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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裘箜低估了回家需要花费的时间,此时正是春季缓慢升温的季节,到家之时已经临近气温最高点。

夏天正在悄悄来临。

细微的汗珠从裘箜已经恢复白皙的皮肤里渗出,司机从后视镜里不禁多看了几眼,嘿,这小妞真挺好看。司机这见色起意的心思一上来,言语就开始多了几分挑气儿。

“小妹啊去哪急不急?要不要去叔叔的家里坐坐?叔叔的家里可宽敞了,尤其是床啊......”

“大叔,开车,等一会到了裘家,我再考虑要不要跟你走。”被搭讪的人正眼都没有看一眼司机,对她来说,这些都是下人。

裘箜此刻心里恶心的厉害,是世风日下还是她时运不济,到处都遇到色老头。像以前,自己周围都是围绕着姿色不错的追求者,说着甜言蜜语,尽是讨好姿态。

“哟呵裘家,小妹妹你找靠山也把眼睛睁大点,裘家现在可是一片废墟啊!”

咚!裘箜感觉自己的内心重重的跳了一拍,出现了一条不可察觉的裂缝,梦里的场景席卷脑海,在火海里的母亲,不,她还不能完全确定!

一反刚才的嫌弃状态,她露出了笑意:“大叔,我这靠山是如何的找错了?您要是全都和我说,我现在就直接跟你回家。”

一边千媚百媚地说着,一边裘箜慢慢地摇下了车窗。

大叔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就一个八卦赚一个美女!他赶紧加快了车速,准备在前面的路口拐弯,边露出猥琐的笑容边说道:“你可不知啊,这裘家以前是大家大户,谁都不敢惹,现在啊,裘家那个老总飞机失事,连他的老婆都被人放火烧死了!唉哟可真惨啊那火烧了一整个晚上,隔天一看只剩下烧焦的骨头了,一碰都能脆咯!”

“本来是被断定成什么意外失火,但是有一个佣人出门了回来作证出门的时候很晚了什么火器都没有在用,这才被定成谋杀的疑案,据说那个裘夫人还是风韵犹存呢,可惜了可惜了,诶诶诶!你干什么你下来!”

裘箜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从车窗准备跳出去,她本就身形纤细,在戒毒所里也根本长不了什么肉,就这么几秒的时间已经把半个身子钻了出去,吓坏了跟在这辆车子之后其他车辆,甚至有人直接报警。

这么快的车速之下,如果裘箜直接掉下去很有可能当场死亡。

没办法,司机不想惹上麻烦,只能减速然后停在路边;裘箜没把身子缩回去,干脆地就狠狠地摔在地板上,踉跄的爬起来,朝着前面走去。

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大叔好像也明白了些什么,因为从面前这个漂亮女孩的背影里穿出了巨大的执着和悲伤。

“前面路口右转一直走就能看到!”他伸出头,朝着裘箜大喊。

废墟,环绕在废墟附近寥寥的几个警察和来看热闹的群众们,是裘箜对母亲家最后的映像。

为了不引起恐慌,尸体早就被转移离开,而调查许久都没进展导致现场留下来的人,仅仅是为了维持秩序。

“小姐,小姐你不能再往前了,这里是凶案现场。”

在警戒线之前的一个警察拦下了裘箜,以为又是个记者。这些天想要冲进去拍近照的记者都不知道拦下来多少个了,他们着实有点疲倦,面色也十分不悦。在中国,不是讲究入土为安吗?

裘箜眼神空洞,只是不停地朝前走,可身上没有任何力气,被警察轻易拦下;双脚蹒跚,乍一看让人觉得她是个疯子。

或许她一直就是,不过别人看不大出来。

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找来现场唯一一个女警官来到了裘箜的面前,严肃相对:“小姐,这里是我们的办案现场,请你尊重我们的工作,否则我们将强制请您离开。”

“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在里面......”不知怎的,裘箜的声音就沙哑了,她明明没有声嘶力竭的哭过,也没有撒野地喊过。

“什么?母亲?好像报告资料里有说裘家有一个女儿,在戒......诶!你你你!”

