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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上!”牢头一脸血的冲到牢门外,振臂一挥:“伍钺青把人压住了,进去搭把手。”朝着人墙吼完,他人又冲了回去。

正欲求援的许典,为之一振,环视众人嘶声大吼道:“冲进去!”

老郑也拉不住人,许典推开人墙,一个闪身人就不见人了,少法曹身先士卒,堵门的狱卒蜂拥而上。

牢里凌乱不堪,桌椅都碎了一地,被打倒在地的炭火引燃了牢房里的干草,火势蔓延到墙上,许典让随后来的人先去灭火,自己焦急的找着那个灵健的身影,地上点点滴滴的血污,是谁的都分不出来。

他看的心如刀绞,牢头都一脸血,伍钺青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伍钺青!”

“伍钺青!”

“在这里!”疲惫的女声从翻倒在地的桌子后传来。

许典闻声冲过去,搬开残破桌子,就看到牢头和伍钺青一人一边压着匍匐在地的女犯。

“来人啊!”许典大喊一声,七八个狱卒拥了上来。

女犯已经被打晕在地,伍钺青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右手被铁链击中,一用力就阵阵钝痛,应该是骨裂了。

七八个狱卒压上来,抓手抓脚的,粗麻绳一捆,也不管男女有别了,把姜姓女贼扛猪仔一样就往铁牢抬。

牢头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喘气,他官服上都是血,狱卒连忙过来照看他。

“你怎么样了。”许典急声询问,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右手衣袖破了!!

“手骨可能裂了,其他都还好。”伍钺青用护腕擦掉嘴角的血,刚才女贼一脚过来,她嘴皮磕到牙上,满口铁锈味,打完一场身上都是热气,手疼嘴疼,狼狈死了。

“老郑,请大夫。”许典自她站起身,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她以左手擦血,右手抬都不抬,骨裂!那是有多疼!

“嘴巴呢,磕到哪里了。”

“小伤。”她嘴巴真疼,不想说多几个字,伍钺青也是难受,刚才牢头帮不上什么忙,本想二打一,结果还是一对一。

擒拿女贼,都是她在出力!!

乱哄哄的京兆府地牢,在女贼重新伏法后又恢复了平静,皇城里有太医署,老郑领着一个给千牛卫看跌打损伤的中年大夫,从太医署跑了出来,肩上的药箱颠簸得乒乒乓乓的响,跌打大夫想跑慢一点,老郑立马就过来拽着人一起跑。

“哎呀,我说你们京兆府是怎么回事儿嘛,悍匪又不是第一次有,老郑你怎么弄得像个催命鬼一样。”进了京兆府院的门槛,跌打大夫撑着院门,摆摆手示意好友,让他喘口气。

“哎,你~~~你~~~这个大夫怎么没有点父母心。”看他这么急,一看就是紧要的病患,老郑两手撑着膝盖,也跟着喘。

“有父母心,也得留着口气啊。”

“赶紧。”

伍钺青跟着许典到了司法阁的耳房里,这里平时都是给捕快休息用的。

他们刚坐下,许典还未开口,老郑就带着跌打大夫来了,两个不惑之年的人,跑得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谁受伤了。”跌打大夫一进来就开口问屋子里的两人,这司法阁的人一遇悍匪就总有一两个倒霉蛋挂彩,他都见怪不怪了。

“是伍执刀,手和嘴内都有伤。”许典一直拧着眉头,他请大夫坐下,给几个人斟了杯茶。

伍钺青左手捏着茶杯,把冷茶灌入口中,冰凉的感觉润过喉肠,解了自己一身干热。

“手拿来我看看。”大夫也喝了一口冷茶,司法阁就是一个连热茶都没有的地儿。

“我想是骨裂。”伍钺青把右手搁桌上,跌打大夫轻车熟路的检查起来。

“前臂靠近手腕三指处:肿胀,发红。”跌打大夫打开药箱,拿出一把剪子,剪开了破烂的袖口,露出一截红肿的前臂,他用手按了按:“疼么。”

“疼!”她疼的呲牙,又想到许典了老郑都在,忍了下来。

跌打大夫摸一下手掌和没肿的地方,没有凸出和凹陷:“其他地方没事儿,就是这里,你被什么打到的。”

“五斤重的铁链。”

“动一下五根手指。”

伍钺青动了手指,能动应该不是骨折,跌打大夫检查的结果和她想的一样是骨裂。

“她嘴里还有伤。”老郑避嫌的转过身,可许典不放心,索性就不管什么男女之防,站在伍钺青身后,两眼一直没离开过她,看着大夫给她检查右手,右前臂上肿得像个小馒头,五斤重的铁链打下来,还能这么镇定跟着自己从地牢走回来!

他都替她疼!

“骨裂,上木板敷药,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得沾水。”大夫瞥了许典一眼,他拿出一片长木片,木片被磨得很光滑:“有没有油灯,点一盏,我看看。”

许典立刻找来火折子,把桌上的油灯点亮,他紧张的样子又引来大夫一眼,大夫觉得好像有不寻常。

他给老郑打了个眼色,老郑眼神示意大夫看受伤的伍钺青,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大夫看着眼前这个五官端正的女捕快,心里恍然明白,这不就是怜香惜玉么,许典这是铁树开花了。

怪不得老郑一副催命鬼的样子,那是老郑急啊,是许典急。

出门时还好好的,回来就右手夹板子裹了一层布,琴姐问明缘由,整张秀脸黑如锅底。

“京兆府没男人啊,要你这么拼命,手都折了。”琴姐当着许典的面就开骂,好好的姑娘当捕快,不就是抓小偷小摸的么,这是让她去送命:“少法曹,您看看,这个给弄的。”

许典羞愧难当,被琴姐指着鼻子骂也不反驳,他自己也想骂自己,怎么就不能因私忘公,这么事事都因公忘私,这样真的能如之前说的,对伍钺青比她定亲的男子好。

这是哪里好了,相处半个月,就折了手。

“琴姐。”伍钺青看许典愧疚得一路上恨不得说上一千句对不住,她一早就知道当捕快难免伤筋动骨,走江湖受伤都是家常便饭。

“少法曹也不想的。”当时他不出去,反而会连累自己,出去等着就好了,一个文官不被女贼挟持,伍钺青就阿弥陀佛了。

“是不想,那不会多放几个人进去。”京兆府还能短了武功高强的捕快不成!琴姐两眼气得要喷火,娘子被妹妹托给自己照看,不到半个月就出事儿了,以后让她还怎么在娘子面前做人!

许典百口莫辩,垂袖站着任琴姐责备,在伍钺青看来,他照章办事根本没错,京兆府最能打的捕快都跟着总捕头去了新丰县,老蔡要带着其他半桶水的差役巡市,真要遇上棘手的,京城里还有金吾卫,千牛卫,这些人去请来也要时间,那时候女贼早跑没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