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尼姑有些愕然，不知师傅为何会突然动怒，也不知师傅为何会对那神龛里的东西如此抵触。
秃顶男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显然，他心中已经了然。
老尼姑真正抵触的不是那个圆圆的长长的东西，而是卧房里那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子的钢铁侠。
老尼姑的身子不停地哆嗦着，有可能是因为心情过于激动，也有可能是因为惧怕。
谈虎色变式的惧怕！
小尼姑刚才只是模糊地提起神龛里的东西，老尼姑就惧怕的不得了。
可见老尼姑此前受到过非常严重的惊吓。
天知道寺院的方丈用那个东西，对老尼姑施加了什么非人的虐待。
老尼姑神情恍惚，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她的眉头时而皱紧，时而松弛，她的银牙也紧紧地撕扯着干裂的嘴唇。
银牙？
老尼姑阳寿将尽，她一个快要入土的老人，居然还有一口细密而整齐的银牙，真是令人羡慕。
秃顶男人盯着老尼姑的银牙，看着它一点点撕扯着下唇。
老尼姑的唇角，因为银牙的撕扯，而扭曲出魅惑的弧度。
这不禁令人浮想联翩。
如果把老尼姑的脸用一张白纱巾遮住，只露出一张嘴唇，她轻咬嘴唇的姿态，应当会令许多人跃跃想上吧！
秃顶男人收回望向老尼姑的目光，盯了小尼姑一眼，不由得感叹，‘尼姑这个职业真香呀，总是能培育出这么多优秀的油雾，简直比衙门里那个穿丝袜的女文员还要让人心动。’
忽然，老尼姑手里的方形拐杖落在了地上，而她的身子也跟着倒了下去。
小尼姑一边呼唤着老尼姑，一边拼命地朝老尼姑跑去。
幸好，小尼姑身子灵活，腿脚如风，她在老尼姑即将倒地的那一刹那，冲到了老尼姑跟前。
可是，老尼姑倒下的趋势，已经无法挽回。
小尼姑把心一横，然后毅然决然地躺在了老尼姑将要落地的那个地方。
最后，老尼姑还是倒下了。
老尼姑的身子瘦的像柴，干瘪而空虚。她的身子压在小尼姑身上，轻飘飘的，仿佛一片从树梢悠悠然坠落的树叶，轻盈的令人难以置信。
小尼姑没有被砸出毛病，她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把老尼姑扶到墙边坐下。
这时候，小尼姑才真正看清老尼姑的脸。
老尼姑的脸很怪异，虽然跟小尼姑记忆中的一样苍老，但除了苍老之外，竟然找不出任何相同点。
小尼姑惊愕地叫了起来，‘啊——你是谁！’
小尼姑松开老尼姑，吓得身子连连倒退几十步。
她的喊叫声惊动了秃头男人。
秃头男人赶忙跑过来，‘瓶儿，你怎么啦？’
‘她，师傅她……’小尼姑指着老尼姑，惊恐的说不出话来。
‘你师傅怎么啦？是不是要挂啦？’
秃顶男人嬉笑着说道。
小尼姑微微皱了皱眉，脸上现出些许厌恶之色。
秃顶男人意识到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立马严肃起来。
‘跟比开玩笑啦！有我在，不要怕！’
秃顶男人双手捏住小尼姑的肩膀，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秃顶男人身子很结实，肌肉伸展的很开。而且，他的双臂也很长，双手一兜，小尼姑整个人便如一只娇小的猫咪，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可是，我师傅她……’
小尼姑心中很是不安，她敢肯定，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并不是她的师傅。
可是，如果她不是她的师傅，她又会是谁呢？
如果她不是她的师傅，她又为何会深更半夜出现在方丈的房间里呢？
小尼姑分明记得，她的师傅皈依了方丈，从方丈房里出来的应该是她的师傅才对呀，怎么会是这个陌生的女人呢？
小尼姑心里有一百个疑问急需解答。
她伸手拉了拉秃顶男人的衣袖，低声说，‘她不是我师傅，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你陪我一起过去好不好？’
秃顶男人好奇地问，‘你既然不认识她，那还过去干嘛？她都是快死的人了，咱们就别过去了，免得沾染一身晦气。’
‘可是，我想过去问问她，我的师傅哪里去了。她跟方丈住在一起，一定知道我师傅的下落。’
小尼姑可怜巴巴地说。
秃顶男人望着小尼姑可怜兮兮的样子，顿生一股怜爱之情。
他揉了揉小尼姑柔软的头发，点点头，‘好，我陪你去。你尽管过去问，她要是对你有什么不轨的企图，我这暴脾气一脚踢爆她脑袋。’
小尼姑听了秃顶男人的话，心头不由得一颤。对于秃顶男人的好意，小尼姑虽然认为他比较暴力，比较蛮横，但心里还是蛮开心的。
毕竟，小丫头都喜欢被大叔宠着，惯着，小丫头都喜欢拥有像父亲一样溺爱自己的男朋友。
秃顶男人拥着小尼姑，一步一步走向那个陌生的老妇人。
每走一步，小尼姑心中的忐忑就多增加一分。每走一步，仿佛都有千斤的重量灌注在她笔挺的小腿里，令她心惊和痛苦。
