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嫣对自己的话没有回应，张佳文感觉怒火渐生，“你是听不见我的话吗？”
“……我，不想那么做。”宋嫣又沉默片刻，在张佳文耐心快要耗尽时终于开口说话。
张佳文冷笑一声，嘲讽看她一眼，“你以为你是谁啊？还不想那么做。”
“你知道自己像个蠢货吗？”
宋嫣蹭一下站起，本专心看训练的丁俊清也被她吸引注意，诧异看向她，“怎么啦？”
张佳文向前探身，面露担忧对丁俊清道：“哎呀，我也觉得奇怪呢，小嫣她…”
“…我没事，我只是想站起来看训练，可以看得…更清楚点。”宋嫣的声音依然不大，却是打断了张佳文要给她安排情绪状态的话。
张佳文心里越加不满，却因为丁俊清等人在场不好发作，强忍怒火点头，“这样啊。”
见两人氛围有些奇怪，丁俊清颇为担忧，忙开口道：“张佳文，你不是肚子疼吗？要不我给你去部室接点热水？”
张佳文笑盈盈看向他，“谢谢，不然小嫣去吧。”
宋嫣：………
反正张佳文她们本来就讨厌自己，再加上刚刚自己又没有听从张佳文的吩咐，甚至称得上是违抗了她，之后她肯定会更加过分对待自己。
与其这样，还不如…
宋嫣又看了一眼篮球场上众人努力训练的身影，咬了咬唇，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我要看训练。”
“就不去了。”
丁俊清立马站起身，“嗯嗯，没事，你们看训练，我去接。”
丁俊清很快离开篮球场往部室去，座椅附近只剩张佳文和宋嫣两人。
张佳文依然维持着平稳的表情，出口的话却带着无法忽视的怒气，“你想干什么？”
宋嫣依然很恐惧，身影颤抖但依然一字一句开口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给你接水呢？”
张佳文像是听到了极为可笑的话一般，嗤笑一声，眼神像在看垃圾一样，“那不然呢？你不去谁去？”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宋嫣又静默片刻，重新坐回椅子上，张佳文以为她终于发现她的荒谬错误了，想要和自己服软认错，就听见宋嫣道：“…那，你又以为自己是谁啊…”
张佳文额头青筋凸起，不可置信发出一个单音节，“哈？”
宋嫣继续开口，声音越来越小，但坐她旁边的张佳文依然听得清晰。
“我们不是同学吗？那我们就都是平等的啊，我又不是你的仆人，也没做错任何事情，更没有对你做出任何过分行为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你的？”
张佳文一愣，这个白痴在说些什么东西，她的脑子里装的是水吗？
“我怎么对你了？除了我和赵琪琪，还有谁还愿意和你玩？我们不嫌弃你又笨又丑又讨人厌，为了帮助你才那么对你。你不感谢我们，反而现在还质问起我来了？”
张佳文又嘲讽笑了几声，“真搞笑，这年头好心帮别人还要被埋冤乐。”
“也是，也不是长着张人皮就是人的，不懂感恩的垃圾多了去了，我真没想到我竟然碰上了。”
张佳文的语气太过理直气壮，内容又是如此让人自我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问题吗？是自己又笨又丑又讨人厌，张佳文她们才要这么对待自己的吗？
宋嫣忍不住提高了些音量，“可是…可是我…！”
就算我确实又笨又丑又讨人厌，也不需要被这么帮助啊…何况那真的是帮助吗？为什么我丝毫不觉得？是我的问题吗？
“我什么我？搞笑，连这种简单事情最基本的是非对错都分不清就别讲话了。”
张佳文讽刺开口。
“我说什么你听什么，我做什么你就受着就行了，这也是你为数不多的价值了。”
“明白吗？”
宋嫣心里感觉异常沉闷难受，为什么？凭什么？
球场上的各种声音又不断传入自己耳中，又随着一声“好球！”的叫喊落下，宋嫣心跳越来越快，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其中本已消失殆尽的勇气不知为何占据了上风，又在此种情绪推动下再次站起了身，看向张佳文，“不明白！”
