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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其他类型 > 长离伴月行 > 第91章 西陵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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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计吏小队终于统计完云溪乡的数据,便准备回去。云溪乡是计吏小队的最后一个目的地,这里的统计工作完成后,田吏部那里也能稍微松口气了。

安宁没跟冯八他们一起离开,她打算在云溪乡多留几日。

在云溪乡的这段时间里,安宁除了干好计吏的本职工作外,还常常去到田间地头观察农人们的耕作情况,跟那些老农们交流一下耕作技巧。

这个时代的人们,心思还是比较淳朴的。那些老农看安宁这个后生识文断字,又没有半点架子,也乐意跟安宁打交道。

在知道安宁还会医术后,有些家中有病人,但苦于乡中没有医师,只能硬扛的乡民便带着家中仅剩的一些钱粮求上门来。

这些人的家里本来就没有什么积蓄,否则也不会硬扛着没去山外请医师。安宁便免了他们的诊金,也尽可能开一些他们能负担得起的便宜药材。

为了报答安宁,这些患者的家属会在安宁闲下来的时候,充当向导,带着安宁满山走。

云溪乡山多人也多,山下那点耕地根本不够用的。为了多收点口粮,很多人会在山上一些相对平缓的地方开荒,种点杂粮。

由于这个时代没有堆肥技术,山上的土地又比山下的土地更为贫瘠,山上那些耕地的产量只有山下产量的一半。

安宁看着那些因为缺肥而长得一副营养不良的秧苗,眉头皱的死紧。按照这个情况继续发展下去,若山下那片耕地不能及时补种,今年这云溪乡里,恐怕会有大饥荒。

“安大夫!安大夫在么?”安宁刚从山上回来,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喊她。

安宁打开门一看,是刘老翁的大孙子刘源,“怎么了?”

“安大夫,今日新逃来了一批人,都是咱西陵的老乡。那些人中有好几个人受了伤,其中一个看起来还很严重。额家阿翁治不了,便让我来请您去看看。您现在忙么?”

“不忙,走吧。”安宁拿上药箱,跟着刘源去他家。

刘老翁是个有来历的,虽然他看起来很低调,却能识字,还会点治疗跌打损伤的本事。平时也会客串一下乡中的蒙古大夫,给乡人们看点简单的头疼脑热。

刘老翁的侄子刘杞又是乡长,平时处事也还算公正。因此,刘氏这一脉在这云溪乡中虽算不上是大族,却很得人心,极有号召力。

安宁跟着刘源去到他家,刚进院子就看到乌央乌央地站着好些人。那些人穿的破破烂烂,脚上连草鞋都跑没了。有些人身上还有血迹,一看就是经历过追杀的。

安宁进了屋子,看见地上躺着五个人,两个中年人,三个后生。这五个人身上都被烙上了南岳奴隶特有的烙印,背部都中了箭,想来是逃跑的时候被追兵在后面用弓箭射的。

或许是追兵离得较远,这些箭头入肉不深。否则,即便他们能及时弄断箭尾,也熬不了太长时间。

安宁去给那个伤得最严重的中年人治疗时,发现他身上有很多新添的鞭伤。

好不容易忙完这些伤员的治疗,安宁终于能抽出空来去问情况:“刘老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逃人?”

三国为了防止人口流失,都立有明法严禁国人外逃。平民无故外逃,一旦被官府抓住,轻则被贬为奴隶,重则直接处死。在这种严峻的法令下,但凡还有一点活路,没人肯、也没人敢背井离乡。

这批逃人更不对劲的地方在于,他们身上没有西陵奴隶的标记,应该是西陵的平民。可他们身上却有新烙上的南岳奴隶标记。

“唉!说来话长。”刘老翁叹了口气:“他们都是从南边的采石场里逃出来的!”

