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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玄幻魔法 > 荒年锦书传 > 第7章 暗伏履薄冰 挽弓急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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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暗伏履薄冰 挽弓急搭救

这群狼也随着火把的靠近后退,但是没有被火把相胁的狼反而更加靠近。执顾得了一面顾不了另一面,它们盯着执,沉着冷静,步步紧逼,想把他困入最容易猎杀的境地。

他退到角落里,他看到之前被削去半只耳朵的那头狼也在其中,他开始后悔没有当场把它斩杀,他竟忘了狼是最记仇恨的动物,现在面对着五头成年矫健的狼他完全没有把握能够成功脱身。

一头灰色的狼觑见机会,前爪向前,后腿曲张,瞬息间朝执扑去。执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抽出随身所带的横刀,右脚轻踏在穴壁上,他知道这洞穴比不得家里的墙壁厚实,但是借着这一脚之力,如鸿雁一般跃至这头棕狼的身后,挥刀砍进棕狼的身体,棕狼惨叫一声,撞穿洞壁,倒在雪地里,身边的雪被染红,在月光下,像是开出妖冶的花朵。

另外四头狼见灰狼倒下,长嚎一声,一齐朝执扑去,他们眼中的绿光看上去嗜血而疯狂,执把还未燃烧殆尽的木柴朝它们踢去,也只能阻挡一时的攻势,他知道洞内窄小,难以施展,很容易陷入困境,执趁势跃出洞穴,月光映照下,风雪呼啸中,人与狼斗在一处,过不多时,执的背部和腿部被咬伤,身上多处爪痕,狼也被砍中数刀,双方都失去了理智,狼被执的横刀震慑,已生退意,执却越发凶狠。

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他已然失去阿爹阿娘,阿爹大仇未报,妹妹又年幼弱小,我岂能被这几头狼打倒?他的脸上溅满了狼血,口中全是腥味,他大吼一声,以守为攻,全力出招,刀锋闪耀着幽蓝的光芒,粘着鲜红的血液朝群狼砍下,直至最后一头狼倒在染红的雪地上。他单膝跪在雪地里,头发被汗水和血水粘湿,低着头大口喘着粗气。

“咔!”他的背后传来一声踩踏雪地的脆响,他本能地提起手中的刀向后砍去。

“大哥!是我!”阿依的声音划破黑夜。

他听到声音,刀锋已经落在阿依的头发上,发丝飘落。

阿依吓得不敢乱动,执看清来人是阿依,迅速收回刀,怒道:“阿依,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我差点把你杀了!”

阿依从来没有见过执这般生气,又是委屈又是气恼:“我担心你嘛!”

执叹口气,知道自己刚才语气太重,轻声道:“阿依,你快点回家去。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你不能来这里的,这是有违规举的。你”危机已除,他这一下放松了身上的神经,话未说完就倒在了雪地里。

“大哥!”阿依一把抱住他,急道:“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她看了一眼雪地上躺着的几头狼尸和斑驳的血迹,心中惊慌。执的身上全是血,她不知道是狼的血还是大哥的血,或许都有,她不知道他到底伤得多重,一想到阿爹的惨死,她不禁哭道:“康执,你不能死,你不能丢下我,我就只有你了,你听到没有,你不能死!”

阿依把执拖进矮洞里,然后帮他把身上的伤口简易包扎好,擦干净脸上的血水,又捡来木柴重新点燃,她时不时地要去试试执的呼吸,确定他还活着,握着他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执终于醒转,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还在矮洞中,想起围杀自己的那群狼,惊恐地去抓身边的刀,阿依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大哥,是我,我是阿依,你别怕,狼全死了。”

执这才看清身边的阿依,松了一口气,说道:“你一直在这里?”

“大哥,你现在全身是伤,再比下去,命都没了,神邪之位再重要,哪儿有自己的命重要?天一亮我就扶你下山吧!”阿依看到执这般模样,只想让他平平安安。

执却并不同意:“这些伤算得了什么?神邪之位,是爹对我的期望,我不能辜负他。你知道我这也是我从小的心愿,怎么能轻言放弃?你放心吧,休息一晚,已经足够我积蓄体力了。”

阿依生气道:“爹是对你有期望,可是不是期望着你去送命,难道除了当神邪,别的对你来说,都没有意义吗?”

