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的时候，林稚欢发现林引在发呆，两眼无神。
“姐，”她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呢？你的汤粉要凉了。”
昨晚的雨下到清晨才停，现在空气中还残留着雨水的气息，微凉微凉的。
刚出来不久的太阳被云遮住，外头的天一下就暗了，店外的大街上看不到人。
像极了梦里的场景。
林引回过神：“没事，就做了个噩梦。”梦里的那个女孩很像她小时候，但那应该只是梦，她十岁那年被领养，养父说她因为不适应而生病了，发了一场高烧，就把之前的事都忘了。
还有，阿木哥哥？
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今天周末，林稚欢休假，可以陪林引出去购物。
她们去了附近最大的超市。
“今天我要把家里的零食柜塞满，”林稚欢兴奋得高喊一声，推着购物车就往前冲。
现在是饭后时间，超市里人不多。
拿了半车零嘴后，在拐弯时，林稚欢推着的购物车撞上了人。
她忙弯腰致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引走近一看，对方是那个渣男，周世宪。
他搂着一个性感的外国女人，金发碧眼大胸脯，皮肤惨白，眼神呆滞，有种被玩坏的洋娃娃的既视感。
林引拉了林稚欢的手臂一下，让她后退，换条道走。
才刚走没两步，那个男人就来找茬了，他伸手拽住购物车，眼睛盯着林引看：“听说你离婚了？”他笑了笑，问，“怎么样？要不要跟我？”
林引：“你也想净身出户？”
他们两个人在离婚这件事上，陆予深净身出户是众所周知的。
周世宪不但不怕，还跃跃欲试，眼睛色眯眯得打量着她：“你有能耐的话，可以试试。”
她问：“此话当真？”
林稚欢懵了。
“当然是真的，”他把手递给她，“你尽管试。”
林引淡淡一笑，抬手，解屏手机，找了像照片出来，然后怼到他面前：“看看，这够不够让你净身出户？”
手机屏幕里的照片是没有打码，男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身上衣服敞开，裤子半退，画面可以说是不堪入目。
周世宪不是独生子，他父亲有私生子这件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如果这种照片流出去，他确实可以净身出户了。
林稚欢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就被吓得好紧捂住眼睛：“啊，好恶心啊。”
再恶心也没有当事人的表情恶心。
周世宪面色铁青，眼睛瞪得大大的，脖子青筋暴起，手在半空僵住。
震惊也愤怒：“这，这是哪来的？”
林引提醒他：“你忘了？那天在酒店做的事？”她保持着微笑，“周先生，京南不是你的地盘，你别——”
话没说完，他突然一把抢走了手机。
林引好整以暇：“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觉得我会只有一份？”
他删照片的动作顿住，蓦地抬头，眼神凶恶得像头见了食物的饿狗，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她：“你最好把全部照片都交出来，不然后果自负。”
好凶哦。
林引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我是有备无患。”
“这么说，”他捏紧手机，两眼钉在她脸上，“你是不肯删掉？”
“不删。”
下一瞬，'恶狗'扑过去。
林稚欢被吓到大喊救命啊——
林引准备用学了几个月的自卫术出招时，那只'恶狗'的'爪子'突然就被一只手擒住了！
手的主人就站在林引旁边。
她扭头看去，是一张有点眼熟却陌生的脸。
男人比周世宪高大，单只手就把人推得老远。他迈了一步到女孩前面，替她挡着，凝眸看身前的男人：“这位先生好像不懂尊重自己，”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擦自己的手，英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眉头却微微皱着，好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手帕擦地越发用力，“公共场合欺负女士，不妥，也不聪明。”
字里行间明明都透着不爽二字，却依旧保持着绅士风度。
手帕他用完叠好，放进手提的袋子里。
周世宪怒红了眼，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对他们撂下狠话：“你们都给我等着。”
渣男走后，林稚欢大大得松了口气，用手拍拍自己惊跳的小心脏。
林引脸上没有害怕的迹象，她从男人身后走出来，跟他道谢。
男人对她伸出手，自我介绍，第一句就是：“林小姐你好，我是苏曜，苏细的哥哥。”
“……”
他知道她是谁。
林引怔愣了半晌，才握住那只手：“你好，我是林引。”
购物没购成，林引觉得他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于是提出请他吃东西，就当是感谢他。
也想知道他来的目的。
结果到了地方，是他先掏钱。
“这是自助式的，二位随意。”
林稚欢站起来说：“那我去拿东西过来，”她笑着问苏曜，“苏先生想吃什么？我也帮你拿。”
林引：“……”
他微微牵动嘴角，明明没有在笑，却给人一种温柔且安心的感觉：“我不挑食，都可以，分量少许即可，谢谢。”
“好。”林稚欢撒腿，飞奔而去。
没有第三人在了。林引直白得问：“苏先生，你是来找我的吧？”
“是，”他承认，“我确实是特地来找林小姐的。”他的眼睛生得好看，很有欺骗性，眼角弯弯的，似笑非笑，“我妹妹的死，你不觉得你有责任吗？”
林引愣了愣，点头：“嗯，我是有责任的。”苏细的死，她的确脱不了干系，也不打算逃避，“那，你想我怎么补偿？”
苏曜的手指修长，皮肤白，拿杯子的动作很稳。他喝了一口红茶，唇角弯出很小的幅度：“一条命，你觉得怎么补偿？”
“……”
林引无话可说。
是啊，那是人命，拿什么补偿都无法平衡。
“林小姐，”他依旧是那个表情，话题却说转就转，“你有钟情的人吗？”
林引：“……”
怎么就说到这个了？
“没有。”她好奇，“为什么这么问？”
话题还没说完，林稚欢就跑回来了，她拿了一堆食物，像座小山一样。
还带了三个小的碟子过来，一人一个。
“吃吧，这些都是最新鲜的。”
用餐时，林稚欢跟只刚出笼的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问他做什么工作，一会问他会在京南待多久。
这些问题，恰好有几个是林引也想问的。
苏曜很有耐心，一一回答了。
问着问着，林稚欢就羞怯了起来，声音变小：“那苏先生你，你有女朋友吗？”
苏曜看了林引一眼，摇头：“没有。”
林稚欢笑嘻嘻得继续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他又看了林引一眼：“大概像林小姐这样的。”
林引差点被噎着。
但林稚欢也姓林，她对号入座了：“真的吗？”
苏曜轻笑：“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