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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老爷连连叩地:“大人息怒,实在是肖家祖上世世代代经商,底蕴深厚,本就不是我们这等几十年的小商户可比,再者,当初您大力扶植漕帮,浦溪县一众商户都听您的号召,一直依赖漕帮船工,才导致今日无人可用的弊端,那肖博文与您不对付久矣,对您的命令一直阴奉阳违,私底下培养了一批船工,才能维持货运一二,这几日下来,也才没咱们其它商户那么大的损失。”

何知县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如此说来,如今当真只有依靠肖家?”

洪老爷当即挺直身,积极道:“此事定不劳大人操心,容草民回去与肖博文交涉,就说草民手底下有一批货,无论如何,就是倾尽家财,也要让肖博文把货给您送出去。”

何知县这才气消几分,睁开眼看他:“既然这样,你就去办吧,事成之后,本官少不了你洪家的好处。”

洪老爷一听大喜,连连在地上叩了三个头,这才起身离去。

……

衙门口,正对的宽阔青石路平坦延伸至闹市街道,人群熙攘来往,道旁绿树挺立,骨干苍隽,一派热闹有序之景。

许文延站在县衙大门台阶上,拱手向容珏称谢。

一片青叶从衙内灰色的墙沿落下,随风辗转而落,拂过锦袍滑落肩头,容珏伸手揭了在手,触着那叶上经络,道:“你资质聪敏,心智过人,我想你应该知道救你的是今日的传言,更应该猜到救你的人是谁。”

许文延站直身,双手拢紧:“文延父母早亡,只有待我恩重如山的恩师和几个胜似兄弟的同窗,之衡和乐唯做不出这样的手笔,老师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唯有小师弟,”他思索迟疑道:“短短一夜时间,我实在不敢相信小师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其中还牵涉到江州大营的大将。”

容珏翻叶在指间,抬眸,瞥他一眼:“不敢相信你心底到底也相信了,整个村子都知道你老师当年是逃难来的浦溪县,我想这个你比我清楚。”

容珏合掌,拢了那叶在手,继续道:“我虽还未曾见过祁先生,但早听闻过他许多传闻,洒然若仙,清姿隽骨,怎会是一般凡夫俗子所能有的,隐姓埋名于此,不过是逼不得已,祁辰十一岁便得秀才之名,却接连几次缺考州试,你可曾想过原因,若不是有苦衷谁不希望看着自己的儿子金榜题名,在朝中施展才华抱负,你身为他的弟子,身为祁辰的师兄,可知他们的苦,他们的不得已?”

轻描淡写几句话,却让许文延挪唇说不出话。

这世上最让他放在心上的,不过是那一份胜父情的师恩,小师弟虽话不多,却也待他如亲兄长,他亦待他如亲弟。

那何秀才和小师弟之间的恩怨早有,小师弟从来没有把他看在眼里,今日之举全是为了救他而为,怎么让他不心生感动。

这么多年,他们几个不是没想过老师的来历,甚至当年得知老师不让小师弟科考,还生过怒气,几个人更意气用事以跪相逼,生生错过上一次州试的机会,寒了老师的心。

却从未想过,老师的不得已究竟是什么,能不顾自己亲生儿子的前程。

“老师他究竟是何人?”许文延艰难开口道:“小师弟能轻易动得了江州大营的将领。”

容珏沉眉看他,淡声道:“祁先生既然隐姓埋名,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你只需从此事知道他们定然不是凡人,此刻却只能困在这浦溪县一生不得出。你口口声声说祁先生对你恩重如山,祁辰也如此费心让你免除牢狱之灾。你就不思报答之心?”

最后一句,他深眸忽暗,竟是逼问之态。

“世子今日找我,怕是意欲在此吧,”许文延见他如此,苦笑摇头,眼底尽是落寞:“世子怕是看走眼了,文延已是被州试除名之人,哪里还有什么资格去盛京,日后为老师小师弟撑起一片天。”

容珏面容波澜不兴,一错不错看着他:“如果我告你,我可以成全你呢?”

许文延一惊:“世子?”