执这一路走来,从未想过放弃,现在更不会放弃,动怒道:“别说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

两人都来了脾气,一时间背对着背谁也不说话。

执知道阿依是为着自己好,她害怕再失去一个亲人,阿爹去世了,现在自己更有责任保护她照顾她,而不是像小孩子一样争吵,当下软下心来,说道:“阿依,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我刚才也是为着你才能活下来,可是我就这么下山去,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我答应你,我不会死的,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阿依听执这么说,转身哭道:“哥,我很害怕,我就只有你了。”

执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说道:“哥哥也只有你了。”

阿依知道劝说不动执下山,只好说道:“大哥,你有所不知,大典当日,我和锦书姐姐在后山看到孑影和一个蒙面人勾结,想要谋取神邪之位。他这个人,阴险毒辣,必然不会让你赢的。他有帮手,又在暗处,如果继续前行,等于往火坑里跳,自寻死路啊!”

执沉默一阵,知道阿依不顾路途遥远冒险赶来告知自己,肯定所言非虚,但是这一路行来,过关斩将,神邪之位已经近在眼前,怎可半途而废?他下定决心道:“不管孑影耍什么阴招,也不管结果如何?我绝不能后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若我现在回家,我一辈子都会和自己过不去的。”

他这才想起来没看到锦书,坐起身来问道:“你是一个人来的吗?大伯知道这事不?”

“我来不及告知大伯了,我想锦书会去和大伯说的。”

执拉住阿依道:“妹子,天一亮你就回去,把孑影和蒙面人的事告诉族长,就算我当不了神邪,也不能让他这种卑鄙小人坐上这个位置,否则,族人恐怕要遭殃了。”

阿依摇头道:“不!你已经决定了继续前进,我也不会回头!我要跟着你,无论是生是死,阿爹已经让我逃过一次,我绝不会再逃第二次,你们都有自己的选择,这一次,我也要自己来选。我不劝你,你也别劝我!”

她说完坐在执的身边,靠在他的肩膀上,眼里泪光闪动。执叹了口气,伸出另一只手拍拍她的头说道:“傻妹妹!”

与此同时,锦书骑着马一路奔赶,她的心中忐忑不安,心乱如麻,一夜之间,阿依出走,族长被蒙面人害死,自己还得到了沙陀秘宝巫道,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阿依和执是死是活?她生怕自己多耽误一刻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她一路询问一路奔驰,晚间终于行到天山脚下,前面已经没有平坦的路径,马匹失去了作用,她只好在小镇上用马匹换了一件绒衣,对卖她衣衫的小贩问道:“阿伯,从这里到博格达峰要怎么走?”

小贩上下打量着她,笑道:“小姑娘,你不是说笑吧?你要到天山上去?”

锦书点点头,说道:“阿伯知道上山的路怎么走吗?”

小贩看她年纪尚小,又是个女子,当她只是随口一问,指着前方说道:“连我都只爬到山腰的一半就再也不敢往上爬了,山上有雪狼,气候又变化无常,除非是寻死或者疯傻之人才会往那山上去,你若只是想在山脚下看看风景,东北坡倒是有一些小路没那么陡。”

“谢谢阿伯!”锦书听他说完顺着他所指方向走去。

小贩喊道:“哎,姑娘,这天色暗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第二日,在休息了一夜之后,执吃了些阿依带来的干粮和水,身上的疼痛也减缓许多,两人相互扶持着开始朝博格达峰攀爬。

往上的道路愈加险峻,石块上结着厚厚的冰霜,能落脚的地方越来越窄,好在阿依灵巧敏捷,弯刀也正好派上了用场,她帮扶着执,倒也有惊无险。

博格达峰是天山山脉东段最高峰,峰顶冰川积雪,终年不化,银光闪烁,而山谷中却藏着着名的“天池”,像是嵌在这皑皑白雪里的一块翡翠,也像是折罗曼山滴落的一颗泪珠。

阿依往下瞧着这雄奇峻秀的景色,才感受到自身的渺小,天地的壮阔。

“大哥,你看那是什么?”她注意到旁边的雪丛里埋着什么东西。

执也看过去,只能见到外面黑色的一团,说道:“过去看看。”

两人走到雪丛边,蹲下身,扒开枯萎的枝蔓,发现这是沙陀族的衣服,阿依惊道:“是个人!”