裘箜支撑不住,倒在了令她向往的废墟面前。

在混沌的黑暗中,裘箜做了一个梦。

母亲什么都没有抱怨,而是安静地看着她,笑着,笑得仿佛她还存在这个世界上。裘箜的喉咙被一黑手无形的掐住,怎么都说不出话来。最后一股深不见底的黑暗将母亲一下子吞噬,裘母的表情变得惊恐无比,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裘箜根本无力阻止。

“啊!”裘箜从医院的病床上惊醒,刺鼻的消毒水味纵使再淡,对她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因为这回让她想起被她利用的罗妙。

在她不曾注意到的角落,一个护士写完了临床记录之后转身来和她温柔的问好:“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对,自己就应该值得这样的服务态度,裘箜也对她微微一笑:“没有了,谢谢你,我该走了。”

在戒毒所的这些日子中,她深刻的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手段和错误,发现从前是因为太过于在乎张木散而失去了分寸。现在她的大脑里,完全把失去母亲的事情列为了梦境,取而代之的,是一系列的复仇计划。

她一跃下床,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就准备去医院门口打车,

“等等!这是警察们留下来给你的。”护士小姐极力克制住了自己差点掩饰不住的慌乱。这份警局里的报告只有一张而且内容十分简洁明了,警察们离开的时候往报告的背面写了些什么,叮嘱她一定要用温柔的态度,来保证病人情绪的稳定。

裘箜脑袋里莫名其妙停止运转了一秒,随后又拿起了报告,端详许久之后问道:“这个报告上死的人是谁?”

护士小姐一脸惊恐的跑出病房去找了精神科的医生,这个病人因为悲伤过大的原因,产生了选择性失忆!

郑宅外4公里处。

郑大姐拿着行李,一路哼着歌,一口气走了4公里都没觉得有多么累。她的心里那个美啊,一天下来没有人使唤,没有需要倒掉的脏水和看人脸色的压抑;原来自由,是这种感觉。

郑老头还算是待她不薄,走的时候给了不少盘缠和一个古玩小物件,出去之后足够郑大姐一边做着不累的活,一边颐养天年。

“谁!?”她凭借本能回头,却看到身后没有任何身影。

在这里这么长的时间,她自然知道这附近风水的分布和一般的地方大不相同,有时候撞到不该撞到的东西也是有可能的。

时间已经接近午夜,月光照耀着整条路段,光亮的如同有伴随道路移动的路灯一般。

于是郑大姐当即对着刚才感觉有一阵阴风的地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念念叨叨:“各位神仙饶小的过路!小的除了年轻的时候为了苟且活着出卖过身心,会耍耍威风,剩下的什么害人事情都没做过,天灵灵地灵灵,且放小的过去吧......”

“你做过什么出卖身心的事啊......”一阵沙哑的声音飘来,郑大姐浑身猛地抖了一下,刚要抬起来的膝盖又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是了!月亮如此明朗,神仙自然有出现的道理。

难道自己这样祷告,各路神仙还不肯放过?

没法子,看来只能如实交代了,“小的,小的年轻的时候为了一口饭,爬,爬上过郑宅老爷子的床,不过躺在一起,啥都没有做过!可总归是玷污了自个儿名声,所以小的说出卖身心,希望神仙恕罪!”

“哦......那郑宅又是何等地方,你这些年受的苦,够赎罪吗!”沙哑的声音带了几分凶狠朝她逼近,郑大姐又把身子低了些,如实回答。

“那郑宅是个老头和他的养女一起居住做叫,叫艺术品的地方,小的没读过太多的书,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不过每一样都价值连城罢了。这些年小的在郑宅任劳任怨,诚心赎罪!”

