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彭！”
红发少女从天而降，轻盈地落在彭湃身边。她满脸紧张，细致地打量了一遍彭湃全身上下。确定彭湃没有受伤后，她看起来松了口气。
彭湃转过头去，眼中的迷茫和疲惫很快被惊讶所覆盖。
“你怎么了？”
“啧，玛雅告诉我你被围殴了，我当然过来了啊！”秋叶不满地回答道，“真是的，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面，等我来处理这事情嘛？”
彭湃没有说话，只是兀自叹了口气。秋叶眨了眨眼，问：
“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没睡好吧，大概。”
“嘁，你当我傻吗？”秋叶很不爽，用刀背敲击彭湃的头，“给老娘说！”
彭湃迅捷无比地接住了下一次的刀背袭击，眼神却没有在秋叶身上。他说：
“我看到了他们的过去了。他们以前是人。”
“所以？”秋叶歪头疑惑，“你要觉得他们可怜，就救了他们呗。”
“可救回来又能怎么样？他们说不定永远都没办法变回来了！”
“屁啦，你做都没做就在那里叽叽歪歪。想做就去做啦！”
秋叶朝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这次他没来得及躲开。彭湃一阵踉跄，“被迫”冲上去阻止两名侦探继续射击。两名侦探只是普通的Ⅱ级低等强化，没费什么力就被彭湃制止了。
随即，彭湃又用口令“蚂蚁”让“怪物”们停住了动作。
“你这是干什么！”刘力恼火地冲彭湃喊道。
彭湃和格雷一起呆了这么久，没多想就编出了一套集团需要回收实验结果的谎话来。他在撒谎上很有天赋，再加上这个说辞非常有说服力——毕竟从彭湃出现的那一刻起，两名侦探就已经在心里有类似的猜测了。
“我保证它们不会再出现在任何大厦的街头了，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你们之前要的报酬也不会缺的。”
彭湃信誓旦旦地说道，尽管他完全没想到一个让它们“不会出现在任何大厦的街头”的办法。不过，两名侦探显然是信了。彭湃松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保持不变。
等两名侦探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他的表情才垮下来。看了圈周围，他意识到自己出手后只救下了三分之二的“怪物”。
“还是太慢了，这样还不如不救呢。”他嘟囔着。
“在意这个干什么？做好事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开心么。”秋叶很奇怪地反驳他道。
他没回答，毕竟相较于他的道德困境，该怎么处理站在他面前的数个人形生物是更大的难题。
找切那叔吗？总感觉会引起更大的骚动。
格雷吗？很担心格雷转头就把这些“人”处理了，还骗自己他们好好地活着。
朴无吗？他是个好人，但总是因为身份没法做事情。这次大概也会是这样。
还有谁呢......
他打开通讯录，很快在名单里扫到了一个名字。
萨萨菲罗·J·雷吉斯
这个开地下诊所的山羊角中年恶魔光听名字就是个狠角色——可惜仅限于名字。在彭湃印象里，萨萨菲罗更像是个学者，开地下诊所也只是为了得到实验样本。
算了，试一试吧。彭湃心一横，按下了呼叫。
出乎意料的是，听他说完后，萨萨菲罗很爽快地答应过来一趟。
没等多久，一辆飞行车从天而降。萨萨菲罗和他的仆役串先生从车上跳了下来。串先生——这个两米高的家伙顶着柴犬脑袋，穿着西装，由于太久没见到了，彭湃一下子很不习惯。
萨萨菲罗打开终端，手里拿着个小型吸尘器一样的扫描仪。扫描仪发出脉冲，瞬间就覆盖了周围。他快速地看完终端上返回的数据，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他们身上有天使科技的痕迹.....你怎么控制住他们的？”
彭湃简单地说了下经过，略去了自己是如何知道的部分。萨萨菲罗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郑重地问：
“你确定这件事找我帮忙合适吗？”
彭湃没跟上他的思路，一下子有些茫然。见彭湃这样子，中年恶魔无奈地叹了口气，以更直白的方式说：
“这是第四国际的....额....资产，如果由我来帮忙，身为恶魔，我并不会在之后遇到任何麻烦。”
他的言下之意非常明确了——他自己不会遇到麻烦，但彭湃就说不准了。
彭湃明白了过来，扯出一丝笑容，回答道：
“我会没事的。”
.....................
两名侦探离开现场后。
刘力一直警惕自己的背后，直到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松了口气。他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两根烟来。自己叼了一根，扔给大猛一根。
但大猛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行了大猛，我们钱也拿了，那小子也给我们保证了。不是我说，那小子看起来还挺靠谱的，你就别多想。”
大猛给自己点上火，猛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他那大力神般的面孔即便在烟雾中也挂着明显的犹豫。
“老刘，我准备申请调到‘爪’去。”
“啊？‘爪’不主动招人的吧？”
“不是正式的‘爪’。因为战争的关系，他们搞了个临时的扩编部队，只要体能检测达标就能进。我跟你说，那边的工资比我们高上三倍——”
“跟我说实话吧，大猛，”刘力打断了他，搭档这么久，刘力看得出来大猛什么时候在说谎，什么时候在说真话。大猛讷讷地闭上了嘴，又抽了口烟。他低头弹了弹烟，烟灰落在了裤子上。
“我侄子前几天刚报名了，他原来只是个‘身’。家里就我跟他关系最好，总得照顾着他点。”
大猛低着头，假装清理裤子上的烟灰。刘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烟雾从鼻子里冒出。
“我们的三倍工资，应该是他的几倍来着？加进去应该还有什么身份转正和荣誉之类的保证吧？”
“四到五倍吧。对，骗人送死的老套路了。”
“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要钱不要命。”
“是啊。”
两人同时沉默不语。许久之后，刘力憋出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无非是多教训教训侄子，让大猛早点回来之类的。
几个月后，他听说大猛死在了雅尔加大桥争夺战中。
那一天，他喝了个烂醉。第二天，他报名参加了“爪”的临时部队甄选。
企业战争结束后，他离开了龙门安保，在中安区大厦开了家小饭店。每个月，他都会给把饭店一半的盈利匿名汇给一个账户。大猛媳妇的账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