“南岳的采石场?”安宁皱眉。

云溪乡的位置比较特殊,北临西陵,南临南岳。再往西就是西陵南岳的交界处。从云溪乡往南走百里,那里有一个南岳的采石场。

据说那个采石场里的条件非常艰苦。里面的采石工人都是些罪犯、奴隶。采石场的管事为了节省成本,疯狂克扣采石工人的口粮。口粮给的少不说,采石工们吃的都还是些可以致病的陈米甚至是霉米。

采石场里都是重体力活,那些采石工天天吃不饱就已经很耗命了,还要时不时被监工们殴打取乐。进了采石场的人,基本都活不过一年。

“我们西陵的良民,为什么会成为南岳的奴隶?”这两年中,西陵南岳并无战事,不存在俘虏。

“我们是被乡里的官府给骗过去的!”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人的年轻逃人声音中带着哽咽,但更多的还是愤怒:“乡里半年前就已经带走一批人去服徭役了。后来官府却说上头又摊派了新的徭役,需要征更多的壮丁!

我们没办法,只能跟着那些官差走。那些官差原本说是要带我们去给王上修宫殿的,谁曾想后面的路却越走越不对。

有人问官差老爷是不是走错路了,却当场就被打死了好几个。我们不敢再问,迷迷糊糊地被带到了边境线,这才发现我们根本不是要去王城!被骗的也不只有我们乡里的人,周边几个乡都是这样!等人都到齐后,那些官差就转手把我们交给了南岳人!

后来我们才听说,太子殿下要娶南岳的王姬。我们这些人,只是王上送给南岳上国的其中一部分聘礼!”

“又征丁了?”安宁闻言,不禁在袖子地下捏紧了拳头:“这次又是多少人?”

“一万多人!”另一个逃人说:“除了我们羽川郡的人,后面还陆陆续续送来了两三批人!有些地方男丁不够,连女人小孩都被一并抓去了!”

“你们都被送进采石场了?”安宁尽量克制自己心中的怒气。

“不,有些人被分去了别的矿山、盐场。”

“你们进采石场多久了?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五个月了!”那个领头的年轻人说:“那地儿不是人呆的,比我们早几个月过去的那批人基本都死了。前些时候,管事又克扣我们的口粮。

姚叔饿的受不了,干活的速度就没那么快,差点没被监工打死。那天晚上姚叔伤口疼,没睡着,听到外面那么看守说最近南岳派了大军前来攻打赤羽军。

又说南岳前线的敢死轻卒不够用了,需要就近征丁。采石场的管事为了巴结那些大人物,主动提出把我们送去战场。

姚叔把这事告诉了我们这些同乡。我们不想死,便趁着深夜监工与看守们松懈的时候,打死了几个看守,连夜逃了出来。”

“你们十多个人就能造反成功?”

那年轻人眼睛都红了:“我们一共有一百多号人闯阵,最后只有我们这十五个人跑到了这里。剩下的都……都死了。”

安宁见那个年轻人说话有条有理,不像是个普通的农家子:“你带他们闯的阵?你学过兵法?”

采石场中的看守不是吃素的,光凭一百个无组织无纪律的农家子可冲不出去。

“没……”那年轻男子说:“是程先生教我们怎么闯阵的。”

“程先生?”

“对!采石场里有个很奇怪的老先生。他的双腿被人打断了,平时没法干活,但监工并不打他,因为他会探矿。

平时需要探矿的时候,管事的就会命人把他抬出去;没事的时候,就把他丢在山洞中自生自灭。

他生活不便,我们看他可怜,又都是羽川的同乡,偶尔会帮他清理一下山洞。他听说了管事要挑人去战场的事,就让我们赶紧跑。”

“他人呢?跟你们一块来了么?”会兵法、还会探矿……是个人才啊!

“没。他说他的双腿不良于行,管事不会派他去战场,就不跟我们一起走了。他教会我们闯阵的办法、告诉我们逃跑的路线后,就不肯再见我们。”

这边安宁了解完情况后,那边乡长刘杞也给这些新来的西陵逃人安排好了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