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观不知道也不在乎。
他只顾专注于制造属于自己的势力。
他甚至没有提前告知允枫这次造神的事情。
以至于当时一个心智和身体都远不如其他主神的崽崽，独自从熟睡中被活生生痛醒。
稚嫩苍白的脸蛋。
额间渗出的虚汗。
无边无际的阴暗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凝实成为一股肉眼难以看见的灰色雾气，最终一股脑堆压在小姑娘身上，造就了房间现在的样子。
莱观……
草。
允枫的眼睛逐渐变成无限接近黑的深红色，脑子里的弦绷的紧紧的，似乎随时会裂开，眸间似起了风暴，少了理性和思考，像随时都会通过举止来发泄心中的压抑。
她走上前伸出手，却无法触碰到‘自己’。
是了。
这只是她的一段记忆而已。
但如今像旁观者一样再看一遍，依旧像是感同身受一般，难受的要命。
莱观那狗东西。
当初到底造了多少神？
那时候她虽然不算很强，可想让她达到发狂的临界点，所需的负面情绪量可不菲。
那狗东西，是闷声不响造了一支军团吗？
允枫将手收回，沉默地望着眼前还处在痛苦中的‘自己’。
小姑娘蜷缩着自己小小的身子，用与她身材反差极大的力气将屋内最后一个瓷瓶碾碎，最终承受不住，昏死了过去。
昏死前，小姑娘不知道做了什么。
原本源源不断朝她体内输送的灰雾像是被人强行切断联系，以至于突然失去目的地。
在周围踌躇片刻，灰雾们像有生命一般，飞快四散逃离。
同时
允枫画面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到处都透着代表奢华的金光，灯上也镶着璀璨夺目的宝石，地上随意铺着精致的地毯，茶几，柜台上摆着昂贵瓷瓶，就连殿内的柱子上，都雕刻了美丽的花纹。
闪耀至极。
无处不透着奢靡精致。
这是财神最喜欢的装修风格。
财神基本走到哪，就把哪改装成这个样子。
从床和门的位置分析，允枫应该还是在自己的房间，不过房间里的东西全部被财神换置整理了一番，又变成了如此奢华模样。
眼下此刻，财神就坐在允枫的床边，温柔的声音像三月的柳叶轻轻抚过心尖。
“醒啦？”
这次变回了第一视角，允枫只有抬头才能看见财神。
然而。
她极少见过财神这么狼狈的样子。
世人皆知财神以温雅天下闻名，可如今，比那抹温润笑容更吸引眼球的，是她身上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身上原本的金光好像也暗淡了不少，眼角透露着倦意，像是刚刚精力过一场艰苦的打斗。
都这样了。
还有心情把她的房间重新布置一遍？
若非这是记忆中真实存在过的事情，允枫差点以为是那个魔女刻意弄出来的幻境。
见允枫终于醒来。
财神总算松了口气，她眉目温雅如旧，抬起手自然而然落在允枫的发顶，轻轻揉了两下：“今日也并非半点好消息也无，瞧瞧我们的枫枫是不是长大了点？”
的确，那次自己昏厥后，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从原来的一两岁，长到了五岁女童的样子。
究竟是怎么长的？
允枫自己也不清楚。
可惜她无法对记忆中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产生干涉，只能像看回忆录一样，感受到‘自己’突然伸出手拽住财神衣角。
“怎么伤的？”
财神：“？”
小姑娘阴沉着脸又问一遍：“你身上，是怎么伤的？”
财神似乎没想到以往对什么事都虚怀若谷的允枫会突然关心这个，反正也没打算隐瞒，干脆简单给允枫讲了下。
“还不是莱观那个傻逼，突然要搞大规模造神计划，结果那些神刚造出来不久，全都失控发狂了，一个个都像只知道杀戮的疯子，我们费了好大劲才将场面安顿下来。”
说安顿算文明的了。
实际情况，要比安顿血腥的多。
但也不能当着孩子面说这个。
财神扶着额头，无奈一叹：“以前也有小规模试过，没想到这次会出这么大问题。”
小姑娘沉默着。
她周身一股肉眼看不到的灰雾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在虚空中瑟瑟发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财神没有感觉到异常，习以为常地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没事的，已经解决了。”
小姑娘随意嗯了一声，可心底的暴躁不减反加。
要知道神的恢复能力可是极为强悍的，可也过了这么久，财神身上的伤痕却丝毫不见好转，显然事情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轻松。
但又能如何？
此刻就算自己点破说出来。
也不过是让财神多添一份担忧而已。
并不能起到任何实质效果。
还不如不说。
如今下属神的事情总算解决好，允枫这边也很安全，财神松口气，准备离开去把剩下的收尾工作解决。
允枫一言不发看着财神离开的背影。
画面在财神消失在视线的瞬间。
再次变换。
……
无数零零散散的画面从允枫眼前飘过，全部是允枫自己记忆中发生过的事情，允枫除了一开始有些狂躁，后面逐渐冷眼旁观，一点也没有要崩溃的迹象。
影像见状只能更加努力的挖掘，然而，允枫生命的时间线实在是太长，还没播到一半，影像就自己先歇菜了。
允枫眼前的画面支离破碎，最后回到了最开始所处的小房间——
那个魔女大人的娃娃屋。
“啊——”耳边的尖叫声还在继续，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娃娃依旧正在朝毕月手脚并用的爬过去。
影像中好像过去很久的事情，在外面好像只是一眨眼而已。
允枫懒得深究，将坏掉的颈环抛出，不可思议的力道带着那个娃娃狠狠砸在墙上。
毕月获救，惊慌失措的美人站起来躲到了允枫身后。
娃娃的胳膊被砸掉了一只，但脸上的笑容却一点没少，反而更加明媚了。
允枫觉得它笑的没有自己好看，毫不留情拔出一把手术刀威胁它：“出口在哪。”
见不到真正的魔女大人，继续待这里屁用没有。
而且之前影像中出现自己的记忆，实在太过于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