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妮娜直径朝里走来，许是她的举动显得过于理所当然，莉迪亚一时间也忘了阻拦，等她理清楚思路时，蜜妮娜已经站到了允枫身边。
女孩子关切语气总是轻轻柔柔的。
“伤这么重，我这里还有些伤药，回房我帮你抹上。”
“你谁啊突然出来有什么意图？”莉迪亚此刻不敢动允枫，怕伤势加重，但对于蜜妮娜就没这么客气了，一把将其扯开，从后者后退的步数就能看出，莉迪亚使了多大的力气。
或许在灰色地带呆的这几天，两族之间的尖锐关系多少都能柔化一些，但有一些观念，不管柔化多少遍，始终是根深蒂固的。
天使，是敌人。
站在王身边的天使，更是敌人中的敌人。
蜜妮娜的出现，也在允枫意料之外。
这个女人今天格外反常，根本猜不到她下一步想做什么。
系统被伤口吓慌得一批，在虚空中滚来滚去:【亲亲不哭不哭……给你呼呼，痛痛飞掉……】
尖锐刺耳的声音说着不太聪明的话。
允枫翻了个白眼。扭头瞧了瞧自己耷拉下一半的翅膀，突然升出一种想将其彻底拔除的想法。
早这么就没想到呢，这翅膀不受她控制，要来除了心烦意乱外没别的功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允枫眸光微珊，做下决定，探手过去时，这双一直成为她前进道路阻碍的翅膀却突然微不可察的抖了抖，与此同时，心底传来一阵讨好的信号。
很难描述清楚这种感觉。
没有任何一种语言来建立这种沟通。
仅仅是细微的波动，仿佛有一根一直隐形的线突然被找到，牢牢拽在手中。
允枫知道。
自己终于可以控制这双翅膀了。
允枫半眯着眸子，晦暗的眼神一如既往阴沉。
蜜妮娜：“我什么意图，你一只恶魔一直跟在天使身边，你才是那个有意图的！”
莉迪亚：“我意图？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你个外族人突然插进来，言语怪异，还有脸说我？”
蜜妮娜气急：“谁知道你们用的什么卑劣办法囚禁我族人，你才是那个外族，满嘴谎话的恶魔！”
莉迪亚：“呵，谁才是那个真正外族人，难道不是一目了然。”
圆滚滚的老板娘站在一旁干瞪眼，头转来转去，脑袋努力运作。
凭感觉，是两只恶魔一只天使。
看外表，又好像是两只天使一只恶魔。
这哪里一目了然了？
老板娘小小的眼睛里写着大大的茫然。
蜜妮娜与莉迪亚之间的气氛越发尖锐紧张。
一阵风带着两片落叶，呼啦啦吹进民宿，在她们身边绕了两圈。如同一颗石子落入水面，飞快朝外扩散开来。
老板娘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她们。
在这时。
场内突然传出一道骨裂凿肉的声音，打断了双方的对峙。
就像吃炸鸡的时候，对着两面金黄用力一掰，那种清脆又带着劲道的撕裂声，肉块搅碎的粘稠声，此刻听得人背脊发凉。
莉迪亚和蜜妮娜同时僵住，卡壳般朝同一个方向看去。
允枫正将撕扯下来的一双翅膀丢在地上，顺带踢了两脚，不算温柔的动作扯裂伤口，鲜血淋漓。
地上的翅膀神经未死，挣扎地弹了好几下，似痛苦至极。
鼻尖的腥味弥漫，似将整个房间都染成血红。
系统已经被刺激的开始乱码，不过这支离破碎的电子声倒是比它原本的声音要好听上不少。
蜜妮娜颤抖着声音：“你……别动，现在叫牧师，翅膀还能再接回去！”
允枫皱眉：“不用。”自己扯下来的玩意，还接回去干嘛。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翅膀？！反正也看着碍眼，没了就没了，止血要紧。”莉迪亚心灵受到再三冲击，这会反而冷静了不少，“老板娘，麻烦你跑一趟了。”
……
在牧师赶来前，允枫因为失血过多昏厥了过去，醒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就像看剧时泡面，刚泡好，抬头就发现进度条已经走了一半。
此时。
距离生命大殿开始，仅剩十五天。
而她与莉迪亚此行的目的，却依旧毫无头绪。
没有翅膀碍事后，无论是出行还是生活都方便了不少，至少现在她可以想坐哪个椅子坐哪个，不用担心翅膀突然暴起将她整个弹飞出去。
允枫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坐在阳台晒太阳，整个人明明沐浴在阳光下，却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膜，将她和光亮彻底隔离。
允枫打了个哈欠。
【亲，这身体比不得您原来，您悠着点，如果不是抢救及时，您这个世界任务直接就宣告失败了！】
“如果不是莱观那个狗比，我早完成了。”允枫回怼。
【……】行叭，主神骂主神，两边它都惹不起。
许是听见了声响，莉迪亚开门进来，比起一个月前，她消瘦不少，眼袋有些严重，眼尾泛着红。
“我们今天必须离开灰色地带了，你……那东西准备怎么办？”
那东西，指的就是允枫那天撕下来的翅膀。
不知为何，翅膀在被分离后，仍旧一直存活着，它不用进食不用睡觉，但自愈能力和普通民众一样快。
愈合后，它甚至有几次想飞逃离开，都被莉迪亚想办法拦了下来。
它扑腾着，活力十足，简直就像一个奇迹，独立存在着。
只不过这个奇迹，总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莉迪亚不禁想，那些天使的翅膀，也是如此怪异吗？
“杀掉。”允枫阴冷冷的声音。
莉迪亚愣了一下：“我们还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贸然出手不好。”
要知道，莉迪亚以前可不是个喜欢动脑子思考后果的人，无奈天道轮回，遇到一个比她更莽的，她只能硬着头皮充当这个临时智囊。
“那就先不杀。”
莉迪亚：“万一它发生什么意外状况影响我们……”
“那就杀掉。”
“那如果……”莉迪亚卡着话，面色难看，最终叹了口气：“算了没事，先带着它吧。”
那天事发突然，牧师刚帮允枫止住血，蜜妮娜就接到传召急急忙忙离开，看方向，像是要回天使族。
也得亏蜜妮娜不在，要不然，说不定又要把翅膀给允枫接回去。
她才没时间再拔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