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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那大衍派不会骗人。”纪钧答得万分笃定。

周韬却忽然笑了。他温然目光落在纪钧面上,颇为玩味:“只因那人在大衍派,纪师弟就那般相信他?”

“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虽然心性果决杀意甚重,却绝不会对我用出那般卑劣手段。”纪钧又顿了顿道,“我以神魂性命为质,若是出了差池所有事端由我一并承担。”

真是师父看自己徒弟怎么看怎么好,周韬几乎要叹气了。六百余年间,整个九峦界谁人不知顾魔尊性情不定喜怒无常,前一秒还能和人言笑晏晏下一瞬就能暴起杀人。

然而在纪钧眼中,威名赫赫的顾夕歌依旧是往日那个暗中扯住他衣角不放的小孩子。自己这位纪师弟直来直去傻愣愣的脾气,即便死过一次仍然未曾变更分毫。

好在这次大衍派看来倒有三分诚意,倒也不算辜负了自己暗中期望。

周韬面色如常地把玩着那枚玉简,并不答话。那玄衣剑修半点也不焦心,他依旧平静淡然地立在原地,好似一把入鞘之剑。

“既然纪师弟如此要求,过几日那场九大派聚首的会议就由你去。”周韬平静道,“事关天地大劫与虚空界,这两样事情紧密相连断不能分。我原本想亲自去一趟,现在想来还是纪师弟去更合适。”

“必当不负宗主所托。”

少年模样的掌门人自那华美座椅上站了起来,他不急不缓行到了纪钧面前,轻轻叹息道:“纪师弟能够活着回来,真是好极了。宗内少了你压阵,六百年来却有诸多不便之处。我们那一代冲霄弟子中,现今依旧活着的不过寥寥数人。”

“若是你也跟着一并去了,我倒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知当年的事情并不能全怪你那徒儿,但他堕魔叛门一事却为事实。仙道五派都要我冲霄剑宗直接杀了顾夕歌清理门户,否则冲霄剑宗就不配当仙道魁首。”

“此等无理要求,我自然从未理会。横竖一切都是你同那孩子的事情,与他们其余人等又有何关系?那孩子也并未辜负你的期望,他十二年前曾将你们洞虚一殿的传承亲手交予姜潮,也算有心了。”

“我知道。”那玄衣剑修的回答依旧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笃定而自信。

“纪师弟心中有数便好。”周韬又笑道,“混元派已对这仙道魁首之位垂涎了数千年,那时我索性直接让出了这虚名,现今看来倒也颇为明智。”

“承受多少赞誉自要担起相应责任,我倒要看混元派还能怎么不要脸。纪师弟此次只需尽力而为便是,若是出了事情宗门自会替你担着。”

纪钧却只望了周韬一眼,似是奇怪掌门为何会说出这般话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妥协,又哪会同那些欺负他徒弟的无耻门派客气半分?

周韬先是丧气,随后却是无奈。这人当真合该是破坚一脉的人,只凭着剑光锐利凶名赫赫谁都不惯着,重活一世依旧如此。

好在这件事交给纪钧办当真无比合适,冲霄剑宗就需要纪钧这一言不合直接开干的杀神镇镇场子。

眼看周韬全都交代完了,纪钧微微行了个礼转身就走。他来时迅如疾风走时亦半点也不留恋,当真是干脆利落极了。

“等所有事情了却之后,纪师弟便带那孩子回来吧。”纪钧忽然听到周韬在他身后悠悠道。

但那玄衣剑修的脚步却半点都未停下,只淡淡说了一句:“我知道。”

太玄真君,纪钧,顾夕歌。若等那时洞虚一殿三代聚首,倒不知又会何等有趣。

周韬望着那道腾然而起的黑色剑光,轻轻地微笑了。

言倾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将黏在她身上惊艳与鄙薄的目光与神识一并抖了个一干二净。她细细数来,殿内这十二名练虚真君中,唯有寥寥三人秉持心念半点也不瞧她。

呸,什么修为精深德高望重的练虚真君,个个都是色胚。他们一见到言倾就起了些不干不净的念头,想将她当做炉鼎女修般锁在洞府之内只容其一人把玩。偏生他们的目光却只在言倾身上停留一刹,就不屑地移开。似乎生怕多瞧了言倾一眼,自己便会与这声名极差的魔女有了不清不白的关系。真是着实恶心又虚伪,简直让言倾万分不耻。

尽管言倾心中颇为不快,她却依旧紧紧跟在顾夕歌身后,面色沉静如水。

“大衍派顾魔尊与言真君到。”

还未等他们踏上那玄青石台阶之顶,便有人传音响彻了整栋宫殿,惊得门外刚要落地的一只青鸾又重新盘桓上飞。

不愧是一宗三派两门中金阙派的地界,处处华美气势宏大。就连一个通报来客的弟子都是元婴修为,可见金阙派当真是费了心力。

眼见言倾与顾夕歌走过,那弟子也目不斜视行了一礼,倒有些与众不同的自矜与自傲。

于是小心眼的言倾便在那人面前多留了一会,只惊得那元婴修士从神色淡然到面色微红不敢再看她第二眼。

“魔尊,你瞧此人可有些眼熟?”