她的师傅已经年愈八十，在普遍短命的年代，这已经算是一个伟大的奇迹了。
她的师傅精神非常好，绘本什么的，在黑布隆冬的夜里，看的飞起。
但是，即便她精神再矍铄，神采再奕奕，仍然改变不了她半截入土的事实。
哦，或许不是半截，很有可能黄土已经埋到脖子了。
小尼姑迫切地想从这个陌生的女人嘴里问出老尼姑的下落，可是，她又怕问出什么晴天霹雳般的噩耗。
但是，她又不能不问。
如果不去问一问，她又如何知道老尼姑现在生活在何处，或者葬在哪个坟岗呢？
秃顶男人看出小尼姑的忧虑，停下脚步，安慰她道，‘你师傅攻读了那么多绘本，想必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定能够经受住风雨的洗礼。更何况，方丈也已经步入耄耋之年，应该也不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综上所述，你师傅一定还活着，而且还活的好好的。’
小尼姑听不懂秃顶男人话里的腥风血雨是什么意思，但是，最后一句却是听懂了。
她的眼珠子一下活络起来，精神明显好转。
她向秃顶男人投去感激的眼神。
不过，她心里的不安，并没有因为秃顶男人的安慰而彻底消除。
‘如果师傅还活着，从老方丈的屋子里出来的应该是师傅才对呀，怎么会是这个陌生的女人呢？’
小尼姑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秃顶男人轻哼了一声，心道，这个老方丈，真够可以啊。都已经是风烛残年的人了，竟然还玩得这么嗨，一个不够，还整两个。这踏马还是佛家底子么？
秃顶男人虽然心里这样想，但他嘴上却不能这样说。小尼姑年纪还小，还没经历过太多人事。如果他把心中所想直接告诉小尼姑，肯定会对小尼姑幼小的心灵造成影响。万一，小尼姑因此形成不正确的爱情观，秃顶男人的罪过可就大了。
秃顶男人只好扯了个幌子，说，‘兴许你师傅现在正在屋里，和老方丈睡觉呢！这个女人嘛，兴许只是个使唤丫头，专门倒夜壶的。’
‘哦，真的是这样么？’
小尼姑眉宇间的疑惑开始渐渐散去，显然，秃顶男人的幌子，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
‘是不是这样，过去问一下就知道啦！反正也就是嘴皮子一张一合的事儿！’
秃顶男人拥着小尼姑，来到那个陌生的女人跟前。
小尼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显然，她的心情很激动。
秃顶男人双手摁在小尼姑的肩膀上，向她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小尼姑咬咬牙，稳定了心神，然后问那个陌生的女人，‘你到底是谁？你究竟把我师傅怎么样了？’
老妇人闻言一愣，然后口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师……师姐！
小尼姑心里暗暗惊奇，她怎么会叫自己师姐？她只有一个刚满月的小师妹呀，怎么突然又冒出一个师妹来，而且，这个‘师妹’年纪比她奶奶还要大！
小尼姑正想说话，忽然记起来，之前这个陌生的女人也曾叫过她师姐，只是她当时没太在意。
现在想起来，她的身份果然可疑。
小尼姑说，‘你不要胡乱攀亲戚，我可没有你这么老的师妹！老是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究竟把我师傅弄到哪里去了？’
听完小尼姑的话，那个老女人突然抓狂起来。
她的情绪很激动，乱吼乱叫，还胡乱抓头发。
没过多久，老女人已经成了一副疯婆子的模样。
小尼姑见她突然抓狂，以为她得了什么怪病，连忙退了几步，将身子藏进秃顶男人的怀里。
秃顶男人适时地伸出手，轻轻拍打她的香肩，并厉声斥责那个老女人。
秃顶男人大声叫骂道，‘你这死老太太，真是越活越可恶了，居然敢吓唬我光腚道人的女人！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小尼姑吃惊地抬头望着秃顶男人，‘原来你是个道士！’
‘是呀，我是个道士！’
噗——
小尼姑噗嗤笑了起来。
小尼姑刚才还满是惊恐，现在又噗嗤嗤的笑，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女人的情绪，就像六月的天气，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又阴云密布。
不过，小尼姑笑起来真踏马好看！用笑靥如花来形容，竟然一点儿都不过分。和她动人的笑容比起来，反倒是花儿，要自惭形秽了。
院子里灯火通明，宛如白昼。院子里的一切细节，都可以瞧得清清楚楚，这个墙角有个小沙弥在蹲着拉屎，一边拉屎，还一边打开热水阀，放水和泥玩。
另一个墙角则有两个和尚，受和尚身子靠在墙上，攻和尚则一手插袋，一手托着受和尚的下巴。
他们四目相对，深情凝望。
许久，受和尚对攻和尚说，‘起开，我要去敲钟啦！’
攻和尚托着他下巴的手，并没有放开，他问，‘不去敲钟行不行？’
