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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夜弦,明星荧荧。

咸平六年的除夕夜,汴京城的天空格外晴朗。

木南荨裹着那件耶律隆绪送给她的红狐大氅,独自站在院中。

外面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纸醉灯谜,好不热闹!

木南荨望着自己面前的这堵高高的院前,她知道,从这里翻过去便是人间。

那里充斥着自由、安逸、美满的气息,而这些自己也曾拥有,现如今却是可望而不可即。

她闭上眼睛将头高高扬起,尽情地感受着习习吹来的夜风。

它夹杂着浓烈的火药气味,随着木南荨的呼吸钻进鼻子里。

她贪婪地吮吸着、怀念着,仿佛一瞬间就回到了多年前的除夕夜,回到了梧桐苑。

师父师娘还在,他们同各位堂主欢聚一堂,推杯换盏、喜气洋洋。

酒席之上有热腾腾甜糯的圆子,有味道怪怪的屠苏酒,还有师娘亲手熏制的腊肉。

说来也奇怪,往年的除夕夜她都困得要死;而今年,却是辗转难眠。

往昔历历在目,师父的训斥和师娘的嘱托言犹在耳。

时隔不过百日,如今却是天人永隔。

她甚至都来不及同他们好好告别,甚至都没有机会在二老的坟前敬一柱清香。

木南荨每当想起这些,心中满是悔恨与自责。

这是一个举国欢庆的日子,欧阳山庄的院内院外、大街小巷到处都充斥着喜气洋洋的欢腾,可她的心却被关在了寂寥的门内。

欧阳天寒走到木南荨的身边与之并肩而立,他望着天上转瞬即逝的烟花说道:

“刚刚得到的消息,官家已经派出了使臣前去辽国,除了新年朝拜之外,主要是为了国书。”

木南荨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波动。

她只是怔怔的望着天空中接踵绽放的烟花,眼中的神色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慢慢变得深邃。没有人知道,此刻她的心中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片刻后,木南荨微微一笑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过不了多久,辽国的骑兵一定会踏碎大宋边境的城门。

耶律隆绪的阴谋得逞后,自己将会成为一颗弃子。

到那时候,她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自由,与师哥仗剑江湖,远走天涯了。

只是,大宋的百姓却又要受苦了。

木南荨哀戚戚地叹了一口气,暗暗想:这样的争斗,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庙堂之上的君王的每一个决定、每一道旨意都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可到底受苦最多的还是百姓。

欧阳天寒站在院中,望着映在窗上的那道倩影心底泛着隐隐的胀痛。

他无法理解,木南荨为什么如此决绝的服下了毒药,硬生生的烧坏了自己的嗓子。她的身世之谜早已众所周知,完没有必要这么做。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的心中还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直接关系着萧慕铖的生死。

因为,在这个世上能让她倾心相待的人,只剩下萧慕铖一个了。

如今这个世道还要持续多久?

像自己和木南荨这样的孤儿,在这片开阔无垠的土地上又何止千万?

欧阳天寒的心中始终压抑着浓浓的恨意,可是到头来却又不知道该恨谁?

辽国的皇帝?大宋的官家?侵略的铁骑,又或是那些该死的政治权谋?

深夜的黑幕被天边的万道霞光划破,露出了清澈、透白的天空。

又是一年,正旦日。

耶律隆绪在亲自主持拜日礼后,接见了各国的使臣。

当他接过宋朝使臣呈上的国书时,一双大手由于激动不禁有些颤抖。

木南荨这步棋,是自己一手精心策划的。

他这些天神不思蜀、茶饭不思,等的就是这封国书。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

耶律隆绪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狠狠地将欣喜之情压制在心底。

装作一副恼怒的样子,皱着眉扬手就将国书扔到了宋国使臣的脚边,怒斥道:

“岂有此理!你们大宋竟然妄想用这种莫须有的事情来要挟朕,企图骗取燕云十六州!”

站在殿内的群臣闻得此语,皆是怒不可言。

这几十年来,宋辽两国于边境交战无数。

也正是因为燕云十六州的关系,辽国如此容易的将大宋狠狠地牵制住,从而获得如今的局面。为此,宋朝三代君主想了无数的办法均未能将其夺回。

如今,居然用上了骗术。

一时间,殿内群臣哗然,议论纷纷,指责之声不绝于耳。

韩德让离着最近,他先是看了一眼使臣脚下的国书,又看了看沉着冷静的使臣,心中不禁对国书的内容有些好奇。

耶律隆绪高高在上,冷眼看着激愤的群臣不言不语。

如此反常的态度,韩德让看在眼里心中泛起疑窦。

他和跨一步,从群臣的队列中迈出刚想说话。萧鞑凛却先其一步,来到使臣面前薅住他的脖领言道:“老子今天,先杀了你在说!”