这样说,总该没错了吧。

回答的人连呼吸都十分小声,生怕这“神仙”一个不高兴,晚上的路就走不通了。

躲在一块岩石之后的人眼睛转了转,选择了更加有效的问题进行提问:“即是如此,为何离开,选择今晚赶路冲撞本仙?”

郑大姐听这话,凭借语气猜测神仙应该没有继续追究她罪过的意识,松了一大口气:“是因为此处第天象和地势奇异,若是今晚不走,就要等到下个月末的无沙日才走得了。小的年岁渐渐大起来,做事也不跟年轻的时候一样利索了,怕服侍不好主人家,只能先走,还请大仙放小的过去!”

“念在你诚心赎罪多年,本仙放你离去.....”声音好似缥缈的越来越远,郑大姐终于如释重负,从地上快速起身前行。

都说神仙的恩惠难求,意思更是难以占卜,若是大仙后面反悔可就不好了、

大约3分钟之后,卞腾从岩石之后走出,嘴里轻轻地咬字:“无沙日......果然,是月末!”

他回想起了当初郑老接走那两个小女孩时候的日期,和郑大姐说的月末完全吻合!看来下个月末就是他动手并且接走两个女孩之日了!还剩下一晚上的时间,卞腾决定赌一把,赌能在1个小时之内凭借自己最快的速度找到郑宅,并且探清地形。

从刚才郑大姐的状态来看,吐字清楚,没有喘气,显然就是赶路不久。

郑宅,我卞腾倒是要看看你有多神秘!

与此同时,郑家大宅,郑汶羽房间。

绝色少女一脸认真地雕琢着一件艺术品,这个画面估计谁看了都不舍得把视线从少女的脸上挪开。

除了这一个人从始至终关注的都是艺术品。

“这里,雕琢的太过了,汶羽。你忘记了,古董都是有历史痕迹的。他们有的可能在底下沉睡了百年,千年。”

“老头,你又来了。”

郑汶羽的态度不温不火。对于被郑老领养并且养到这么大,她本该心存感激。可是年岁越大,她越是觉得在郑老的眼里,她唯一的价值,只是来继承他的手艺,做出更多的艺术品。

比如在去年生日,郑汶羽精心雕琢了一个玉壶送给郑老,可是郑老看到玉壶的时候并没有很高兴,反倒问她仿造的那件清朝王侯玉壶是不是和这一件很像,快完工了吗?

有时候郑老出去,一出去就是几月个半年的。

对着不会说话的物件,郑汶羽好像知道了自己在书上看到的孤独两字。

啊,是了,这宅子的藏书阁里还有很多的古书,她想起来了,老头说这些书很多都是绝迹,在外面找不着的。

若不是学习一门模仿手艺都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否则郑老头一定会让自己去临摹绝本书法的,郑汶羽笃定。

郑汶羽的无礼,郑老早就习以为常,这可是他以后唯一的传人,开开玩笑怎么了?不悦的情绪只是一瞬,便被抛之脑后:“汶羽,郑大姐你不喜欢,她自己想走我也就随了她的意思,这样你就有更多的心思去做艺术了。”

“艺术?”郑汶羽面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老头,我说了很多次,这和我在书上看到的艺术不一样。”

她随意地放下手里的活,轻微的磕碰声让郑老的神经绷紧。“艺术,是哪些铸造他们,没有模子的巧匠。”

模仿的越是像,越是让她感觉迷失自我。

郑老听完没有太大的反应。

做这一行的哪有什么艺术不艺术可言,只要像,那就是另一种艺术。想追逐那些巧匠们的艺术从而饿死自己,那还不如直接下去见他们。

郑汶羽出去的次数很少,有这些牢骚也很正常,郑老笑了笑,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好了,汶羽,爷爷知道你不高兴。爷爷答应你,等你做出最出色的作品,就带你出去看山河湖海,让你成婚,自由的在天地间翱翔。”

或许因为这话郑老说了太多次,又或者是因为这不过是一张口头支票,这些话在郑汶羽的耳朵里,就是一个字一个字拼接起来的一般毫无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