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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历史军事 > 酒旗 > 第二百零一章 狼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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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984年11月,黄河以北,寒冷异常,遍地银装素裹,无数宋军人马,粮草,器械都在大名府聚集,进而分散到各地,赵光义重新起用曹彬,以河北黜置使的身份,总领一切准备事物。

燕云茫茫的崇山峻岭里,契丹骑兵,草料,兵器,也搬运的热火朝天。幽州城墙上,燕燕站在城头,扶着城垛,目光幽微的望着南方的茫茫雪原。

她的身边,站着耶律隆绪,后面站着一排臣属,都是契丹帝国的顶级文武。

韩德让,耶律斜珍,郭袭,王臣鹤,耶律休哥,耶律启颜,勤德,萧讨古,萧达览。

“母后,细作来报,赵普居济州,深居简出。唐月轻在金陵,闲赋在家。宋主调曹彬指挥大名府事宜。”

耶律隆绪取过一旁宫女手中盒子里微烫的手暖,伸手拿开燕燕手中已经温凉了的手暖,将新的换到她手上。

燕燕微微点头,转身回头,华贵的发饰和轻暖的后服暗显出一股霸气。

“诸位爱卿都说说,此战胜负如何?”

契丹臣子们相互看看,都不言语,燕燕笑着问道:“怎么,怕了?”

新任的北院大王勤德,虎背熊腰,脸上的胡络腮子浓厚茂密,官服穿在身上十分不搭,很显然,他的脾气和他的外貌如出一辙。

“太后,莫说区区一个曹彬,就是赵匡胤重生再世,只要太后一声令下,臣也敢率兵南下,直捣开封府东京城!”

“哈哈,勤爱卿不愧是我契丹上将,打不打的过不重要,气势上不能输,这心中迟疑,就已经输了一半了。”

得了燕燕的夸奖,勤德憨憨一笑,一旁冷眼望着天空的韩德让,拱手说道:“禀太后,曹彬历经三朝,南征北战,实力不可低估。”

燕燕微笑着点头,踱步相前,耶律隆绪和臣子们纷纷让开,跟随其后。

“韩大人说的不错,此人身经百战,历经宋廷的统一战争,指挥调度皆有方,着实是我契丹心腹大患,所幸唐月轻和赵普不得信任,否则胜负还真难料。但若只有他一人,哀家不惧。此战宋主必然亲临,哀家也得知调度,休哥常驻燕云,启颜佐之,可以敌曹彬。”

耶律休哥和耶律启颜听了,一起跪下道:“太后信任!”

“起来吧。至于那个田重进,哀家也有所耳闻,虽说老持成重,但过于迂腐,军阵之上,变化万千,他想以不变应万变,终究迟钝了些,郭将军,你觉得你能否挡住他?”

众人看向人群中最末端的郭袭,面容精瘦,沉默寡言,只有眼中的精光闪烁。

“臣若有三万人马,定教他无功。”

郭袭不带感情的语气让众人微愣,燕燕驻足看向他。

“给你五万,哀家要田重进有来无回。”

郭袭的脸色无喜无悲,点头道:“谨遵懿旨。”

燕燕继续走着,说道:“潘美这个人,也是个麻烦,再加上一个杨业,让哀家头疼啊……”

耶律斜珍拱手说道:“太后不必忧虑,臣愿为太后陛下分忧。”

燕燕笑着说道:“你是武官之首,自然是要坐镇幽州,岂能轻动?臣鹤啊……”

王臣鹤连忙拱手,燕燕看着他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晋地你熟悉,潘美嘛……哀家觉得你不在他之下,一直以来,哀家觉得韩大人比之赵普,休哥比之曹彬,你比之唐月轻,都是伯仲之间,你以为呢?”

王臣鹤诚惶诚恐的拱手说道:“太后,陛下,西境若失,臣以死谢罪!”

耶律隆绪罕见的开口道:“王大人,有你在西境,朕心里放心。你需要什么,尽可说来。”

王臣鹤抬头,感激的看着耶律隆绪说道:“回陛下,什么都不要,微臣起于微末,蒙太后赏识,举荐为官,时至今日,能在朝堂诸公之后聆听教诲,已是万幸,虽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潘美杨业之辈,臣不惧也。”

“好!”

