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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季长离,这四百年你是不是过的很不好?(一)

天色已晚,回到家后的安宁揉了揉微微发疼的额角,决定好好泡个澡后睡个好觉。多攒点元气,过几日去趟长安或者邯郸,以便搞到更多的情报!

夜半时分,睡梦中的安宁感觉有人坐在自己的床边看自己。安宁的身体比理智反应的更快,一把锋利的匕首瞬间出现在安宁的手中,眼睛还未睁开,匕首就已经往对方的命门刺去!

握紧匕首的那只手被对方制住,安宁彻底清醒过来。睁眼一看,是景珩!

安宁松了口气,“怎么是你?”

景珩的神色有些莫名,“你为什么连睡觉的时候也要随身携带武器?”

安宁闻言顿了顿,谎话张口就来:“可能是我又梦游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拿了匕首上床。”

景珩最近好像很忙,安宁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

“你怎么又受伤了?”安宁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起身一看,景珩雪白的衣服上有一道鲜红的血渍,里面还有鲜血不断地往外洇,看样子不是小伤。

“这回又是多少人?”安宁简直无力吐槽:“不是我说你,你那些亲兵是养来当祖宗的么?堂堂一军军师,尽学些血溅五步的匹夫之勇!祝琰难道没教过你,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安宁对景珩那个作死的打法是非常不满的!这人总爱单打独斗也就算了,他还习惯以攻为守。之前在兰亭山,安宁亲眼目睹了他在南岳众高手设下的绞杀阵内因不耐烦破阵,也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就直接斩杀了守护阵眼之人,强行破阵。破阵之后也不逃,拿自己一条命去换那些南岳人的命……

安宁在心中再次给了祝琰那个误人子弟的家伙一个负分差评——也不知祝琰是怎么教的,竟给他教出了这种死脑筋?

面对安宁的抱怨,景珩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安宁叹了口气,下了床,挥手从乾坤袋中变出药箱,“把上衣脱了!”

“不必,一点小伤,很快就好。”

安宁才不信他的鬼话:“小伤?你那血都滴我榻上了!”说罢,安宁指了指榻上的那处血迹,“大半夜的,你少矫情!”一边说一边扒他衣服。

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映入安宁的眼中,令人触目惊心。也不怪景珩不肯脱衣服,这样血腥的场面,若换了别的小姑娘看了说不定真的会被吓哭。万幸安宁是个老江湖,对这种外伤也算是颇有经验。

安宁从药箱拿出一颗药丸递给景珩:“吃了,躺床上去。”

景珩接过,也没问是什么药丸,直接吃了,依言躺好。

安宁带上手套,开始给景珩的伤口清创、缝合、上药,包扎。整个手术过程中,安宁神情冷静,动作娴熟,仿佛这样的事情她早已做过无数遍。

景珩静静地看着安宁的侧颜,很想问问她这四百年都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她一个备受宠爱、养尊处优的王姬,会警惕到随身携带武器,在睡梦中也能随时杀人?为什么她可以如此淡然地面对这样血腥的场景?

“疼么?”不知何时,手术已经结束。安宁看景珩这样一言不发的Emo样,还以为是给他的麻药分量不够,于是便出声询问。

景珩沉默地坐起身来把衣服穿好,不曾回答。他今天的话格外的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宁收好药箱,凑到床边,看见景珩的眼尾竟有一丝红意,有点惊到了:“不是吧?难道麻药真的过期了?我好久都没做新的了,竟然给你疼哭了?”

“那些麻药是给你自己用的?”景珩的声音有点低沉。

“你少咒我!”安宁真是怕了景珩那准的可怕的直觉,“我偶尔闲的没事干的时候,也会兼职一下江湖郎中赚点外快的好吧!”

她在撒谎!

景珩再次见到安宁的这些年来,发现她身边只有一只未化形的小狐妖相伴。她从来不会在神域的地盘里待太久。就算在永安城这个极少有其他神族妖族出没的凡间小城里,她也很少与人深交。有时实在无聊了想去人群中凑个热闹,也会变幻了不同的容貌再去。

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景珩见过安宁最恣意张扬、众星捧月的样子。

四百年前,她吃个宵夜都要找个搭子陪着,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的同类。短短一顿饭的功夫里,她的话能比海里的水都要多,可见是个很怕孤独的人。如今她又是为了什么,要在这没有灵气的凡间小城里,几十年如一日地过着这种沉默寡言、离群索居的生活?

安宁也不知道景珩今晚受了什么刺激,情绪忽上忽下的。

“你这伤挺严重的,要不,急救血包来一点?”安宁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问景珩。

景珩静静地看了安宁一会儿,伸手把她揽入怀中,却并未露出獠牙。

“季长离,你这四百年,是不是过的很不好?”景珩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难过。

安宁闻言怔愣了一瞬。已经快六百年没人问过她这种问题了,她有点不知该怎么回答。安宁心中的小螃蟹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有人想要融化它的第二层外壳,它不知道该不该反抗。

思索片刻后,安宁才说:“闲云野鹤,隐居乡里。每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睡到什么时候醒就睡到什么时候醒,我不知过的多开心!”

“又撒谎!”景珩的声音更emo了,“之前是谁说,她被人关在刑房里当药人的?”

安宁推开他,面露嫌弃:“都四百年过去了,你这小妖怪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别人说什么你都信,蠢不蠢啊?”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安宁还捋了捋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你见过哪个从刑房里出来的人能一点疤痕都不留的?”

“是么?”景珩的声音很轻。

过去的三百年中,景珩曾多次去打听过跟季长离有关的消息,却总是收获寥寥。那位惊才绝艳的宸阳王姬就像一颗流星般,在给西陵带来一阵短暂的光明后倏然而逝。有关她的一切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强行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