容珏从袖中拿出一封帖子,缓缓放入他手中:“人活在世上就会有争斗,有争斗就会有权利,谁也避不过,你若去争,害怕输尽一切,但你若不去争,就连一条狗都可以夺走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他抬眸看向宽阔的青石街道上那清姿隽爽的儒雅身影:“不争或许可以活下去,但是让自己的满腹才学的亲生儿子为了苟活,躲避科考,不敢扬名,胸有宏图不敢展,有志不敢报,哪怕知道与自己定亲的女子声名狼藉,面对全县百姓可怜的目光,也只能默默顺从接受,先生,苟活不是活下去的唯一一条路,但对于一个才二十岁,本该惊艳才绝的男儿来说,是最残忍的一条。”

“更残忍,是这条路还是他最敬爱的父亲给他选的,他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容珏一字字低沉犀利,传入不远处的石阶之下的祁默琼耳朵里。

许文延转身,看着身后的祁默琼:“老师。”他面一肃,躬身行礼道。

祁默琼半天没有动静,面上无甚表情,片刻后,他平淡的看着容珏腰间那枚熟悉的羊脂玉佩,再抬眸看向容珏:“平南候世子?”

容珏面向他,抬手恭敬低头,行了晚辈的礼节:“容珏见过先生。”

祁默琼一步步上了台阶,在他面前站定,细看了他半晌,面庞稍松缓,温和抬手扶住他:“我和平南候年轻时也打过交道,就冲你方才的话,倒不像是平南候的儿子,许是你像你母亲,当年,”祁默琼眸光飘远,有些怀念:“你母亲在京中飒飒名声,堪比男儿胆色,到现在也不能让人忘怀。”

容珏看他:“京中能记得她的怕是只有先生了。”

祁默琼敛了声,虽在他人在浦溪县也知道盛京一些事情,当年秦国公嫡女嫁平南候一事,他吃惊过,六年后,平南候夫人落水遇难之事,他也惋惜过。

盛京那潭泥沼里面,身处其中,谁也不能幸免。

祁默琼温和看他道:“你母亲也是我父亲的学生,我们关系也不错,若不嫌,今日就和文延一起去家里坐坐吧。”

容珏面庞也柔和,躬身一谢:“如此那就叨扰先生了。”

……

木桌上,瓷碗中乌黑的药汁冒着热气。

几步远的床上,一个三十多岁的美貌瘦弱的妇人以帕捂面,时不时压抑的咳嗽着,帕一揭,一滩殷红浸染折叠的帕子。

那美貌妇人垂眸看着手中血帕,默了一瞬,然后抬起头,看着床边的年轻男子,眼中柔和:“缪风,药该凉了,给娘把药端来吧。”

缪风眼神复杂看了眼那帕子,闻言,面色平常的点头,道:“好。”

他转身走到桌前,那浓烈的药味刺鼻难闻,正欲端起来,一只纤细好看的手把它夺了过去。

他一诧异,侧过头,就见一张明艳美丽的容颜,他蹙眉道:“夫人。”

祁严氏仿若不见他眼底的复杂,只开口道:“我来吧。”然后端着碗试了试温度,走到了床前,扶着缪白氏坐起来,一点一点的用调羹喂起来。

待缪白氏服过药睡下,两人走到屋外院子。

墙角一堆柴火整整齐齐的堆放在一起,祁严氏坐在柴火旁的石墩上,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英俊少年:“不是说过,每日我来喂她服药吗,你怎么动手了?”

缪风眼底黯然,垂眸道:“她应该希望我送她走,而且,侍奉父母本就是为人子女应尽的本分。”

祁严氏眉一皱,站起来,严肃看着他:“我们谁都可以喂她药,你家公子,主子,甚至你爹都可以,唯独你不行知道吗?”

缪风不去看她严肃面庞,只垂首闭眸,一点头:“我明白。”

祁严氏闻言略松一口气,知他心中为难,抬手抚了抚他的肩,见天色不早,提了带来的篮子往院外走去。

耳边脚步声渐远,缪风握紧了拳头,终是睁开眼看向正开院门的祁严氏:“主母,听说公子两日没回来了,您有他的消息吗?”

