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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小畅子遣人捎来了话,替她查清了马强的来历,清儿一听更是暴跳如雷。

这马强在江左就有强抢民女的先例,不久之前还逼死了亲嫂子。为此不惜和兄长刀兵相向,这才一路到了豫州。

清儿知道自家爹爹和马尚书关系不好,对马强更不敢掉以轻心,让人时刻留意其动静。

自己名声坏了不要紧,但若是敢对爹爹和伊家不利,她就是拼死,也要将这人送下地狱。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马强这厮三天两头往伊家跑。更有甚者,直接在院墙架上梯子,对后院女眷们进行骚扰。

清儿几次想要出去教训他一顿,都被小莲拦住。

不知怎么,马强知道了她就是那日山上遇到的女子,在外面胡说八道。

伊老爷派人一一澄清,却没有丝毫作用,清儿干脆制止了他。

“爹爹,现在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如今看来,也没人敢蹚这趟浑水,既然这样,女儿干脆把事情做绝。您就对外说女儿得了重疾,不治身亡,想来要不了多久,马强就会放弃。”

伊孟仁不同意,伊夫人更不愿意女儿远走他乡。

但清儿既然决定了,就不会放弃,对待恶人,惹不起那就躲,忍一时之气保得家人平安,这件事就已经值了。

第二日清儿就溜出了家门,只留了封书信作别。有时候就得干脆一些,拖拖拉拉会坏了大事。

自此清儿已经两年没回去了,马强本来不信,依旧骚扰,但日子久了也就没了耐心。

街坊邻居知道清儿离世后更是对他深恶痛绝,几个月后马强就灰溜溜地走了。

这件事清儿不敢跟人提起,马家势力强大,自伊老爷辞官后,朝中就再也没人能将其左右。仅剩的几位老臣,也变得越来越不敢说话,所以她要低调,她要一直逃。

若非遇到了楚云聪,若非小金子要进京赶考,她或许不会回来,而是一路向南,直到这件事被人遗忘。然后以旁观者的身份,悄悄回到父母身边。

甄金将清儿揽入怀中,“对不起,我后悔了,我应该早点去你家里提亲的。若非如此,你也不用受这些苦。”

清儿却笑了笑,“世事难料,谁都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说到底,也是我任性妄为,这才招惹了此人。马深势力强横,你千万要小心,不要让他知道你我的关系。”

甄金不赞同,“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你要记住,这件事并非你的错,你不需要自责,不需要过多为我着想。我既然选择走仕途这条路,迟早要和马深对上,有没有这件事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清儿,你要对我有信心!”

清儿点头,然后问出了自己一直回避,却根本无法回避的问题,“那你对世人眼光,对女子名节是如何看待的?你相信我吗?”

甄金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清儿是什么样的女子,他从小就知道,哪里会在意这些?

况且既然他选择了清儿,就意味着对她的完全信任。这是要和自己携手一生的人,他怎么会不相信?

但为了让清儿安心,他还是选择了回答。

“每个人都会在意世人眼光,只是程度不同罢了。就像有的人循规蹈矩,本本分分,而有的人就肆意横行,蔑视道德律例。更有的人觉得这样才是有权有势,才是上位者,这其实都是对世人眼光的一种在意。

“莫说是我,即使是天子,也时常会问问苍天,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导致百姓罹难,所以人很难不去在意别人的看法。而对于女子名节,若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在不在意又有什么关系呢?”

清儿却不太满意,他根本就是避重就轻,逃避问题。

心渐渐沉了下去,看来他果然是在意的。无论自己是否清白,他都在意,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也就是说,你根本不在意我是否真的清白?”

甄金摇头,他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他相信清儿,也不会在意这些。

“既是心爱之人,我自然在意,不过我更在意的是世人的看法,害怕别人的无知让她受伤。”

清儿突然有些生气,步步紧逼,“若世人所说是真的呢?你会怎么做?”

甄金沉默了一下,眼神已经变得犀利,“那混蛋真的欺负你了?我绝不会放过他!”

清儿把手甩开,跑了出去。

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是在意的,若自己真的失了清白,他会如何看待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觉得恶心?

清儿不敢想,她一直逃避,就是怕甄金介意。如今她知道了,他是真的介意。

清儿虽说学了轻功,但此时心绪不稳,根本就想不起来还有这个技能。很快就被甄金追上,一把搂在了怀里。

清儿挣扎了几下没能成功,索性放弃了,等甄金弯下腰看清她表情的时候,她早已泪流满面,一双灵动的眸子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清儿,你别哭,我不是这个意思!”甄金手忙脚乱开始找手帕,为她擦拭泪水。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只是想到你被人欺负,就忍不住生气……”

说到后面,甄金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这个时候确实应该冷静一下,不能再刺激彼此了。

清儿不知该作何感想,出了这些事她已经变得谨慎小心了,如今当着恋慕之人把伤疤揭起,除了伤心,更有羞愧与自卑。

这些不是她的过错,可世道如此,她又能如何?清儿自己可以不在意,但遇到了情之一字,就变得更加怯弱了。

甄金有些失措,这件事他曾经想过无数遍,可事到眼前才发现,根本就是一团乱,脑子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把事情越搞越砸。

他并不在意流言,更不会因此对清儿有偏见。他心爱的姑娘被人污蔑,遭人冤枉,只能诈死出逃,对此除了心疼和愤怒,还让他坚定了科举的决心。

他要凭自己的努力,为清儿讨回公道,他绝不能让恶人当道,好人难活。

“清儿你放心,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会表明态度,给清儿安全感。既然喜欢一个人,并且打心底里愿意护她一辈子,那一切都不再重要,从此眼里心里,唯余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