“我、我不需要！”
宋嫣此刻的音量颇大，引得篮球场上众人纷纷侧目。
“听不清啊，女生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应该没啥事吧，估计争论我们训练需要改进的点呢吧。”
“也是，那咱们继续打球！”
也只是一瞬，众人又收回目光继续练习，没再注意座位这边的动静。
宋嫣脸色涨红，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了，赶紧又坐下身，声音小了些，“总、总之，我以前不需要，现在不需要，未来更不需要。”
末了，因为张佳文不要脸的话，又补充一句，“谢谢你！”
张佳文被气笑了，“你不过是我身边的一条狗罢了，给你几分颜色你还开启染房来了。”
又看宋嫣一眼，见她脸色通红却坚决，讽刺道：“行，如你所愿。”
“明天开始我、赵琪琪，我们都不会再给你任何帮助，跟你说任何一句话，陪你一起干任何事。”
“除了我们也没有人愿意和你作伴了，你就一个人孤零零直到高中毕业吧。”
本以为宋嫣会惊慌失措，谁料宋嫣却是小幅度点头，“嗯嗯，好。”
张佳文：……
张佳文更气了，但介于刚刚自己说过的话，忍住怒火没再说什么，看向篮球场众人的举动。
“来，水来了，全热的！”丁俊清刚好拿纸杯接完水回来了，乐呵呵递给了张佳文。
丁俊清像是撞在枪口上的倒霉鬼，张佳文也顾不得他是乐羡鱼的好友了，接过水的一瞬间就倒吸一口气，然后不管不顾责怪道：“干什么啊，你怎么接全烫的水？你有没有常识啊？接这么烫的水你让我怎么喝啊？”
丁俊清显然被张佳文吓到了，瑟缩了一下，“额，不好意思啊。我想着你肚子不舒服，接全烫的可以暖一下，然后喝的时候等冷一点再喝就行。”
“是我考虑不周了，不好意思…”
张佳文估摸了下时间，觉得篮球队的众人也差不多该中场休息了，一会儿被他们休息下场看到自己这样不太好，又担心丁俊清会对乐羡鱼乱讲自己的坏话，就有强迫自己缓和心情，重新挂上一如既往的和善笑容面具，“呵呵，没有没有，我才是不好意思刚刚凶了你。”
又信口胡扯道：“你别在意啊，我只是因为月经来了才这样情绪不稳定，不是真心在责怪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原来是这样啊，女性会因为来月经而情绪不稳定的事情他肯定是知道的，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和常识。理解是什么原因后，丁俊清立马松了口气，胖脸上也挂上笑容，“没事没事，这有啥的。”
再偷偷打量一眼同桌宋嫣的神情，见她除了脸有些红外好像也没什么异常了，心里担忧也放下大半。
不过再几分钟，篮球队员他们就中场休息下场来喝水擦汗。
杜宽勾着舒颜玉的肩，大咧咧道：“辛苦啦阿玉，我看你全程都站着看我们练习啊，应该挺累的吧，”
舒颜玉还没开口，乐羡鱼就拍了杜宽一记，“肚子，你一身臭汗的，怎么就粘上舒颜玉啊，你不嫌弃我还替舒颜玉嫌弃呢。”
其他几个队员一阵哄笑。
舒颜玉腼腆笑笑，“没事的，我不介意。”
又从包里拿出毛巾递给杜宽，“来，毛巾。”
杜宽比舒颜玉高出不少，干脆一弯腰，把脸低低凑向舒颜玉，笑嘻嘻道：“阿玉，你帮我擦呗。”
舒颜玉倒也没拒绝，真就乖乖拿着毛巾认真帮杜宽擦了起来。
其他队员皆是一阵羡慕嫉妒恨的哀嚎，甚至以李华为首的几人还发出了一阵阵干呕，虽然大家都没多想，但还是调侃道：“肚子，遇到我们经理这样的，就嫁了吧！”
“哦哦，不好意思，不是说你啊张经理，是说舒经理！”
“就是，这么体贴，我怎么就没这个待遇呢！”
杜宽笑着回呛，“怎么是嫁呢？要嫁也该是阿玉嫁给我才对吧！”又看向舒颜玉，“是吧阿玉！”
舒颜玉涨红了脸，离杜宽远了些，把毛巾丢给了他，“你、你自己擦。”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还有人调侃舒颜玉是不是害羞了。
