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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历史军事 > 酒旗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波云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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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在即,正在唐月轻等人对李沆他们三年级的孩子十分关心的时候,一年级的吕蒙正,蒙声不响的做了一件大事。

他给赵普写了份自荐信。名字叫《寒窑赋》。

“盖闻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蜈蚣百足,行不如蛇;雄鸡两翼,飞不如鸦。

马有千里之能,非人力不能自往;人有凌云之志,非时运不能自通。

文章盖世,孔子厄于陈菜;武略超群,姜公钓于渭水。

颜渊命短,原非凶恶之徒;盗跖延年,岂是善良之辈?

尧舜圣明,却生不肖之子;瞽鲧愚顽,反有大孝之男。

张良原是布衣,萧何曾为县吏。

晏子无五尺之躯,封为齐国宰相;孔明无缚鸡之力,拜作蜀汉军师。

霸王英雄,难免乌江自刎;汉王柔弱,竟有江山万里。

李广有射虎之威,到老无封;冯唐有安邦之志,一生不遇。

韩信未遇,乞食瓢母,受辱跨下,及至运通,腰系三齐之印;白起受命,统兵百万,坑灭赵卒,一旦时衰,死于阴人之手。

是故人生在世,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

才疏学浅,少年及第登科;满腹经纶,皓首仍居深山。

青楼女子,时来配作夫人;深闺娇娥,运退反为娼妓。

窈窕淑女,却招愚莽之夫;俊秀才郎,反配粗丑之妇。

蛟龙无雨,潜身鱼鳖之中;君子失时,拱手小人之下。

衣敝缊袍,常存礼仪之容;面带忧愁,每抱怀安之量。

时遭不遇,只宜安贫守份;心若不欺,必然扬眉吐气。

初贫君子,已成天然骨格;乍富小人,不脱贫寒肌体。

有先贫而后富,有老壮而少衰。

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生;水不得时,风浪不平;人不得时,利运不通。注福注禄,命里已安排定,富贵谁不欲?人若不依根基八字,岂能为卿为相?

昔居洛阳,日乞僧食,夜宿寒窑。思衣则不能遮其体,思食则不能饱其饥。夏日求瓜,失足矮墙之下;冬日取暖,废襟炉火之中。上人憎,下人厌,人道吾贱也。非吾贱也,此乃时也,运也,命也。

公在朝堂,官至极品,位居三公。鞠躬一人之下,列职万人之上。拥挞百僚之杖,握斩鄙吝之剑。思衣则有绫罗绸缎,思食则有山珍海味。出则有虎将相随,入则有佳人临侧。上人趋,下人羡,人道吾贵也。非吾贵也,此乃时也,运也,命也。

嗟呼!人生在世,富贵不可尽恃,贫贱不可尽欺。听由天地循环,周而复始焉。”

赵普收到这篇赋,又问了下人吕蒙正的来路,当即就重视起来。此人虽然年纪轻轻,但做的赋饱含阅历,更重要的是,他的恩师是唐月轻,他的父亲是吕转忠。一个是国家重臣,一个是封疆大吏。

要是平常的刺史,巡检使,转运使之类的,压根入不了赵普的眼。

吕转忠不一样,这个人名为荆州刺史,实际上掌握着荆州地方的军政大权,文武皆统。这在大宋建立以后是独一份的。从来没有哪个地方像荆州一样军政归于一人。即便唐月轻统御江淮,地方官却另有其人。李继隆镇守西北,但各州府文官都不是他的人。

这就是山东吕家的底气。

但是吕蒙正此事,并没有经过唐月轻允许,而是直接绕过了他。更是坏了学院里的规矩。

唐府,书房。

唐月轻坐在桌子前提笔画着画,下首吕蒙正垂立,一言不发。

唐月轻画了只猪头,感觉不太好,又把纸拿起来揉成一团,丢进一旁的木篓子里。面带不喜的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看向吕蒙正。

“不想学了?”

吕蒙正抬头看着唐月轻,眼神有些愧疚,却很坚定:“父亲让我向赵相自荐,他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

“不用和我打招呼?”

“……”

吕蒙正有些犹豫:“可能他想亲自跟你说吧……”

唐月轻脸色突然暴怒,拿起桌上的笔架子就砸到吕蒙正身上:“他在荆州,你也在荆州?你自己没长嘴?”

