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鞠躬维持了很久，彭湃看着都觉得累。于是，他赶紧让男人正常点，说清楚要干什么。
“我叫金国豪，您之前救了我，还让萨萨菲罗医生治好了我们。”
“哦，那难怪。”彭湃恍然大悟，“你们要真想谢就给我打钱得了，治好你们花了我不少钱来着。”
“当然可以！但我们的账户被冻结了，能不能暂缓......”
名叫金国豪的男人面露难色。彭湃这才想起自己救的这些人全部都是第四国际的债务奴隶，用各种手段骗成的债务奴隶。
“算了，也没事。”
一想到自己的钱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他就一点都不心疼了。反正周围都是有钱人，回头不管是找切那还是格雷要都行。
“彭大哥，能不能这样，我们替你工作来还你钱？”金国豪突然这么说道，“我们现在都是Ⅱ级下位，虽然比不上您，但能干很多事情了！只要给我们必要的吃住就行了！”
“别吧，我真不需要钱。”彭湃说着，秋叶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但是.....”金国豪显得犹豫而阴沉，“其实很不好意思和您说，其实我们已经没法回到以前的生活了。我们已经是被社会抛弃的人了，集团底下没有一家公司会再要我们了。”
的确如此，彭湃曾听格雷诟病过这点。正常人一旦驶离了社会的“正常”轨道之后，就再难回去了。当你有用不完的螺丝钉时，扔掉的螺丝钉就没必要重复利用了，格雷是这么描述的。他当时高谈阔论的是如何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完美社会——尽管被秋叶评价为“富二代喝多了做白日梦”。
但我没义务帮你们，彭湃想这么说，突然又觉得太残忍了。于是，他打开终端。
“玛雅，帮我找下适合他们的工作。”
他放弃了选择，直接将金国豪等人的命运放到了人工智能手里。如果玛雅都做不到，那我肯定就没办法了——他已经想好了给自己的借口。
然而，事与愿违。玛雅很快将结果列在了他的终端上，他快速地扫了一眼。
“为什么我的事务所在名单第一个？”
他质问玛雅，后者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因为事务所的确是最优选择。名单第二的餐馆能接收所有人，但是需要彭哥你自己掏钱。”
“啊？”
见彭湃这样子，秋叶忍不住插嘴：
“你好笨欸小彭，一下子塞很多人过去，还都是黑户，肯定要打点一下的啦。”
有点道理。
“那后面几个呢？我看看.....这个是给帮派当打手....这个得申请一百份文件....合着整个吉他就只有我最适合接受他们是吧？”
“实在对不起，您救了我们，我们还想要您继续帮忙，是我们太贪了，”金国豪见他犹豫不决，只得叹一口气，“实在不行，我们就先自己想想办法吧。”
“先别急，”彭湃挠了挠头，“我会考虑下的，这几天就会告诉你们决定。所以呢，这期间里，你们也自己先试试别的办法。”
非常圆滑而官方的回答，没有做出任何承诺，却又没有给出任何拒绝。我也学会说这种话了啊，彭湃忍不住想。
于是，在交换了通讯地址之后，两人就先离开了昙花大厦。在回事务所的路上，两人随便聊起了刚刚发生的事。
“你为啥不直接答应他们？他们看起来好可怜欸~”
“答应之后呢？难不成我给他们发工资？”
“发工资怎么了嘛，你不是‘我真不需要钱’么？”
秋叶酸溜溜地模仿着他的语气。
“那我难不成见一个可怜人就给他钱吧，那我不如直接劫富济贫创造大同社会。”彭湃无动于衷，还对秋叶的想法嗤之以鼻。
“小彭，要不要考虑下创建个帮派？”
“你的意思是我很快就要流落街头了吗？情商太高了。”
彭湃嘲笑完她后，沉默了一阵，突然开口说：
“我只是不想承担这个责任，他们如果真的‘替我工作’，我得‘发他们工资’，那我得为他们的生死负责了。我原来只要对你的死活负责，现在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还有格雷、朴无，还有切那叔，他们扔给我的责任已经够大了。说实话，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每天活着到底是在干嘛。尼玛的，你仔细想想，我从‘出生’到现在连一年都没有好不好。”
秋叶没有说话，琥珀色的瞳孔里明暗闪烁，静静地等着彭湃说下去。
“要是我真想建个帮派也容易，讲真，我想干啥不行，毕业之后当个雇佣兵或者公司职员不还是跟玩儿似的。但谁知道这实验到底会要多久，谁知道哪天是不是会突然结束，谁知道结束之后我会被怎么‘处理’，谁知道我还能有多久的自由时光呢。”
“小彭，我不会让他们杀了你的。就算‘实验’结束了，我也不会让他们杀了你的。”
“那我们只会一起死。”
秋叶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那就一起死呗。”
“啧。”彭湃觉得自己的满腹情绪一下子就被带偏了。
就在这时，车载终端界面上出现了一个通讯请求。打开一看，是来自狂木大厦——也就是事务所在地的大厦管理署所呼叫的。
万能的玛雅突然出现了。
“要接通吗，彭哥？”
彭湃思考了瞬间，想起来朴无之前和自己所说的许可证，随即回答道：
“接通吧。”
通讯接通之后，一个甜美的女性声音响了起来：
“您好，请问您是彭湃，公民编号X吗？”
“是的。”
“您好，您名下有一处资产的许可证和实际活动内容不相符。请尽快处理。”
“我知道，那个我已经提交申请了，现在还没通过吗？”彭湃印象中自己是在解决完案子后第一时间就把各种繁杂的手续走了一遍。但整个流程太复杂了，他搞到后来睡着了，根本没印象有没有搞完。
“我帮您查下....您提交了一份安保公司的类型许可证。目前还需要解决案件的证明。请问您提交的‘腿蜘蛛’案件，是否有人或是证据来证明您妥善解决了此项案件？”
尽管听得头疼，彭湃还是乖乖把两名侦探的名字和事先准备好的录像发给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