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娜娜回家在路口买了束百合，买了盒胡小海喜欢吃的酥油饼。
胡小海依然摆好了饭菜等她。
“我回来了。”她轻快的说。
胡小海轻轻应了一声。他不用抬头看她都可以猜到她的眼睛红肿着，多浓的眼妆都掩盖不了。
值得那样哭吗？他想起林依佳骂过他一句哭得如丧考妣干嘛呢，呵呵，真特么的精准。他突然觉得林依佳也没那么蠢了嘛，对人类情绪的描述真特么有一手。
“好好吃的螃蟹。”她用手拎了个蟹腿偷吃。
“没洗手呢你。”胡小海看了她一眼。
“嘻嘻，我去把花插起来。”
胡小海看了看花和酥油饼，脸色并没缓和，有必要么，张娜娜，中午见丁自如，回家用这些来补偿你的婚姻你的家庭你的丈夫？这样子的游戏有意思么？
张娜娜一边吃饭一边跟胡小海唧唧喳喳的说这说那，说公司的事，说路上的见闻，胡小海基本不答腔。
她掰了块油饼递到胡小海嘴里，问他好吃吗？他点点头。她凑过去吃掉他嘴上的油饼渣。他看了看她，楼过她柔柔的回应。
他爱她，是深到骨子里的爱，给她吃药他不是自责悔恨，是真想杀了自己一般的难受。
吃完饭她想帮忙收拾，他拦住了，“去吃水果，以后少带活回来，加班太频繁笔记本让我砸了别吵架。”他面无表情的。
张娜娜愣了愣，她的工作哪里可能不回家加班的，还有，这说话的语气态度？她抬头看着低头收拾饭桌的胡小海。
“小海，”她从后面抱负正在洗碗的胡小海，头靠在他背上。
“嗯？”
“不要这么严厉好不好？”
“你听话，我温柔得不得了。”
“我当然听你的话啦，不要对我那么凶啦。我在家里加班不超过十点行不？”她继续让步，让一步胡小海就会再进一步侵占她的自由和底线。
今晚就不加班吧。
没事干，胡小海把家务全揽了，不让她累着一点点，胡小海又不愿意说话。
她打开音响，挥舞着手臂跟着哼唱了，“我已经看见，一出悲剧正上演，剧终没有喜悦，我仍然躲在你的梦里面……，就在一转眼，发现你的脸，已经陌生不会再像从前。”
她边唱边看着胡小海的书柜，除了文学、社科、营销工具书，满满两层心理学研究，荣格、弗洛依德、弗洛姆、怀特、港台心理医学实践叙事治疗案例书籍。
胡小海洗好碗，背靠着墙听着，和丁自如在水吧里吻别了？回家还念念不忘深情回味？
——————
第二天他就把花扔掉了。自己买了把香槟玫瑰换上。酥油饼也让他扔了。
“昨天的花怎么换了呀，好浪费。”张娜娜回家问他。
“以后花不用你买，我会搞。零食也别买，我会买。”
张娜娜看了看他，茫茫然的说好吧。
——————
胡小海寡言少语，可以说基本关上了交流的大门。
她回家总是愉快的围着胡小海转，他洗碗她在他后面跟着说今天的见闻，网上有个什么事可好笑了，公司里的行政总真是厉害哎，他洗衣服她跟着过去继续讲，胡小海最多回一两句嗯，到底有没有在听，她也不知道。
不管她怎么主动，扮活泼，找话题，胡小海都不开口不答腔，有时连一两句嗯都不说了。每天说的话绝不超过五句，仿佛他只负责做饭买菜、家务，夹菜给她和要，她。
做家务并没多累，她也不是残疾了干不了活，更不是不愿意干活，两个人一起做家务一起聊天也是种乐趣，可胡小海好像把对她的好只圈在做好吃的给她、夹菜给她、包办所有活儿不让她累着。却连交流也不愿意，这样的生活莫名的压抑。
“小海，你怎么不说话？”
“不是在你听说么。”
好吧，她看了看他。她突然有点百思不得其解，胡小海费尽心机和她结婚是为了什么？为了过这样如同哑剧般的生活么？
————