执预感不妙,眉头紧皱,他快速把雪刨开,将这人翻转过来,赫然是试炼者之一的达吾提,只见他双眼圆睁,嘴唇乌青,背上和腿上均插着一支箭羽,已经死去几个时辰了。

“这定是孑影的帮手干的!想不到他如此狠辣,非要致人死地,这些都是咱们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啊!他怎么下得了手?库尔班怕是也凶多吉少!”阿依紧握拳头,眼里似要冒出火来。

执拔下一支箭羽,说道:“把这个带上,这不是咱们沙陀的箭,说不定能查到是谁在帮他,我们一定要把它交到巴木长老手里,揭穿孑影的阴谋诡计!快走!”

两人站起身来,阿依看着身前的两条岔路犯了难,问道:“大哥,我们要走哪一条?”

执知道应该走右边才对,不过为了以策万全,他还是拿出地图比对了一下,这才肯定地说道:“我们走右边!”

两人不敢懈怠,打起万分的精神和警惕往上爬。其间,他们又见到了库尔班的尸体,同样的死法,腿上和背上都中了箭。

“阿依,那些人在暗处,我们一定要小心提防。”

阿依点了点头,咬牙说道:“说不定这帮黑衣人和袭击阿爹的那帮人是一伙儿的,我一定要让孑影付出代价!”

博格达峰上狂风怒号,气候恶劣,他们往上看,只能看到无边的黑云,和心里萦绕的一样厚重。

正走着,身后传来阴鸷的声音:“康执,你爬个小小的博格达峰,居然把妹妹也带来了?你不知道这是违反规举的吗?”

执和阿依回头,看到孑影站在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地方,他穿得一身黑色氅裘,脸白而阴郁,像一只夜行的乌鸦。

“孑影,你为何要这么做?就算要得到神邪之位,你也不必将族人兄弟杀害!”执质问道。

孑影嘴角扬起不屑的微笑,说道:“果真是古道热肠,难怪我爹都那么喜欢你。从小到大,我要的东西,只能自己争取,如果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一副侠之大者、正气凛然的样子,假惺惺!”

“随便你怎么说,但是你得和我回沙陀面见族长和众位长老,你身为族长之子,更应该爱护百姓,我相信你只是误入歧途,并不是不可挽回。”执说着就要去拉孑影的手臂。

孑影听他如此说话更是恼怒,说道:“站住!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不要像个圣人一样对我施教!你算什么东西?”

执知道孑影一向对自己有很大的意见,他也总是处处忍让,可是这一次,孑影实在越过了他的底线,执正色问道:“你告诉我,我爹的死和你有没有关?是不是你的帮手所为?”

孑影冷笑一声,说道:“我干嘛要杀你爹?你真认为我有那么多闲工夫,不过,你要真赖在我身上也无所谓。”

“你真是疯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这就去告诉巴木长老你的所作所为!”执说完并不理会孑影,继续往山上爬。

“你以为你还能见到他吗?受死吧!”孑影话刚说完,左手拔剑,右脚将剑鞘踢向执,随即腾身而起,双手握住剑柄,斜斜向阿依劈去。他后发先至,竟比剑鞘快上两分,这招声东击西便可看出孑影心机深沉。

剑未至,气先临,阿依没有料到孑影真正想要攻击的人是自己,急忙抽出短刀挡在胸前,尽管她已经使出全力防御,还是被震退数步。

孑影一剑没中二剑又发,转向执的后背横切而去。此时孑影踢来的剑鞘才至身前,执腹背受敌,脚下发力,一脚踩在剑鞘上,弯腰向天,手中的横刀迎上孑影的剑,刀随剑动,竟是躲过这泰山一击。

阿依不等孑影站稳,手中短刀向着他的脚腕削去,他只能连连后退,待他看清阿依的刀势,找准速度和规律,右脚立即踩在刀面上,左脚却正好踢在阿依的胸口,阿依手中刀落,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执连忙跑过去扶起阿依问道:“阿依,你怎么样?”

“大哥,我没事。”阿依抹去嘴角的鲜血。

孑影正自想笑,却听得脚下“咔嚓”一声,雪地裂开一条缝隙,缝隙越来越大,瞬间变成了一个深坑,他想不到自己刚才竟是踩碎了深坑顶上的冰层,身体失去重心,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电光火石之间,执抓住了孑影的手。

孑影有些吃惊,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执因为用力,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我撑不住了,你快上来!”