燕燕点头说道:“你这些年来,恪尽职守,镇守西疆,功不可没,皇儿,该给王大人一个名分了,一个统御整个西辽的名分。”

重臣皆惊,耶律隆绪略微思忖后,看着王臣鹤说道:“王臣鹤听旨。”

王臣鹤连忙拜倒在地,头伏在手背:“微臣接旨!”

“这些年来,朕其实有负于你,爱卿败宋平叛,镇守边镇十年,使朕无忧,劳苦功高。赐爱卿云中王,加封南院枢密使……”

耶律隆绪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兼北院枢密使。”

在场的契丹臣子们,包括韩德让,都是脸色震惊!燕燕微微一笑,点头不语。

跪在地上的王臣鹤身子微微在抖,不敢接旨,不敢起来。

王臣鹤现在的爵位,只是个镇西伯,赐王爵,那就是连升四级,在场的人,除了韩德让,还没有一个人封王。

如果只是个虚衔也就罢了,可枢密使这职位,名义上掌管着一院契丹军队,更何况是南北两院枢密使!也就是说,名义上来讲,契丹所有的军队,南院的步甲汉兵,北院的草原骑兵,王臣鹤皆有权调动!

这是天大的信任,这是无上的恩宠。

耶律隆绪见王臣鹤跪着不动,疑惑的问道:“爱卿可有疑虑?”

王臣鹤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说道:“请陛下收回成命,臣德微功薄,岂敢……”

燕燕打断他说道:“王大人,数年前,哀家被朝堂上的乱臣围攻,后位险些不保,你一场大胜,使得危机烟消云散,如今更是西疆庭柱,受得起。”

韩德让脸色变换,萧讨古开口说道:“王大人,再不接旨,可就矫情了,官爵没有不说,还得治你个殿前失仪。”

郭袭惜字如金的开口道:“君命不可违。”

王臣鹤感激涕零,恭敬的说道:“臣接旨。”

众人皆替王臣鹤贺喜,但各中心思,却不尽相同。

因为韩德让一家独大的情况,被拆解了。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封赏,而是政治势力的重新洗牌。王臣鹤从今往后,将成为契丹的重要人物,足以和韩德让分庭抗礼的人物。

最重要的是,这是耶律隆绪封赏的,不是燕燕。也就是说,燕燕活着,韩德让依旧是契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执,而燕燕死后,或者皇帝亲政,就是两党相争。

韩德让的势力,和其他各方势力的斗争。

但如今大敌当前,加上时间还远,所以矛盾并没有立刻爆发出来,但韩德让心中明白,皇帝和太后,只喜欢平衡,不喜欢他独大。这也是萧讨古,郭袭的想法。

至于耶律家的几个宗室,皆是隔岸观火看热闹,但道理是不会变的,谁弱,他们就会帮谁。今天他们会帮着王臣鹤,但以后,若是王臣鹤比自己更强,影响力更大,他们会调转枪头,帮自己。

王臣鹤也明白这些,但在场的各位,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搞事,理由很简单,燕云南边,窝着一只猛虎。只有解决了这只猛虎,这伙人才有心思和精力内斗,否则,大家一起完蛋。

宋和契丹的战争阴云,笼罩着神州大地。对于这两方来说,福祸难料。

但对于李继迁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契丹夏州知州不敌李继冲,野波乞利,兵败被杀,党项五州旧地,只剩银州未得,李继迁在宋,契丹剑拔弩张,无暇他顾之时,亲率六万大军包围了银州城,宋朝银州知州郑至玄自知难敌,开门投降,银州数十万军民,皆归李继迁。

历时六年,李继迁最终彻底收复了先祖故地。他焚香祭拜李沂,杨氏,治理内政,开垦农桑,与吐蕃,西域通商往来,势力空前强大,已经远超他的父亲和祖父。而且他的心境,已经远在他们之上。

银州李家旧宅里,李继迁和张浦坐在大槐树下,烹雪煮茶,凌云坐在一旁,烤着兔肉。

漫天飞雪。

“先生,如今我们已经坐拥五州之地,更连贺兰,乌鞘。如今宋,契丹即将大战,若是战后,我们该当如何?”