“小海，我跟你说个挺有意思的事，公司一个同事，跑朋友那做了个眼线，眼线嘛一般撑死了也就几千块钱，可是她居然做了四万块，她没问价格，她以为那是朋友嘛，怎么都会算优惠的，结果人家就是狠狠的宰了她，她好伤心。你知道这件事寓意吗？”
“嗯？”
“就是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你却当我是猎物喽。”她看了看胡小海。
胡小海停下手中的熨斗，视线调低，仿佛在思考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有，继续帮她熨着围巾。
“明天变天了，这围巾帮你熨好了。从公司出来记得披上。”
“小海，你真好。”
“知道就好。什么当什么的，别人的事你那么多感慨干什么。你要当我是你最亲的人，什么都交给我来安排。听话。乖。”他切换到温柔频道了。“桌上的牛奶去喝了，别冷了。”
胡小海的声音温柔如暖春，她却莫名的想打寒颤。她看了看这杯浓浓的牛奶，还有加料吗？应该没加了。但是，加和不加，她还是会喝，你给的我就喝下去。
“你真好，胡小海。”她慢慢的喝，像在咀嚼，像在品味，或者只想慢点让它进入肠胃，只是液体，怎么觉得有点哽喉呢，呵呵。
胡小海回头看了看她，“怎么了？不好喝？要不要换个牌子？”
她摇摇头。
刚上班总是特别忙的，为了减少加班可能，张娜娜只能连午休的时间都在干活。有时晚上需要跟进会议，她总要在电话中再三撒娇、哄着胡小海同意。生活如此压抑，上班是她唯一的寄托，她不会退步妥协的坚持。
胡小海知道完全杜绝加班是不可能的，有时也会答应得特别爽快，只是准时过来接她。这是一种必要的控制技巧，让她知道必须跟他请示报备，他同意了她会很开心，觉得是他宽容大量。双方在作着较量。
“小海，加班你不用总来接我啦，特地出来你也好辛苦。也就几站地铁，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坐在副驾上，她握着胡小海的手说。
“知道你加个班，我也要跟着辛苦，跟着到现在也没吃晚饭，就少加班。回去车位很难找的。”
“你先吃啊，我在公司有吃饭的。”
“等你一起吃是有错了？”
“不要生气啦，当然不是啊，只是怕你饿坏了。”为什么胡小海现在说话总这么咄咄逼人呢。
胡小海不声响了。
“小海，我还是继续读书好不好？钱都交了，不去好浪费的。二十多万呢。”她可怜兮兮的看着胡小海。
胡小海不耐烦的眯了下眼。
“也就直达几个地铁站，连倒车都不用。拿到证我就跟你一样是EMBA硕士啦，要不我配不上你。你双学士，双硕士，我只是个小本。”
胡小海摇摇头，“你一套一套的。下课我去接，周末两天课只上一天，能做到就去上，不能做到就不要。”
她叹了口气，哎，好象也行吧。
她看了看胡小海，坚毅沉默的脸上挂着些少阴郁，胡小海的脸相好像也在改变，那种斯文腼腆好像在减少，坚毅冷竣阴郁增加，胡小海招牌的斯文腼腆、柔和的笑好像很久没见到了。她莫名有点害怕，是她心理作用还是？
是变天的原因吗？她有点伤感。
胡小海沉默的开着车。为什么她那么多事呢，加班、读书，怎么就没听到她来商量怎么调理身体、要个孩子？商量买房？每天回家假装故作轻快的唧唧喳喳不累吗？你本身就不是一个主动多话的人，何苦为了经营家庭扮活泼。和我在一起要这么假要这么辛苦吗？
是变天的原因？他有点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