孑影却不领情,冷冷说道:“想当英雄?”他把两根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个口哨。

口哨刚刚响起,一只箭羽从对面的山峰上破空飞来,正对着执的胸口,阿依大喊道:“大哥,小心!”

执抬起头来看,箭已经堪堪飞至身前,他侧身想要躲过,这只箭却在他身前三寸处被另一只箭击落在地,断成两截。但是执的这一侧身却给了孑影机会,他把执的手用力往下拉,借力跳出了洞口,而执失去重心,却掉进了深坑。

阿依看到执落到深坑中,捡起地上的短刀,发疯一样朝孑影攻去,而远处射来的箭羽每每飞至阿依身前不是射偏便是被击落在地。阿依却浑然不觉,只想杀了孑影替哥哥报仇。

孑影见阿依已经失去理智,刀刀狠辣,一时间拿她不下,而且最大的对手已除,他只想快点登顶拿到神邪之位。他不欲与阿依再做缠斗,骗她道:“你再与我打下去,你大哥可就真的死了!”

阿依听到大哥还没死,收回攻势,跑到深坑洞口往下看,底下一片漆黑,她朝里面大喊道:“大哥,你在下面吗?你快回答我?你怎么样了?”无论怎么叫都只能听到回音,阿依心一横索性也跳了下去。

“不要啊!”对面的山峰上传来微弱的呼喊,孑影正要离开,听到喊声往对面看过去,却看到锦书站在被白雪覆盖的树丛中正往这边看来,“怎么会是她?”孑影心中惊讶,却没有时间多做探究,他拔下冰石上的一支箭羽朝着锦书挥了挥手,继续往峰顶爬去,他第一次感到如此轻松和欢愉,甚至哼起了小曲儿。

却说锦书一路马不停蹄赶到天山,一刻也不敢停歇地往山上爬,起初她爬了两个多时辰都只看到白茫茫一片,直到天微微亮起,她看到一块平地上几乎被冰雪覆盖的雪狼尸体,心道:“是谁杀了它们?这里肯定有一场恶斗,若是执哥哥,或者阿依,面对这么多的狼,能全身而退吗?要是他们受了伤或者。”她不敢再想下去,抬起头正好看到附近的矮洞还有破墙而出的灰狼尸体,自言自语道:“他们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她一步一步走向矮洞,心中的猜测和担忧无以复加,干脆跑了进去,当她看到空无一人的矮洞,终于舒了一口气,她捡起地上空了的水壶,激动不已,这是她给阿依准备的水壶,她自语道:“他们没死!”她起身走到火堆边捻起烧尽的木灰在指尖搓了搓,心道:“还是热的,他们没走远!”

她的心情总算轻松一点,至少她现在知道自己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只要加快脚步,肯定能追上他们。

没走出多远,她又遇到了难题,她抬头看着越加险峻的峭崖陡壁,愁容满面,她把手伸到突起的石块上,石块被寒冰包裹着,比珠玉还要光滑,她小时候虽也时常爬仙垟的山,可从没有这般险峻,也没有冰霜覆盖,这下她犯了难,心道:“这可怎么办?就算有凿子都难以成行,现在两手空空,摔下去就粉身碎骨了。”

她左右探查,再无别的路可以上去了,犹豫半晌,心道:“我无非是想看到他们平安,以我这么低微的武功根本帮不上忙,若是这般摔将下去,岂不是死得太过可笑了?”她来回踱步,正要往回走,又道:“可是我试也没试就半途而废,阿依救过我的性命,当时他们也以为我要死了,仍然试着救我,现在他们身处危险之中,我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她再度走到头顶一块凸起的石块底下,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她将手抓在石块上,闭上眼睛,手指竟发出热力陷进湿滑的厚厚冰块中,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感到丹田一股强大的力量发散到四肢和筋脉中,她脚下发力,用力一跃,竟轻而易举跃到了石块上,而自己有如一只轻盈的小鸟,站在光滑的冰块上仿佛如履平地。

她惊喜交集,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太不可思议了。”

