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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八月的天气渐渐从夏日的炎热变成微凉,后山的山谷里,绵延的羊棚已经修好,坐落在山林中,唐月轻让小五组织好众人,到处割草储存,备着过冬的草料,还从山下各个县府收集割完夏麦后的麦秸,忙的热火朝天。

这天清晨,唐月轻起来收拾完毕,推开房门,院墙外树木茂盛,李涟站在院子中间,晨光照射在她的身上,鹅黄色的衣服配着白色的绣鞋,鞋子上绣着淡蓝色的碎花纹路,头发高高束起,静立在院中的槐树苗边,左手拦着衣袖,右手里握着葫芦瓢,正在小心的浇水。这一幕像是画中,又像是梦里。

李涟察觉到屋檐下的唐月轻,抬头望向他,少年郎一手在腰,一手背负,发带整齐的披在肩前,脸庞坚毅,棱角分明。正专注的盯着她。四目相对,像是久别重逢,又像是檐下初见。

半晌,李涟脸色微红,垂下头继续浇水,唐月轻也回过神来,下了台阶问道:“起这么早?”

李涟低着头回答:“嗯。”

然后两个人就陷入了尴尬中,唐月轻心里默念:唐月轻啊唐月轻,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怂的话都不会说了!

这不想不要紧,一想便开启了强行尬聊:“吃了么?”

李涟听了,恢复了往常的男儿性格,一脚踢到唐月轻腿上:“门外马车都备好了,歌笑和小三都在等你,你还问吃了么,你怎么不问睡醒没?!”

“呃,我有罪,我跪下认错还不成嘛!”

李涟见唐月轻说得如此重,心里一咯噔,这傻小子不会真的要下跪吧?

结果看到唐月轻左手平放,右手食指和中指弯曲,做个弯曲状,还真像是屈膝下跪的样子,李涟噗嗤一笑,笑着说道:“你可真是……不知道该骂你还是夸你,罢了罢了,走吧,今儿上郡城里盘一间铺子,我琢磨着,奶粉总不能散卖,别人想要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咱们,咱们专门在郡城里开个奶粉铺子,以后固定时间卖。”

呦呵……

这小妮子可以啊,开婴幼儿专卖店,不错不错,这应该是当今天下第一家,而且还是唯一一家奶粉店了。

唐月轻感慨的看着李涟,真是个聪明的女子,举一反三,都不用自己一步一步教,省力!

坐着马车一路颠簸,颠的唐月轻七荤八素,屁股上被李涟打的旧伤又有些感觉,偶尔遇到个大坑,感觉脾脏都要被颠出来了,好不容易熬到出了山路,到了官道上。

官道虽然依旧没有唐月轻想象的平坦,但至少没有大坑和大土包,舒服了很多,唐月轻挪挪屁股,看着依偎在一起的歌笑和李涟,问道:“李姑娘,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李涟正和歌笑说得开心,闻言说道:“你说。”

“为啥小五他们喊你小姐,你就理所当然,我喊你小姐,你就要死要活?”

李涟闻言,手默默的离开歌笑的手臂,捏了捏,“硌咯”作响。

官道上尘土飞扬,飞驰的马车里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外面车驾上的小三紧了紧脖子,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继续赶路。

到了上党郡府城里,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小三去牙行记了档,牙行负责接待的人是个中年人,领了四人到了城南靠东的一段繁华地段,介绍了好几家想要出手的铺子,李涟都不满意,觉得不是太小就是太贵,唐月轻只好亲自帮她挑选,直到几人到了一家当铺面前,唐月轻进去,便有人在窗内问道:“贵客可是要典当?”

牙行的中年人走上前,高声说道:“刘掌柜,这几位是来看铺子的。”

里面的人听了,从侧门出来,拱手对唐月轻说道:“小兄弟是来看铺子的?来来来,里边坐。”

唐月轻正要解释,李涟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袖,唐月轻一滞,便先不作声,跟着进去。众人分宾主坐了,那刘姓的掌柜说道:“小兄弟,我这铺子可是好地段,坐北朝南,又是闹市之中,来往的客商众多,在下冒昧问一句,不知小兄弟要做什么生意?”

