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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虎回道:“赵家村还是赵家村,只是换了管他们的人而已,对于咱们底层人来说,

只要有地种,有饭吃,在哪里不是过日子。而且,咱们爹娘埋在山谷里,以后咱们有时间了,也可以回去看他们。

至于赵氏一族的人,有赵秀才在,他有路引,能及时知道消息,会带他们去落户的。”

其实大家都知道,现实不可能这么简单,可他们除了感慨下,又能怎么办呢!

而被林竹她们记挂的赵家村,此时一片萧索和衰败。

那些当时没有跟着村长提前离开,而是回到赵家村的众人,后面的日子过得很是凄惨!

虽然他们当时顺利的回到了赵家村,可迎接他们的,是满目疮痍的村子。

“啊……怎么会这样?苍天啊!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天杀的流民啊!官府怎么不把他们给全杀了!还带他们去过好日子!”

“族长叔,我们该怎么办啊?”

……

大家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

因为他们的房子,在地龙翻身和暴雨的冲击下, 本就已经残破不堪了。

而此时的房子,更是一片焦黑。

这都是被流民给放火烧的。

本来还带点希冀的心情,此时更是哇凉哇凉的!

村长和赵氏一族的人走了,现在留下的,就林氏族长的年纪最大,辈分最高。

于是他开口道:“咱们赶了一天的路,现在先找个地方休息吧!然后咱们再商量接下来的事。”

最后他们商量的结果是,先不着急盖房子。

因为他们担心,万一边境打仗的事是真的,那他们后面要面临的困难还多着呢!

于是大家要不在附近找山洞暂住,要不就继续搭窝棚住。

几天后,留在外面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还带回了征兵的消息。

大家的天都塌了!

索幸他们心里早有准备,所以这会倒是没有太过慌乱。

家里壮劳力少的,能掏得起银子的,就以银代兵役。

而家里符合征兵条件多的人家,或者交不起银子的人家,或者舍不得亲人上战场的人家,就都逃进了山里暂时躲避。

不过他们在山里的也不好过,躲进深山,有豺狼虎豹和毒蛇,死了不少人。

躲在山的外围,最后却被上山抓逃犯的官兵给抓回去了。

最后能安然躲过去的人,其实并没多少。

当然,也有那安分守己,听令行事的人家,乖乖的送家人去服兵役。

有一户人家,将身体不好的儿子送去战场,含泪说:“你不要怪爹娘,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啊!你为家里的付出,我们大家都会记得……”

像付秀才家,一个秀才一个腿瘸,没有符合征兵条件的人,自然是不用出银出人的。

而林大伯家,林有财、林松、林柏三人符合征兵条件,要出两人去服兵役。

最后是林柏一人去的战场。

用林有财的话说,就是:“你大哥是读书人,是咱家的希望,所以他不能去服兵役,咱们家也不能逃。

爹年纪大了,你作为儿子,总不会希望爹去上战场吧,你要孝顺……”

然后用付家给的聘金,交了一人的抵兵银。

还有许多人家,为了谁去服兵役,谁留在家里,而争得头破血流的。

人性的自私和残忍,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最后还留在村里的,多是老幼残废和妇女,大家脸上都是麻木和死寂。

所以等天齐国战败的消息传来后,大家都已经无所谓了,早就认命了。

连朝廷都不要他们了,他们还能怎么办?

能活着最好,要是活不了,苍天就收了这条命吧!

林族长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对守在床边的老伴说:“我错了,我那时候就应该带着林氏一族跟着村长一起走的。

都怪我,是我目光短浅,才害了林家这么多人,我有罪啊!我没脸去见列祖列宗啊!”

“你就不要再自责了,这一切都不怪你。咱们要是提前逃走了,也不见得就会比现在好多少,你要想开点啊!”

“我林氏儿郎记住,以后你们但凡有一丝可能,一定要供孩子多读书,长见识,扩展人脉,一定要谦虚,多听取别人的建议,咱们就是吃了没见识的亏啊!”

“爹,我们都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记住了就好,如今我要下地狱去赎罪了……”

带着悔恨和自责,林族长闭上了眼睛。

林族长永远也不会知道,被他羡慕的赵氏一族,其实并不比他们好多少。

当天齐国战败的消息传到广宁府的时候,躲在南禺山的赵氏一族人,是过了很久才知道的。

他们也跟赵家村那些躲进山里的人一样,遇见了很多毒蛇和猛兽,死伤了不少人。

有一次赵子瑞下山给大家买伤药和打听消息的时候,不小心被人给跟踪了。

那些人为了赏银,就将他们躲进山里的消息给泄露了出去。

然后他们逃进了更深的山里,不但要躲避凶猛的动物,还要躲避想要抓他们的人类。

大家只敢在心里责怪赵子瑞,因为他们知道,现下这种境遇,他们还要继续依仗人家。

这就导致后面他们损失了更多的亲人,赵子瑞也不敢随意再下山了。

等他们知道可以落户消息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了。

赵氏一族人艰难的从山里下来,然后无意中就知道了,流民内部可以互相举报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大家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失去了太多的亲人,也可能是因为大家现在的境遇安全了,于是大家都怒了!

“赵子瑞,亏我们那样的相信你,你却瞒着我们这样重要的消息。你将我们害的这么惨,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一直纳闷,你怎么会那么好心的,带着我们一起逃进山里,原来你是为了你自己!你怕我们将你给举报了!”

“因为我们相信你,所以我们才抛家舍业的跟着你一起逃,如今你害死了这么多人,我要去官府举报你,我要让他们革除你的功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