她望着脚下蓝色的天池,欣喜若狂,她从未像此时此刻这样激动开心过,这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事,虽然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但至少,她开始意识到,她想做的事,都有了真正的希望。

她按着刚才的方法,再次跳上了一块石壁,接着第二块,第三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她开始摸索着是否不用手也可以跳上去,第一次尝试的时候险些摔了下去,她仍然不泄气,继续尝试,在第三次之后已经可以完全不再用手抓住石块就能跃上去,她感觉自己好像飞起来了一样,心道:“这一定是巫道的原因,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学怎么就会呢?”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怀揣着万贯家财却不懂得使用的人。

从上至下,便可看见博格达峰千峰竟秀,万壑流芳,景色迷人。锦书却无心观赏,正当她苦思冥想的时候,达吾提的尸体映入了她的眼帘,她急忙走上去察看,这让她更加担心执和阿依的安危,一刻也不敢再懈怠。

可是当她想继续往前行的时候遇到了更大的难题,脚前分成了左右两条路,她完全不知道哪一条才能上到博格达峰,虽然这两条路相互依傍,离得并不远,可是谁也不知道随着距离的增加中间的鸿沟会有多宽?若是选错了,自己可能就见不到阿依和执了。

她愁肠百结,左右为难,默默念道:“左还是右?左还是右?没时间了!”

“一定要是对的!”她一咬牙,朝着左边小道攀去。

她一路担心着自己会选错方向,直到行至一座峰腰上正好看见对面的执和阿依,后悔不已,心道:“真的选错了!”她正要挥动右手呼喊他们,却见前方的树丛下蹲着三个黑衣人,和上次在茶馆见到的装束一样,只是背上多了箭袋和箭羽,手中的弓弦满如秋月,弓箭蓄势待发,目标竟是执哥哥。

她突然想到刚才看到的达吾提的尸体和尸体上的箭羽,和他们背上所背的一摸一样,心道:“他们就是孑影的帮凶!”锦书心中暗叫不妙,她飞奔至黑衣人身前的时候听到对面的山峰上传出一声口哨,哨声才响,箭已飞出。

彼时,黑衣人也被锦书击倒在地,锦书灵机一动,迅速拿起黑衣人手中的弓,抽出箭袋里的箭,屏气凝神,右肋与腰脊用力往前一推,箭发如飞电,朝黑衣人射出的那支箭追去,这一系列的动作在一瞬间完成,锦书射出的箭竟是后发先至,将快到执身前的箭生生截住。

锦书从来没有射过箭,她还没有回过神来惊讶自己的从容自若,埋伏在另外两侧的黑衣人已经向她射出两箭,她侧身躲过一箭,另一箭却把她手中的弓射飞,钉在了树干上,两名黑衣人相视一眼,点头会意。一人欺身攻向锦书一人继续射向远处的阿依。

既要自保又要救阿依,锦书一时间手足无措,她抽出地上箭袋里的箭羽朝攻来的黑衣人扔去,躲过他的一掌,然后朝阿依望了一眼,阿依正在跟孑影打在一处,第一箭射偏了,锦书提起的心落下一截,正当这空隙,黑衣人再次朝她攻来,锦书躲避不及,竟是挨了一脚,她被踢飞数丈,肋骨像是断了一般疼痛,五内如焚。

黑衣人却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再次攻来,锦书瞥见身边的树干上钉着刚才被射飞的弓,大叫一声,忍住剧痛,一跃而起,取下树上的弓,这才发现光有弓没有箭毫无用处,她来不及再去拿箭,又被黑衣人一掌击飞,撞在树上滚落下来。

这一下她只觉全身的骨头都断掉了,五脏六腑说不出的疼痛,脑袋嗡嗡作响,她翻过身靠着树坐下,看着黑衣人一步一步走近,心道:“就到这里了吗?”她突然摸到脚边的树枝,是刚才从树上掉落下来了的,还被寒冰包裹着,锦书抓起弓和树枝,孤注一掷,猛力朝黑衣人射去,黑衣人以为她已经再无还手之力,卸下防心,又离她太近已经难以躲避,侧过身来的时候裹着寒冰的树枝已经插进了他的喉咙。