“萧将军且慢!”韩德让闻言大惊,赶紧阻拦道:“正旦之日,新年伊始。这个时候杀人见血,只怕不太好吧?!”

宋国使臣见萧鞑凛浑身杀气腾腾地站在自己面前,之前的沉着冷静一扫而用,眼下的肌肉因为紧张不停的抽出。

萧鞑凛薅着自己的手,没有丝毫放松。这说明,韩德让的话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使臣不禁更加害怕,他咽了一口吐沫颤巍巍地说道:“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更何况……”

未等其把话说完,萧鞑凛冷哼一声说道:“咱是粗人,不懂你们汉人嘴里的那些个弯弯绕儿。我只知道,让主子不痛快的人得死!”

韩德让心中陡然一惊,赶紧扑上去握住萧鞑凛的拳头,并转头对耶律隆绪说道:

“宋朝使臣万万不能损伤,皇上您要三思啊!”

耶律隆绪闻言冷冷一笑,对萧鞑凛说道:“萧将军切莫莽撞,赶快松手,可别吓坏了宋朝的使臣!”

此话一出,萧鞑凛即刻松了手,并对耶律隆绪说:“臣,就在皇上身侧!”

耶律隆绪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

随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韩德让,言道:“有话讲?”

韩德让恭敬施礼,说道:“老臣可否瞧一瞧大宋的国书?!”

“好啊!”耶律隆绪大笑着,对宋国使臣说道:“还不快快将国书交给晋王叔,这或许是你最后活命的机会了!”

使臣一听,赶紧弯腰将国书捡起递到韩得让的手中。

接过国书的韩德让,一字一句看得十分仔细。

“晋王叔,您以为如何?”耶律隆绪见到韩德让的脸色十分难看,心中畅快无限。复仇的快感让他然忘记了,此刻身处虎狼之穴的木南荨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

韩德让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国书眼前不禁发黑,一阵眩晕侵袭而来,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萧绰的帐内。

“国书,你看了没有?!”韩德让紧紧握着萧绰的手,急切地问道。

萧绰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回道:“看了……”

“那个使臣,没杀吧?!”韩德让紧接着,继续问道。

“阿让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没把我吓死!”萧绰哽咽着说道。

韩德让赶紧坐起身来,急切地问道:“我问你使臣是否安然无恙?”

“快躺下……”萧绰按着他躺回去,并回道:“放心吧!国书我看过了,就算是为了女儿的安危我也要护使臣周!”

韩德让闻言浑身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他长出了一口后,喃喃说道:“你这个儿子,下手够狠!”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文殊奴计划的?或许……他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呢?”

韩德让躺在床上,望着高高拱起的帐出来,你自己相信吗?他是一头狼,小时候任由你摆布是为了生存。而如今,这头小狼长大了。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早已经由不得你和我了!”

“可这毕竟是他的亲妹妹啊!”

“亲妹妹?!”韩德让擦了擦眼角的泪,对萧绰说道:“普天之下,只有铁镜一个人是他的亲妹妹!你与我的这一段感情在他眼中已是不耻,更何况是我们的女儿?木南荨能让他看上,做一枚操纵的棋子,与耶律隆绪来说已经是恩典了!”

“所以,文殊奴不可能认我们的女儿做妹妹?”萧绰眼含热泪,小声的问道。

韩德让无力地摇了摇头,回道:“咱们别在这痴心妄想了!”

萧绰闻言许久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暗自发呆。

过了一会,她忽然站起身来步履坚定的朝帐外走去。

韩德让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萧绰的身影早已离开了宫帐。

在她最难、最孤独的日子里,是韩德让陪在自己身边,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将军国大权捏在手中。这才有了如今大辽的鼎盛,才能让耶律隆绪有足够的底气,想要发动大军南下取缔宋朝。

为了这个局面,韩德让牺牲了许多。

萧绰始终觉得自己欠他太多,所以当初才会选择为他生下一个女儿。给他在这个世上,留下一点血脉。木南荨是他的女儿,更是他唯一的亲人。

当她气势汹汹的闯入耶律隆绪宫帐的那一刻起就打定主意,今日即便是豁出性命也要阻止耶律隆绪。

她可以不再垂帘听政,也可以不再掌控朝局,只要耶律隆绪能保证木南荨的安,自己什么都可以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