吕蒙正被弄的一身污墨,狼狈的退后两步,赶忙说道:“父命难违,院长……”

“行了。”

唐月轻怅然的坐在椅子上,他不恨吕蒙正,父亲的意思他自然不敢违背,他生气。气他连这样的小事都不和他说。寻常人也就罢了,吕蒙正……

“你回去吧。”

吕蒙正赶忙点头,转身就要走,突然脚步一顿,回头不确信的问道:“院长,回哪里?”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不要再说我是你的院长,城纪书院也没有你这个学生。”

吕蒙正一脸惶恐的上前跪下,竟哭了起来:“院长,我……我身系吕家,自然不能由身,何况此次春闱在即,我也想试一试,院规……”

“别说那么多,你我缘尽,往后遇见,便是不识,走吧。”

吕蒙正张了张嘴,见唐月轻神色冷漠,语句坚决,知道无法回头了,只好含泪学李沆当初离开的样子,行大礼跪拜,以谢师恩。

唐月轻背过身去,在没有说一句话,吕蒙正退了出去,回到书院收拾了行礼,搬出了学院。

走到院门口,一个人影立在街上。孟玄喆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玄喆师兄……”

“这就走了?”

“嗯。”

孟玄喆神色有些落寞,垂下头,良久,上前帮吕蒙正拿着行礼,吕蒙正惊讶的看着孟玄喆:“师兄,你这是……”

“你虽然不再是我师弟了,但还是我朋友,在我心里,你一只是我弟弟。”

吕蒙正哑口无言,只得随着孟玄喆将行礼搬上马车。去客栈安歇。孟玄喆送走了吕蒙正,没有回学院,而是去了唐府。

“送他走了?”

“嗯,送他上了马车,去客栈暂歇了。”

唐月轻转过头,看着孟玄喆问道:“去吧楚天词喊过来,我要看看是谁。”

“是。”

孟玄喆恭敬的退了下去。

唐月轻心里很不舒服。吕蒙正日后前途无量,更是自己属意的学生。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他在,自己就有吕转忠的支持。

哪个狗东西这么快就想对付自己了?莫非真的一入官场深似海?

楚天词匆匆赶了过来。唐月轻让他坐下,楚天词坐在椅子上,神色匆匆的问道:“恩师,这么急着喊我来什么事?”

“最近朝堂有什么异动吗?”

楚天词脸色一变,不禁感叹:“恩师就是恩师,人在江湖,却对朝堂依旧了如指掌。”

唐月轻走到楚天词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惊讶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楚天词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缓缓开口:“晋王同段相掐起来了。”

唐月轻震惊的看着楚天词,一脸的不信:“段……段文表??”

“嗯!”

楚天词紧皱眉头说道:“段相自恩师归隐后,便锋芒毕露,晋王一系的官员接连遭到攻击,罢官,抄家者五六十人之多,段相背后,是大部分世家门阀和地方将领的影子。他们对晋王手下的人突然发起攻击,晋王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很重。”

“段文表要干什么?”

在唐月轻的印象里,中书门下的三位大佬,就此人不善言辞,不爱争执,平日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怎的这会子这么猛,晋王都敢怼?而且看这样子,是真开撕啊……

“不知道,赵相避得远远的,丝毫不参与,我爹也三缄其口。好像同上次与辽国大战有关,但是具体情况并不清楚。晋王在慌乱中也稳下阵来,开始反击,这些天朝堂快炸翻天了,地方各地也事情繁多,吕转忠手握荆襄要地,自然是他们双方拉拢的对象。”

唐月轻听到这里才想起正事,阴着脸问道:“谁指使吕转忠命吕蒙正给赵相书信的??”

“晋王。”

唐月轻脑子有着不太够用,晋王要拉拢吕转忠?那也犯不着惹自己啊?一个段文表不够他玩?他要对付两个?

楚天词看出了唐月轻的疑惑,开口说道:“晋王并非对您有想法,实在是被段相逼到绝路了。将吕蒙正从您这里拉出去,得罪了您,他就得站队,若是他不命儿子动,便是惹了晋王。他成了无根的草,吸引段相注意能缓解晋王很大的压力。”

“段文表这么厉害?逼得晋王手忙脚乱?”