锦书没有多看他一眼,她还在担心着阿依的生死,她捡起地上散落的几支箭,将射向阿依的箭羽击断,每一次开弓都撕扯着锦书身上的伤,她的身体也如那被拉扯着的弓弦,似乎再多用一分的力,就会弓裂弦断,可是她只能咬着嘴唇,口中溢出鲜血。

最后一个黑衣人见几发不中,甚至最后几箭都被锦书拦截,转而射向锦书,这只箭来势汹汹,飒飒作响,有如一条毒蛇张口向锦书扑来。

锦书手里只剩最后一只箭,她挽弓搭箭,深吸一口气,心跳减慢下来,彷佛天地间一切都变得安静空灵,她甚至能听到风声中树叶的落地声,鸟儿的振翅声,还有自己骨头的碎裂声。她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右手上,聚集成一个点,然后放手。

这一箭势如破竹,潮鸣电挚,将黑衣人射来的箭从中剖开,其势不止,直直射入黑衣人的心口。黑衣人倒在地上,口中涌出鲜血,右手指着锦书,眼中只剩下难以置信。

锦书扔掉弓箭,跑到崖边望向对面的阿依,却见阿依趴在深坑边,一眨眼便跳了下去。

锦书心中大惊,喊道:“不要啊!”她看到孑影朝自己看来,她能猜到他脸上得意的表情,锦书跪倒在地,自己始终没能救到他们,她低声道:“执哥哥,阿依妹妹,对不起。”

世界仿佛静止下来,锦书到现在还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能做到这些事情?似乎全都是本能的触发,像是呼吸空气,心脏跳动般自然。

“我杀人了!”她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她不认识这些人,没有和他们说过一句话,甚至不知道他们的样子,可是却把他们都杀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本应该尽力找借口为自己开脱,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相遇,可是她并不后悔,也不害怕,她知道自己在做对的事,她知道自己只是为了生存,她必须让自己坚强,不被情绪控制。

直觉告诉她,阿依和执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她慢慢站起身来,说道:“我必须要找到他们。”

她忍着剧痛继续往上爬,找到一个离对面山崖最近的距离,一个宽阔的石台,即便是当前所遇到的最近的距离,也有一丈左右的宽度,她低头往下望去,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冰冷刺骨的山风夹着雪粒吹在脸上,像是被沙石用力揉搓一样的疼。

这个距离比刚才攀爬跳跃时的距离还近几分,本来对她来说不在话下,可是她刚才被黑衣人重伤,胸腹中刀绞一般,她努力克制住身体的疼痛,集中精力,往后退了几步,口中默念:“一、二、三!”数到第三声的时候脚下发力,往前奔出,然后用力一跃,双脚离开了地面,朝着对面的石台飞出。

只要跃出第一步,再无后退的路可言,有的只是万丈深渊,她没有跃过去,而是堪堪挂在了石台边上,她的双手抓着石台的边缘,胸口因为撞击到山石痛得她泪水直流,她手边的一块石头落了下去,她不敢低下头去看,连回声都听不见。

她必须要想办法上去,可是她已经快没有力气了,她的手颤抖不已,她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承受这样的重量,她的身体四分五裂般剧痛,她想结束这种痛苦,她想卸下这份重量,她在心中不断问着自己:“怎么办?怎么办?放手了吗?”

就在她即将放弃自己的时候她看到山石缝隙中一株绿色的草芽在风中轻轻摇曳,柔嫩的小小枝叶朝着她微微抖动,像是在鼓励她坚持下去。锦书不知道它在这样严酷的环境中是怎么活下来的?这是要多么百折不挠的意志!瞬息间她便被这生命的顽强所感动,她看着这株小草,嘴角开始上扬,她抵住胸口的疼痛,发出一声呐喊,用尽全身的力气往上爬,手指紧扣在石缝中,连指甲断裂她都眉头不皱,她挣扎着终于越上了石台。

躺倒在石台上,她大口地喘着粗气,天空中的雪花飘落下来,竟是无与伦比的美丽,她不禁觉得,活下去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她休息半刻之后又强撑着爬起来往刚才阿依跳下去的深坑走回去。

深坑旁边还有两只断裂的箭羽,锦书走过去蹲在旁边向里面张望,太黑了根本看不见底,她捡起旁边的箭往下扔,听到响声之后眼中露出喜悦,心道:“听起来并不太深,说不定他们没事。”她想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句话鼓起勇气毅然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