顾夕歌却只微微扫了那元婴修士一眼,简简单单点了点头道:“这位是金阙派掌门人的儿子叶京,七百余年修成元婴修士也算了不起。”

“噢,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叶京啊。”言倾忽然微笑了,她面颊上的梨涡亦跟着微微晃动了一下。

乍一被这等修为高又极美貌的魔道女修称赞,已然让叶京的心停跳了一拍。他该摆出一幅怎样的表情,是清高自傲不屑与之为伍,抑或平静淡然地只鞠一躬权当默认?

不是叶京蠢到色迷心窍,而是那红衣魔女着实太惑人。他神识只微微扫过言倾一眼,就心神俱醉不能自已,因而他就未听出言倾话语中的不怀好意。于是叶京便只是淡然地微微鞠躬道:“正是在下。”

叶京自然不是个蠢人,他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整个九峦界的天之骄子顾夕歌。区区七百余年就有练虚九层修为,与自己这元婴修士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然而谁叫那人弑师叛门而去,更成了整个仙道最不耻的魔修?仅此一点,所有仙道修士不拘修为高低,都能理直气壮指着顾夕歌的鼻子直接骂他两句。然而自顾夕歌杀了好几名不知好歹的修士后,却也再没有人敢光明正大地责骂他。不少仙道修士都畏惧那人修为高绝,轻而易举一道剑光便能灭人神魂。

既然当面对峙有危险,他背后责骂总可以了吧?横竖顾夕歌又不能将所有人的眼睛都挖出来,且此时他又在金阙派的地界上,这区区两个魔修又能翻出什么事情来?

更何况三月余前九派修士皆听闻纪钧竟重新复活,这一桩事情可谓石破天惊惊掉了许多人的眼睛。于是不少人便等着纪钧自己出手清理门户,这位成名已久的纪真君定会将那魔修逆徒当场斩于剑下。

身为金阙派掌门人的儿子,叶京知道的消息更比其余人格外多一些。他亦得知这次九派齐聚商量虚空界的会议,冲霄剑宗派来的就是纪钧。那黑衣杀神/的名头更比他这徒儿响亮许多,出手之时从来不看时机与地点。

金阙派内早有修士认为这披香殿就是顾夕歌的丧命之地,叶京还是仗着自己身份尊崇才抢到了这个看戏极佳的差事。

横竖顾夕歌已然没几刻好活了,叶京就连再鞠这一躬时也心平气和了许多。但他这手下魔女倒是颇为知趣,竟慧眼识英雄一下瞧出叶京定非凡俗……

于是叶京原本挺直的脊背越发矜持了两分,几欲站的比殿外那株万年大树更高些。

“若是你当年早能料到六百年后顾魔尊是练虚真君,你却只是区区一个元婴真人的情景,叶真人还可会干出那出尔反尔栽赃陷害之事?”言倾的目光依旧是温柔而醉人的,但她吐出的话语却字字锐利只如刀刃。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婊/子,心心念念竟全是她那大难临头的主人!叶京的脸刹那间一阵红一阵白。

他刚要答话,又见那红衣女子不轻不缓向前踏了一步。这一步却让叶京额上冷汗淋漓面色惨白,好似周遭空气都变得黏着而稠密,层层巨力压得他灵气周转不畅却无法言说分毫。

好汉不吃眼前亏,即便先低头又有什么?横竖顾夕歌都已经是个死人,他又何必同一个死人计较?叶京当机立断又低了低头,这次他的态度极谦卑又极顺从。

“当日之事,我亦十分后悔,还望顾魔尊原谅。”叶京每吐出一字,便心如刀绞难过异常。

这般不诚恳的道歉,可真是太勉强人了。言倾纤眉一扬刚要说话,便听顾夕歌平平静静道:“那我便饶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那白衣魔修说完就转头而去,言倾只能恨恨斜了叶京一眼,也一并乖乖离去。

到了此时还在装模作样,真是了不起,等会他便瞧瞧,这威风至极的顾魔尊又能活多久。

叶京心中已然转过千百个念头。但他一瞧见不远处那道玄色剑光,就顾不上再愤恨,只竭尽全力淡然又平静地唤道:“冲霄剑宗纪真君与方真君到!”

好极了,事情当真好极了,看来那顾夕歌当真活不了多久。叶京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他却发现那玄衣剑修亦在他面前停下了。

他目光冰冷而锐利,只刺得叶京瑟缩了一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