“我听我爹说过,段相在前朝都是很厉害的人物,即便是赵相和我爹,在中书门下都不会轻易招惹他,这次不知怎的,突然就发难了。”

唐月轻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陛下是怎么个态度?”

楚天词脸色有些发白:“陛下……陛下在二人斗的你死我活时,对他们同时下手,处理了大批官员和地方将领,还对他们两位都下旨申饬。”

唐月轻听的眉头紧锁,段文表又不是傻子,晋王也不是,他们鹬蚌相争,让赵老大渔翁得利?这是什么鬼?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段文表不顾一切的攻击晋王?是突然受了刺激,还是蓄谋已久……

“对了,恩师,此次段相几乎架空了曹彬和潘美,所有原来跟随曹,潘二人的世家门阀这次纷纷唯他马首是瞻。曹彬都气的跳脚了,但手中被架空,他也奈何不得段相。”

唐月轻对曹彬不感兴趣。匹夫而已,打仗或许还可以,官场不适合他混。

“那潘美呢,他什么反应?”

楚天词尴尬的说道:“潘大人……这些天一直……一直在逛青楼。”

曹彬表面狡黠,实际上情商不行,潘美看着愣愣的,背后可厉害着呢!他这个时候逛青楼,就说明高枕无忧。还有那么一点点……给旁人看的意思。

给谁看呢?

第二天,唐月轻眯着眼趁着休沐的日子,跑去拜访赵普。

赵义将唐月轻引进中堂,赵普一身便服,正在悠哉悠哉的和一个老头下棋。唐月轻抬眼望去,这老头仙风道骨,颇有一丝出尘之意。举手投足,都有种灵气。

一看就是高人。

“晚辈唐月轻,拜见赵枢相。”

赵普眯着眼,见唐月轻来了,连忙招手,示意他过去,唐月轻小跑着走到一旁,赵普并没有说话,指着墩子让他坐,便又专心棋局。

唐月轻安静的坐下来,望着棋局,赵普被杀的捉襟见肘,已经是回天无力的局势。

“你竟趁我和晚辈说话,动我棋子!”

赵普突然脸色大怒,指着那老头骂道。

唐月轻懵了,没看见他动啊……

那老头呵呵一笑,摸着胡须说道:“下不过就别下,拿小辈为由诬我,亏你做的出来。”

赵普脸色不悦,伸手把棋盘打乱:“你这老货耍赖,不下了不下了。”

……

唐月轻彻底被赵普震惊了,还有这种操作??你可是大宋宰执,中书门下平章事,一朝枢相啊……

赵普弄乱棋盘,转而笑着收棋:“来来来,这次我一定盯紧你。”

“不下了。”

对面的老头……也很撅啊!

赵普悻悻放下棋子,忽然想起一旁的唐月轻,回头看着他笑问道:“月轻,你可知这老货是谁?”

“晚辈不识这位前辈尊容。”

赵普哈哈笑了起来,指着对面投来鄙视目光的老头说道:“这老货就是张琼。”

??

“您上次不是说,张琼张国公已经去世很久了吗?”

赵普的嘴还在笑,眼睛却已经震惊了,尴尬的保持着奇怪的表情。

对面的老头声音中蕴含怒火:“赵则平!”

唐月轻手忙脚乱的拉着两人,心中却震惊不已。

这人是张琼。

张琼是大名馆陶(今河北)人。后周时就在赵老大帐下,以骁勇闻名,曾冒死救过赵老大的性命,甚得赏识。即位后,擢典禁军,累迁内外马步军都军头、领爱州刺史。当年晋王迁开封尹臣,张琼代为殿前都虞侯,迁嘉州防御使。

问题是,传言乾德元年,也就是965年,石汉卿诬告张琼,说他养着数百人,还有兵器军马,就被赵老大下令处死了,怎么眼前这人……

算了,唐月轻不再深究当年的事了,既然已经死了,那就当他死了吧。

“当年的事,不过是争权而至,陛下放我颐养天年,并未真心赐死。”

老头很懂事,见唐月轻不解,主动说起。

“前辈此番出世,是……?”

赵普起身说道:“为段文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