看着两个男生如此，众人都只当是好基友之间的玩笑，反正越是直男越是表现得容易让人误会，除了乐羡鱼没有任何人多想。
乐羡鱼虽然也跟着起哄笑了几声，但是见舒颜玉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因为好友们之间相互开玩笑而恼怒才产生的红晕，更像是……
像是真的羞怯才导致的脸色绯红…？
话说舒颜玉和杜宽的关系真的挺好的，上一个世界线是，这一个世界线也是，如果自己和同桌白鹤的关系也这样就好了，不管哪个世界线都是好友。
不过这个世界线感觉在这段时间自己的努力下，和白鹤的关系又拉近了许多，起码已经不是普通好友了，倒是还挺好的。
好友直接互相帮忙擦一下汗应该也挺正常吧，不知道如果自己要求的话，白鹤会不会也帮自己用毛巾擦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白鹤比自己高出一些，如果他能帮自己擦汗的话应该要微微弯腰吧，或者自己微微往上踮点？
不对，只是擦汗而已，两人身高没差太多，他伸个手不就行了。
估计也会离得近些吧，应该还能近距离欣赏学神好看脸蛋的暴击。
……
不对，自己在想什么啊？这都哪跟哪啊，怎么就想到白鹤给自己擦汗上去了？
真是莫名其妙。
乐羡鱼甩了甩头，找回了清醒，重新加入众人的聊天当中。
刚好张佳文递给乐羡鱼一瓶水，又因乐羡鱼想的飞快，并没有看出他的走神，“来，瓶盖帮你拧开了，训练很辛苦，赶紧补充下水分。”
乐羡鱼道谢接过水瓶，仰起头大口喝了起来，企图通过喝水把自己最后一点莫名心思给冲散。
“呀，你也出了好多汗。”
张佳文像是才注意到一样，惊讶开口。
“你专心喝水，我也帮你擦一下汗吧。”
一旁几个队员见状再度起哄起来，声音比之前的更为夸张，还夹带上了几分哀怨。
“喔唷，咸鱼好福气啊。”
“啧啧啧，肚子和咸鱼可真好啊，分别可以享受两个经理的贴心服务哦。”
“张经理，你给咸鱼擦完也帮我擦！不然这不公平！”
“就是就是！”
乐羡鱼早在张佳文开口就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又因为动作过急被一口水给呛到咳嗽。
等众人起哄完也终于好不容易平复下自己的呼吸，“你们别开玩笑了，人张佳文是女孩子，不要乱开这种玩笑。”
在众人的一片道喝彩当中又看向比自己低了好几个头的张佳文，“不好意思啊，谢谢你张经理。”
“我自己可以的，肚子让舒颜玉帮他擦汗是他和舒颜玉好朋友闹着玩呢，你不用在意的。”
“千万不要以为舒颜玉那样是篮球经理的工作。”
少年人身材高挑，又因为刚运动完脸色有些涨红，额上更是挂着汗水，本就帅气好看的脸颊此刻更是带着运动阳光的气息，和平常穿着校服规规矩矩的样子完全不同。
再加上乐羡鱼那双眼角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低头专注看着自己，满眼真诚，配上他眼角那点泪痣，只会让人不由自主沦陷其中。
张佳文虽然遭到拒绝，但对着这样的乐羡鱼也没有什么挫败感带来的难受，反而有些害羞，只再放任自己欣赏了下乐羡鱼的脸就怕自己内心承受不住而移开了视线。
“没、没有。”
声音又压低了些，音色还带上些努力挤出的甜，“我是自己愿意的，我想给你擦擦汗。”
乐羡鱼没听太清张佳文后一句话说了什么，刚想让她再说一遍就见她跑开去给其他队员递水去了。
挠了挠了头，乐羡鱼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只不由自主又看了眼恢复正常和杜宽说笑的舒颜玉，打算下次再努努力邀请同桌来一起打球。
不然给同桌展现自己为数不多的特长就只能是艺术界独唱的时候了。
他可等不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