祁严氏开门的手一顿,转头:“没有,有莲卫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你放心照顾你娘就好。”

缪风闻言满面黯涩。

他当然知道祁辰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他也知道非生死攸关,祁辰不会轻易用莲卫,若被有心人察觉,那么祁家嫡系在天河村将再也待不下去。

只是没有莲卫的出面,难免保证不会受伤。

那么她。

他眼底闪过痛苦,紧紧握着拳。

几日没有见她了,她腰上的伤怎么样了?这几日公子身边一直不太平,她的伤有没有复发,她那么要强,有没有受别的伤?

祁严氏疑惑看着缪风痛苦的面容,她本以为缪风担心祁辰的安危,但看这模样有些奇怪:“你和辰儿从小一起长大最亲近,怎么,辰儿有别的事?”

祁严氏骨子里再怎么骄横张扬,对祁辰是当命一样疼,此刻她眼神看着缪风也有了一丝犀利:“辰儿最近是有些奇怪,早出晚归,甚至连人影都瞧不见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缪风一自嘲,扯唇低声道:“主母多心了,我回来后一直忙着照顾我娘,哪里有时间见公子,只是听我爹说何知县有悔婚的念头,最近一直在找公子的麻烦,又听说公子两天都没回来了,有些担心罢了。”

祁严氏这才放心下来一些,见缪风低落模样,想起半年前还英气勃勃的少年。

嫁给祁默琼多年,又已为人母的她到底多了些不忍,又宽慰了几句,才出了院子离开。

……

红日半斜,小径边上野草郁葱葱半及膝,沉甸甸的篮子没在野草间荡悠悠。

“咱们真的要把东西提回我家?”祁辰蹙眉看着手中的篮子,鸡蛋、豆腐、鱼、肉、面粉。

慕清颜手上也挎着个篮子,挑眉看向他,道:“你答应留下来吃饭的,自然你解决。”

祁辰闻言噤了声,只把目光定在那篮子里摆尾的四五条鱼上:“咱们把鱼放生了吧。”他认真的提议道。

这一刻,祁辰终于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自己似乎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

祁辰深知自己的母亲,从小就怕自己饿着,二十来年自己身边各种美食点心不断,前天晚上离开的时候,吃饭在祁严氏眼里跟饿死鬼投胎一样,今天带这么多东西回去,他不敢想象祁严氏会以为他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

至于鱼,他觉得如果祁严氏这辈子不再做鱼汤,对他们父子俩来说都是一件非常喜闻乐见的事。

而慕清颜在云安寺喝了几天祁辰亲手做的鱼汤后,对祁辰放生鱼的决定自然是无比赞同。

两人意见一致,便打算去河边把鱼放了再说。

……

半抹斜阳照在乡间小路上,祁严氏提着篮子往河边走去,篮子上盖了层白布,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只知道一股风吹过时,闻起来特别香。

“哟,我说是什么风呢,原来是祁夫人呐,咱们真是有缘,竟然能在这儿遇见。”一个妇人刚从河岸边回来,见到祁严氏的身影,眼前一亮,立刻笑盈盈迎上来。

那妇人三十几岁的年纪,和祁严氏不相上下,脸上却布满皱纹,笑起来就像是一朵将枯萎的菊花,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母女的差距一般。

祁严氏不理会她,继续提着篮子往河边走去,那妇人跟在后面献殷勤道:“夫人这是要去打鱼?哎哟,这种事情哪儿用您亲自动手,我家老赵是这天河村有名的渔头,让他去帮您打两条?您可不知道,我家老赵打的鱼那是又大又肥,”

眼看着话匣子打开止不住,祁严氏拂开前面斜过来的树枝,冷淡道:“不用了,我家有专门的鱼塘,也不缺打鱼的人。”

妇人一噎,看着人走了,又咬咬牙追上去,笑道:“夫人说的是,您是什么身份的人儿,您哥哥家家财万贯,穿的是绫罗穿绸缎,住的都是黄金玉屋,咱们这些个土疙瘩没别的想法,就是想我家老赵打渔打得好,全村子都知道,可比给您哥哥家照看鱼塘的老吴强多了,您哥哥还给他五百文的月钱,您看要不要让我家老赵去试试?”

说着,瞧见祁严氏前面小径上有堆乱柴,她赶忙弯腰去挪开,背上那背篓里的东西一不小心就滑落出来。