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寻药的？”垣蓟又问道。
看到那人儿点头，他赶紧跑上前。
“上神尽管说，提升修为驻颜修身的，小妖这儿都有。”
多亏夜阑上神替他布下这个结界，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炼制的药再也没有被山妖族强抢走的了。
“我要忘忧汤。”
忘忧汤？
垣蓟一怔，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的木匣子，道：“魔君已经和您说了么。”
耀耀？
夜阑侧过身，所以垣蓟并没有察觉到那一瞬的惊讶。
“嗯。”
夜阑点头，“他和我说过了。”
这么快？
垣蓟打开手中的木匣子，对着里头的紫色瓷瓶笑道：“魔君和夜阑上神真是看得起小妖，这才多久，就笃定小妖炼制出来了。”
夜阑转身，微微一笑将木匣子中的瓷瓶拿了出来。
“它……”
“上神放心，魔君嘱咐过了，上神喝下后只会忘记魔君一人。”
“是么。”
原来他早就为自己的重生想好了，以后她和老九与卷儿“阖家团圆”，与他对面不识，也是……挺好的。
夜阑将紫色瓷瓶收入袖中，对着垣蓟笑道：“有对普通人族强身健体的药么？”
如今修筑城墙的还是以普通人族为多，这毕竟是苦活，还是需要帮衬。
“普通人族？”
垣蓟拉着夜阑的衣袖将她带进药库里，指着其中的一整面药柜道：“这都是的。”
都是？
夜阑仰头望着长宽与墙面并齐，大的有些夸张的药柜笑道：“先生还这么研究过人族。”
话落她就想起什么来，神情带着几分歉意，轻声问道：“是因为你人族的妻子么？”
“是。”
垣蓟笑着点头，伸手拉开其中的一个抽屉。
“可我还是救不了她。”
这话里除了一丝遗憾，便只有怀念。
夜阑看得出来，他已经释怀了。
垣蓟侧身望向眼前一身艳丽红衣也仙绝的女子，笑道：“夜阑上神可知我用了多久才释然？”
看到她摇头，垣蓟继续笑道：“不久，三百年而已。那时她已经轮转五世，再也不是曾经我和她相遇的样子。”
他们曾经对彼此许下的诺言，他知道再也无法兑现了。
“夜阑上神，人族每一次转世都是新生，他们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他们的魂魄一碗往生汤便能洗涤，再次投生，便能活成与上一世完全不一样的模样。
而这一切，只需要短短数十载。
“可我们需要趟过的光河太长了。”
便是能重生，醒来也不知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到了哪里。
夜阑转身面向那一墙药柜笑道：“既然都是，我就随便拿了。”
说完她取下腰侧的乾坤袋，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地往袋子里头倒。
“掺进伙食中可以么？”夜阑问道。
“可以，一日一次。”
“好，多谢先生慷慨相助。”
冲着垣蓟摇了摇手中的乾坤袋后，夜阑消失在药库中。
“到底明白没明白啊。”
垣蓟望着红影消失的方向长叹一口气。
“你倒是关心旁人。”
瞧见走进来的一道青影垣蓟立马笑着迎上前，“主君，那瓶忘忧汤夜阑上神已经拿走了。”
“她当然会拿走。”
许堇墨轻笑一声，神情不悦继续道：“她和新任天君的女儿都被送回来了，还有脸继续演戏么。”
“女、女儿？和洋……和信任天君的？”
不可能吧。
看到垣蓟惊讶又怀疑的模样，许堇墨皱起眉头：“我瞧着你以后被那位上神剥皮卖了，还会感慨自己卖价太低，没帮上她的忙。”
“那哪能啊，便是把自己卖了，也是给主君您还账啊。”
垣蓟笑容谄媚，让许堇墨摇头转身，“我偷溜出来的，先回上界了。”
“主君慢走！”
冲着那道青影挥手后，垣蓟摸了摸下巴，随后转身跑到桌前拿起药箱背在身上消失在山洞内。
与洋泽君的女儿？
那怎么可能。
“娘亲，喝甜水……”
萤河边，睡眼惺忪的小人儿朝前头一丈开外的那道红影伸手摇摇晃晃走去，可她每靠近一步，那道红影便退后一步。
终于，察觉到这点的那张无比乖巧又精致的小脸逐渐垮了下来，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瞬时泪光盈盈。
“卷儿不要娘亲！”
她停在原地，软糯的嗓音里尽是委屈。
“乖，小卷儿走到这里来，娘亲就给你喝甜水。”
夜阑蹲下身，朝那小人儿招手笑道。
稍稍思考一会儿后，小人儿抬手擦了擦从眼角滚落的泪珠后又摇摇晃晃朝那道红影走去。瞧见那道红影蹲着没动，小人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朝那边跑去。
“娘亲！”
小人儿撞进夜阑的怀里，然后被抱在怀中。
“卷儿真棒，娘亲带你去喝甜水。”
“还要君耀爹爹！”
小卷儿仰头笑道，一只手指着魔宫的方向。
夜阑顺着那只小手望去，轻声道：“小卷儿，他不是你爹爹。”
“是君耀爹爹！”小卷儿皱起两条细细的眉头反驳道。
夜阑抬起左手，一个响指间两人面前出现一道镜花水月，白洁无暇的一座白玉宫殿内，群臣聚集，依旧一袭紫衣的紫仁仙君正在拿着玉诏宣读着什么。
光景慢移，一只玉蝶拖曳着一道晶白光晕飞过宫殿内的一汪清池。
清池涌动，幻化出一只水蝶与玉蝶同行，继续往前。
白玉座上，本望着前方一袭白衣的男子忽然侧眸，无比温润俊美的面上露出一抹笑意来。
“小卷儿，你记住，他才是你的爹爹。”
她想明白了。
既然老九执意要用温姜，这与他相关的因，便由他来尝这个果。
以后，小卷儿非他亲带着不可。
“不要。”
夜阑怀里的小人儿扭过头，一张小脸气鼓鼓的。
“卷儿要君耀爹爹！”
这气鼓鼓的样子让夜阑不觉笑了起来。
“好了，娘亲带你去喝甜水。”
等以后和老九熟络了，她自然也会喜欢老九的。
“不喝。”
小卷儿嘟着小嘴仰头望着夜阑，“要君耀爹爹。”
“你这小丫头！”
夜阑轻轻用额头撞了一下面前的这张小脸，“这甜水都比不上你君耀爹爹了？”
小人儿发出“咯咯”的笑声用小手抱住朝自己撞来的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