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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下午好。”

卡塞尔地下,水生生物区,昂热注视着在庞大的水体中巡游的鲨鱼,谁也不知道,这个130多岁的老人在想什么。

“伊娃,我的学生,你是有什么困惑的地方了吗?”

昂热一下子又变回了那个和蔼可亲的教育家,“你是在担心芬格尔吗?他是聪明的小伙子,而且你知道,他并不弱。”

“在这个战场上,谁都可能死去,”淡蓝的萤光组成了一个女孩的形象,她飘在空中,好似不愿离开人世的幽灵。

“是啊,谁都可能死去。你的离开让那个老东西很难过,直到现在他也不愿意再带学生。”

昂热目光深邃,此刻的他,是否想起了那些死在这个战场上的亡魂呢?

在这个百岁老人的人生中,总是在不断失去

挚友

战友

学生

还有那些剑桥大学的同学

他活得时间或许有些太长了,死掉的人走得干净利落,活下来的人,却要背负那些或是美好,或是痛苦的记忆。

EVA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校长,他们…他,做好准备了吗?”

几乎无所不能的人工智能也会有疑惑吗?

这,真是个深奥的问题。

昂热看着在水体中威风凛凛的噬人鲨,它的体长接近6米,在这片水体中,它是绝对的王者,没有任何生物是它的对手。

可是只要昂热想,只需要向EVA下达一个指令,它,甚至是它所生活的这片水体,都会被轻而易举的毁灭。

事实上,在人工的环境中,大白鲨是非常脆弱的生命,水体中的这头大白鲨,从幼体养到现在的大小,运用的新技术不下上百项。

其中很多技术,对于外界来说,都是颠覆性的,足够发表几十篇论文的那种。

头发苍白的百岁老人,凝视着那头脆弱但又强大的生灵,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他没有任何准备,但正因如此,他做好了所有准备。”

…………

一只渡鸦缓缓的降落在路旁的五层小楼上,路明非一眼就注意到了,那比一般乌鸦大上许多的大鸟,心道,这肯定是谁家养的宠物飞了出来。

“学长,你要煎饼果子还是麻辣串?”

“我全都要。”

路明非把车窗降下来一条缝,连忙冲另一边想买切糕的桂妮薇儿喊道,“悠着点,买多了咱们这辆车卖了都不够!”

桂妮薇儿虽然听不懂,但是大受震撼,那一辆拉着切糕破破烂烂的人力三轮车,在金发姑娘的眼中,瞬间变得耀眼了起来。

她穷惯了,下意识地远离了三轮车,又被街道旁边卖药酒的小贩吸引走了目光。

只见那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从麻袋里抓出一条眼镜蛇,在金发姑娘目瞪狗呆的注视下,让蛇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背,紧接着他捏着蛇头,让蛇松了口,用药酒抹上自己流血不上的伤口,双臂展开大喝一声,竟灵活的来了个后空翻。

看着两眼放光,仿佛在说;‘这难道就是东方的神秘力量?!’的金发姑娘,路明非无语得直捂额头,‘那蛇的毒腺是被切除的,兄弟,你可千万别被骗了啊!’

他转头看向芬狗那里,立时有一种跑到五菱宏光的驾驶位,开着这辆神车逃跑的冲动。

“美女,tARot,tARot,一次十块童叟无欺!”

芬狗拿着一副从地摊上两块买来的塔罗牌,在街上专门纠缠好看的女孩。

这个狗东西,连送孩子来上学的年轻妈妈们也不放过,如果不是看他壮得跟熊一样,恐怕早就被人打了。

旧城区一个普通街道的早上七点半,商贩的叫卖声,汽车不时的鸣笛声,还有“浙江温州,浙江温州,江南皮革厂…”又双叒倒闭了的声音,让整条街道热闹非凡。

“我觉得你需要这个,”

楚子航打开驾驶位的车门,递给路明非一副墨镜。

路明非接过戴上,一时间竟觉得安心了不少,“师兄,咱们回老家来干嘛啊?不是应该往偏僻的地方逃吗,比如在遥远的亚马逊热带雨林,一座任何探测仪器也找不到的石山内。”

“越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显然,楚子航没有听懂路明非玩的海虎梗。

“我们得想办法挣一点钱,银行卡不安全。”

在爆了芬狗的小金库后,五人凑齐了机票钱,这辆不知几手的面包车,还是楚子航卖了自己的表的钱买来的。

既不能回家,又不能去找朋友,路明非发现自己还是第一次得为钱操心。

“要不师兄你去打印店打印,一块合影一次二十,亲密合影100的招牌呗,”路明非开玩笑道:“去附近的中学门口,日入几千也很轻松啊!”

楚子航沉吟片刻,似乎真的有在考虑这个提议,但最终还是摇头否认了这个方案。

“我们三个最好不要太过招摇”楚子航推了推墨镜,目光看向戴着口罩正在给路边摊老板付钱的夏弥,“在这座城市,我们算是名人,很多年轻人都认识我们。”

“那靠芬格尔?”

路明非这话一出,他自己都在摇头,芬格尔骗钱或许很在行,但被打的风险也直线上升。

虽然他们除了两个女孩全是打架的好手,芬狗再不济也可以当个肉盾,但这里不是某些当街杀了人,给治安官1千美元就oK的非洲国家。

要是打了架,绝对会非常引人注目。

两个戴着墨镜的少年又看向了,面对对自己推销药酒的汉子,有些不知所措的桂妮薇儿。

那个汉子似乎认为金发姑娘是个人傻钱多的歪果人,态度格外的热情,有时还会来几句散装英语,大致意思是药很灵,治百病,还有夸桂妮薇儿好看。

至于别的,路明非有些听不懂。

“但是我没钱啊”

桂妮薇儿一个战术后仰,标准的中文脱口而出。

推销的大哥瞪大了双眼,一副日了狗的表情, “不是!你不是外国人就早说啊,被蛇咬很痛的好吧!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怎么偏偏学人家cosplay?我给你说,你这种小姑娘别混这种圈子,里面什么人都有!”

刚才还想骗人买酒药的某人,义正词严地如是说。

“喔……”

桂妮薇儿应了一声,逃也似的回到了面包车上。

汉子的视线随着金发姑娘看向了车上,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惊恐,只见两个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正一脸凶恶(他认为的)的看着自己,虽然看不清他们的眼睛,但那视线就让人压力山大。

接一下的情景,更是让汉子想报警。

另一个戴着口罩也能看出绝对很漂亮的女孩,提着几份吃的上了车,那个狗熊一样的缠着漂亮女人‘算命’的骗子,也麻溜的上了车,还顺手关上了车门。

作为一个看武侠小说长大,曾梦想成为大侠,还去武术馆练过的男人,汉子真想大喊一声:‘呔!放开那两个女孩!’

可想到卧病在床的老婆,和女儿的笑容,汉子又犹豫了。

男人直挺的腰板,终究还是渐渐弯了下来,等到他再次抬起头,那辆面包车已经吐着黑烟跑远了。

汉子看着远去的面包车,总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又或者是心中的某些东西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