觉，一心只惦记着顾淮之。
所以许氏一边要担忧乘坐囚车的桑将军，一边还要放着桑语嫣往顾淮之那边凑。
她只觉得万分疲惫。
心中不觉对皇帝的安排产生了几分怨怼。
但许氏哪里想得到，让桑将军坐囚车这件事，不是皇帝的意思，而是沈烟的意思。
沈烟一早就知道皇帝特意带上桑将军的意思，所以才想出用这样的法子来羞辱桑将军。
堂堂护国将军如今却沦落到要坐囚车出行，因此心下不满所以刺杀圣驾，也很合理，不是吗？
马车里，桑离晚跟君墨弋正对着棋盘厮杀。
君墨弋原本只是随口一提，没指望桑离晚真的能答应，却没想到在听到他的提议之后，对方却是一脸的跃跃欲试。
“我好像还没有见识过王爷的棋艺，试试看？”
这下，君墨弋倒是有些意外了。
他不动声色地让雁回拿了棋盘过来摆好，然后又摆手让人离开。
工具人雁回：……
选棋子的时候，君墨弋倒是十分君子地主动问了一句：“你要黑棋还是白棋？”
桑离晚挠了挠下巴，说：“白棋。”
君墨弋微怔，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解的又重复了一次，“白棋？”
桑离晚点点头，“王爷也喜欢用白棋吗？”
“那倒不是。”君墨弋摇头，“毕竟一般人都喜欢执黑棋，主动出击更具优势。”
听到这话，桑离晚倒是十分不以为意，“主动出击有时候也未必会赢，王爷应该知道有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时候伺机而动未必是件坏事。”
君墨弋轻笑起来，“没想到本王的王妃这般通透。”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黑色的棋子挪到自己这边下了先手。
可奇怪的是，明明君墨弋拿的是黑棋，却一直在静观其变，反而是桑离晚这个拿白棋的，棋路大开大合，锋芒毕露。
君墨弋只是走了几步之后，便收起了原本的漫不经心，若是他的感觉没错，这盘棋自己恐怕是有些危险。
他原本以为桑离晚是招招狠厉，但是不留退路的打法，便步步为营，以图在最后绝地反杀。
可没想到，在他反杀之前，桑离晚竟然抢先一步断了他所有的退路，将他围剿的干干净净。
君墨弋指尖还夹着一枚黑子，双眸死死地盯着棋盘，紧皱着的眉头几乎能够夹死一只苍蝇。
桑离晚的手指上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她的手指十分灵活，棋子在她的指尖来回跳动，一时间倒是分不清棋子跟她的手指哪个看着更白些。
君墨弋看得清楚，只要桑离晚手上的这枚棋子落下，他必输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