张浦喝了一口茶,嘴里冒着热气,脸色红润的说道:“在下以为,留后当自守疆土,休整治下,待两方战后,扶弱攻强。好比汉末三国之时那般,我们是最弱小的,所以要帮着败的对付胜的,维持平衡,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李继迁摸摸脸说道:“不错,合该如此。”

凌云笑着将烤好的肉给二人一人递了一串:“来,尝尝。”

李继迁突然捂着肚子,脸色痛苦的说道:“哎呦,肚子突然疼起来了,我去趟就来。”

张浦也连忙说道:“在下陪留后同去。”

二人刚起身,就听到身后传来清冷:“你们是觉得不好吃?”

李继迁连忙回头摆手:“不是不是,云儿,我们真的肚子疼。”

“你们休想唬我!今天就是拉,也得在这里边吃边拉!”

李继迁和张浦相视一眼,皆是苦笑。哪怕纵横天下,也得折戟沉沙……

江南,唐月轻躺在太师椅上,一摇一晃。清荷坐在一旁,哀怨的看着他。

成亲数年,没有一儿半女。

这是个天大的问题,夫君却不以为然。李涟就更不指望了,以前还沉稳些,如今远离朝堂,比歌笑还要贪玩不靠谱,如今带着张扬,王烟,歌笑和小香,被钱惟濬哄骗上,去什么西湖灵隐寺……

一想起来,清荷就头疼不已。这让旁人怎么说她和李涟?

唐月轻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子女的事,他还来不及操心。光是活着,就已经如履薄冰了。

许多时候,他都会感怀,怀念赵老大还在的时代,那是一个和天下争衡的时代。

而现在,无休止的朝堂斗争,让他不胜其烦,即使远离权力中心,东京和上京的目光,也从来都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赵光义怕,唐月轻也怕。

交出权力是不可能的事情,以赵家老三的性格,不赶尽杀绝,唐月轻能把唐字倒过来写!可是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又要生出许多变数,那时候,一定又是生灵涂炭。

李继迁,是唐月轻最大的底牌。

谁都知道,谁都不说。因为没办法。即使是唐月轻,也没办法。

这就是政治。

唐月轻的党羽,最近纷纷低调起来,为的就是打消赵光义的疑虑,不影响北伐契丹。这样做的不光是他一个,还有那位坐在山东老家休养身子的大宋第一宰执。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

经过多年准备,代表农耕文明的大宋王朝,再次向代表游牧文明的契丹帝国开战!

数十年前,儿皇帝留下的耻辱,一定要洗刷。

公元986年春,从黄河入海口,到晋地雁门关的千里战线上,二十万宋军,全线出击,锋指燕云。

宋朝以曹彬为幽州道行营前军骑水陆都部署,向雄州、霸州方面推进,命奚族人米信为西北道都部署,率军出雄州,以田重进为定州路都部署,出飞狐。同时,又以潘美、杨业为正副统师,率领云、英、朔诸州宋军出雁门北伐。萧燕燕、韩德让等人早有准备,并不慌怯,马上下令让南京留守耶律休哥率军迎曹彬,以王臣鹤为都统,率兵迎击潘美、杨业的宋军。萧燕燕带同辽圣宗,亲征而行,驻跸于驼罗口。

春寒未散,扬州的天依旧冰冷,唐月轻站在楼台上,双手扶着栏杆,望着远处朦胧的薄雾,心中微微有些落寞。

清荷从楼下上来,嘱咐侍女拨弄炉火,取了一件袄子,披在唐月轻的肩上。而后,从后面搂住唐月轻的腰,秀发轻轻依靠在他的后背。

唐月轻觉察到后,用手握住清荷的玉指,重重的叹了口气。

“涟姐姐昨晚和丫头们看戏,回来的晚了,这会还在睡,奴家炖了雪松汤,相公喝点暖暖身子吧。”

清荷轻轻说着,口中的气微微吐着白色,唐月轻点了点头,转身抱住了她,闭着眼,静匿无声。

清荷轻轻拍着他的背说道:“大事自有朝堂上的人操心,相公何必劳心劳力?奴家不喜欢相公威震天下,只愿咱们一家平安。”

听了清荷的话,唐月轻微微一笑,拉着清荷坐了下来,拿起笔墨,随手挥毫。

“闺中少妇不曾愁,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清荷看着他写完,笑道:“王江宁的这首诗,该奴家来写才应景儿。”

唐月轻看着清荷幸福的笑脸,说道:“刀剑教涟儿,文墨论清荷,有妇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