唐月轻笑着说道:“在下打算做些吃食,掌柜的打算多少脱手?报个价咱们商量着来。”

刘掌柜听了,说道:“小兄弟爽快,这铺子当初我一百二十两盘了下来,如今急着回老家有事,便一百两给小兄弟了,地契文书一应俱全,不知这价格可合小兄弟心意?”

唐月轻哪知道一百两是多少,划不划算,便求助的看向李涟,李涟对唐月轻说道:“全凭相公作主。”

刘掌柜和牙行的中年人见状,哈哈大笑,唐月轻惊奇的看着李涟,见有外人,便按下惊讶和疑问,说道:“这个价格也算厚道,如此咱们便把文书和契约签了吧。”

刘掌柜笑道:“小兄弟痛快!”说罢从后堂柜子里拿出地契和官府的文书,唐月轻让小三把银两从马车里搬过来,在牙行的公证下,双方交换了钱货,两相欢喜。

刘掌柜把银两收了起来,说道:“小兄弟几人饿了吧?中午便在我这里吃顿便饭吧。”

唐月轻摆摆手说道:“不了不了,刘掌柜,您打算什么时候搬走?”刘掌柜说道:“老家有些变故,我打算尽量早些出发,如今铺子已经卖给小兄弟,我打算今夜收拾,明天一早便启程。”

唐月轻拱手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打搅刘掌柜了,你忙你的,我们还有一些事要办,便先走了。”

刘掌柜起身,也不再挽留,送着几人出去。

别了牙行的人和刘掌柜,几人走在街上逛,唐月轻凑到李涟身边问道:“你刚才怎么占我便宜?”

李涟转身,看着唐月轻问道:“你说什么??”

唐月轻下意识的退了几步,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名节,咬着牙说道:“你刚才怎么在里边瞎说?我什么时候是你相公了?”

李涟无奈的说道:“你到底是聪明还是笨?男人出面是正常的,若是让人知晓是个女主人,必然又要惹上很多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自然是你做为东家出面合适了。”

唐月轻惊喜的说道:“这么说,如今这铺子是我的了?”

李涟白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道:“我就是送给你,你敢收吗?”

唐月轻恶趣味涌来,笑着说道:“怎么,我可是有官府文书的人,地契和文书都写了我的大名,你难道还能明抢不成?”

李涟停下脚步,看着唐月轻说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可是水贼。我怕这掌柜的位子还没坐几天,就要到城外河里捞你了。”

小三和歌笑都笑了,唐月轻嘴角抽了抽,赶忙追上走在前面的李涟,小声说道:“哎呀不至于不至于,咱们自家人,用不着分这么细,我的就是你的!”

李涟瞪了他一眼:“谁和你是自家人?离我远点。”唐月轻说道:“刚才还一口一个相公呢,这会不认账了……”

看着李涟快要爆发了,唐月轻赶忙识趣的躲在小三和歌笑后面,李涟看了这货半天,忍下了,歌笑赶忙挽起李涟的手臂,两个人走在前面,唐月轻躲在小三后面,随时准备撒脚跑路。

转眼间又来到草市,唐月轻看到一群人围在一个摊子前叽叽喳喳,也凑了上去,只见地上跪着很多衣衫褴褛的男女,被绳子绑着,十几个壮汉手握鞭子围着他们,一个尖嘴猴腮的商人站在前面高声喊道:“各位贵人都来看看啊,新到的淮南女婢,精壮的辽东男仆啊,每个人十贯钱就可以带回家去了!女的温婉暖床,男的可以干苦力活,都来看一看啊!”

唐月轻还是第一次见到敢公然买卖人口的。好奇的看着摊位。一个肥腻的胖青年把鸟笼扔给随从,上前用脚踢开男的,走到女的旁边一个个看去,走到一个女子跟前,蹲下说道:“抬头,让爷瞅瞅。”

那女子并未抬头,还没等胖子青年说话,那商人便从手下那里抢来鞭子,一鞭子抽在女子身上,女子蜷缩在地上,却并未叫喊出来。

“让你不出声!让你不抬头!下贱胚子!”商人一边打一边骂,鞭子抽的女子衣服都破开,全身都是鞭痕和血迹,周围众人看的议论纷纷,胖青年没了兴趣,抢过商人的鞭子,准备自己亲手教训这奴隶女子,手刚扬起来,便被人抓住。

唐月轻笑眯眯的看着胖青年,说道:“兄台,这奴婢我看上了,别打了,打坏了我就买不了了。”

商人见有人买,便换了笑脸谄媚的上前,刚要说话,胖青年一脚连商人都踢开,商人手下的壮汉们见了,都要上前,胖青年的随从立刻叫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郡丞大人的二公子!谁敢冒犯?!”