受和尚脸上浮现一点点的嘲讽，哼道，‘哼，不去敲钟，你帮我敲啊？’
攻和尚说，‘好啊，我帮你敲啊！’
受和尚的呼吸瞬间凝滞了。他圆润的脸红扑扑的，像女孩儿出嫁时抹的红胭脂。
攻和尚望着受和尚红扑扑的圆脸，笑着问，‘你是不是很感动？’
受和尚猛地打了个喷嚏，然后说道，‘然而并没有！’
‘你不感动，那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显然攻和尚有些生气。
受和尚解释说，‘刚才我鼻毛吸进气管里了，憋的。让你误会了，不好意思啊！’
‘哼，你以为你的鼻毛比力力持的鼻毛宰相还要恐怖嘛？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你要是能把鼻毛吸进气管里，我就敢用舌头把你吸进去的鼻毛舔一遍，知道舔干净为止。’
受和尚露出一抹轻蔑的笑，道，‘那你这次一定是死定了！’
说着，他双手平摊在丹田处，只听一声暴喝，他原本光溜溜的脑袋，居然瞬间生出来许多浓密的头发。
攻和尚吃惊地望着受和尚满头浓密的黑发，‘卧槽，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偷偷用了我的飘柔？那可是我排了几天的长队，才抢到的限量版呀！我原本打算在我们大喜的日子，当做一个惊喜送给你的。没想到，你竟然偷偷用了！’
受和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这哪里是头发？这是我的鼻毛啦！’
‘你的鼻毛？’攻和尚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然后扯着嗓子嚎道，‘什么？你是说这不是头发，而是鼻毛？’
受和尚撇撇嘴，‘你叫的再大声，它们也是我的鼻毛！我刚才不小心吸的太大力，鼻毛就沿着我的气管，一路披荆斩棘，经过漫长的旅途，最终抵达了我的天灵盖。我的鼻毛性子刚烈的很，一路上几乎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区区一层天灵盖又怎么能阻挡的了它？我的鼻毛们，冲冠一怒，向天灵盖发起最后的总攻。结果，你也看到了，他们终于冲破天灵盖的桎梏，冲到我光溜溜的脑壳上，完成了一次华丽的蜕变。’
攻和尚惊愕地望着受和尚，满眼的不可置信。
鼻毛这操作太踏马六了！
攻和尚震惊之余，忽然凑到受和尚跟前，神秘兮兮地说，‘我好像找到了一个赚钱的路子，我们可以一起合作，赚笔大的，然后你就不用每天起早贪黑的敲钟了。’
‘你这思想可有点儿危险呀！难道你忘记方丈对我们的训诫了嘛？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如果不撞钟，那这和尚当的还有什么劲儿啊！’
攻和尚对他嗤之以鼻，哼道，‘哼，你这人真奇怪，刚才还在抱怨没人帮你敲钟，现在不让你敲钟，你又不乐意！你真难伺候啊！’
‘算了，不说敲钟的事儿了，你刚才不是说有赚钱的路子嘛，到底是啥，你快说说，我给你参谋参谋，要是能行的话，也算我一个。大家都是同一座寺院里的同胞，有钱要一起赚嘛！’受和尚说。
攻和尚恬脸笑道，‘嗨，我也没说不带你一起呀！你是我的小心肝，我不带你带谁呀！’
受和尚听了，脸色又泛红了。
攻和尚接着说，‘这个赚钱的路子比较野，失败的几率很大。不过，一旦成功，将是钱途无量。’
受和尚一听失败的几率会很大，不由得心灰意冷，可当攻和尚说一旦成功，将会钱途无量时，他的眼睛里又爆发出奇异的光彩。
‘别兜圈子，快说，快说……’受和尚催促道。
攻和尚笑道，‘我觉得你这个生发的方法不错，我们可以进行大规模推广。’
受和尚一听，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委顿下来。
‘原来是这个呀！我这只是个例呀！我这次成功了，下次不一定会成功。即便我下次也会成功，但换个人，也不一定会成功。
就算，这个方法具有普适性，所有人都可以使用。但我们又不卖产品，拿什么来挣钱呢？
你刚才说你的路子野，不一定赚钱，我还半信半疑。不过，现在我确信了，你这野路子一定赚不了钱。’
攻和尚笑道，‘你别猴急嘛，先听我把话说完。等我把话说清楚之后，你再下结论也不迟。
这条路子最大的障碍，就是是否对大多数人都有效。如果你这个生发的法子具有极强的普适性，那我们肯定能赚钱，而且还会赚的盆满钵满！
我都计划好了，等我有了钱，我就购买大量的黄金，然后用这些黄金打造一幢金碧辉煌的大房子，然后再在里面打造一张巨大的双人床，床也是黄金的，而且一定不能是那种带床腿的，带床腿的不太结实，经受不起我狂风骤雨般的捶打。墙壁也要打磨光滑，最好能清晰的照出人影，那样，我俩在黄金屋里一起汗流浃背的时候，就能看到彼此为了共同目标而努力奋斗的样子。
嗯嗯，虽然离这个目标还很遥远，但仔细一想，还是蛮期待的！’
攻和尚说着说着，就陷入了对未来的美好构画中。
他吃吃地笑着，仿佛一个精神有异于常人的沙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