商人听了,顾不得疼痛,赶忙跪下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二公子恕罪,恕罪!”胖青年毫不留情,又一脚踹走商人,那些壮汉都不敢动,胖青年正准备打,发现手还是被人抓着,疑惑的看向唐月轻——我都说了我爹是上党郡丞了,这人是聋子不成?

“滚开,听到没?”

唐月轻的笑渐渐寒了下来,他可没有什么尊卑观念,别说你爸是什么郡丞,你爸是李刚也不能这么和老子说话!

唐月轻抢着鞭子的另一头,慢慢放下来说道:“我说,这奴隶我要了,还望兄台高抬贵手。”

胖青年不为所动,一脚朝唐月轻踹了过来,唐月轻闪身躲过,少年人心性一上来,火气蹭蹭往上冒,毫不犹豫的一拳砸到胖青年眼睛上,胖青年明显没想到这人居然敢打自己,措手不及挨了一拳,又是在眼睛上,一阵剧痛,凄声哀嚎起来,唐月轻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放倒在地上,上去就用脚猛踹胖子的脸,胖子的两个随从急忙上来要打唐月轻,小三赶过来从背后一脚一个踹飞出去,唐月轻边踹边喊道:“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敢朝老子动手!你他娘的活腻了!?”

李涟被唐月轻吓的一愣,想不到这书生还有这样的一面,看着他狰狞的面目和狠厉的手段,不由得后背一凉,歌笑急忙摇着李涟的胳膊说道:“涟姐姐,这……这怎么办啊?”

李涟按住歌笑的手,上前给商人丢了一块银子,说道:“人我要了。”

商人为难的看着被唐月轻踩在脚下的胖子,心想这事估计不能善了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人听了胖子名号,仍然毫不畏惧,估计也不是好相与的,便匆匆收了银子,领着其他奴隶和手下赶忙收拾东西跑了。

李涟看着唐月轻说道:“差不多的了,走吧。”

唐月轻看着已经昏迷不醒的胖子,呸了一口说道:“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见你一次打一次。”

李涟上前拉着他的衣袖说道:“赶快走了~”

四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拉着那浑身是鞭痕的女子急忙离去。

过了不久,一队官差跑了过来,为首的押司看清了地上的胖子,朝着四周厉声问道:“那个天杀的干的?!这可是郡丞大人的公子!”

周围看热闹的本来就看不惯这胖青年下手歹毒,唐月轻干了他们想干的事,他们都默不作声,那押司见状,赶忙先把胖青年抬了起来,急急忙忙往医馆赶。

马车里的李涟和歌笑正在给那女子擦拭流血的伤口,唐月轻问道:“李姑娘,郡丞这官大不大?”

李涟聚精会神的擦着血,说道:“一般吧,仅次于太守和别驾。”

唐月轻松了口气,靠在马车窗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城外的风景。李涟看了他一眼,说道:“上党咱们可能待不下去了,衙门随时能找上门来,回去准备换地方吧。”

唐月轻一听,不解的问道:“不就揍了他一顿,至于吗?”

李涟肯定的点头:“至于,而且搞不好我们都要被捕,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这里离西陵渡太近了,事已至此,索性换个地方。”

唐月轻问道:“那刚盘下的铺子和山庄里的羊……”

李涟丢掉脏布,帮那女子包扎好伤口,说道:“当断则断,没什么可惜的。银钱还有一些,虽然不多,不过再置办一块地应该够了,何况咱们还有你的奶粉,换个地方一样过得下去。”

唐月轻心里过意不去,说道:“是我一时冲动,你大可不必因为我……”

“不必多说,这件事听我的。”李涟打断了唐月轻,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时,一直不开口的奴隶女子说话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